包厢里,烟雾缭绕。
若忽视里面的人,看着倒真有几分像是人间仙境。
邓涛看向门口,看到宁歌的穿着打扮,顿时笑得跟花儿一样,“宁歌来了啊。”
宁歌笑,抬脚往里走,“邓总,晚上好。”
“抱歉,我妆化太久,迟到了。”
宁歌难得这么上道,邓涛笑得更开心了,起身走到宁歌身边,笑着带她往里走,并不断给在座的人介绍。
“老邓啊,大名鼎鼎得宁娘娘谁不知道啊,还用你介绍?”众人哈哈笑。
“又不是给你们介绍。”邓涛摆摆手,“今天主要是给小晏总接风,当然是介绍给小晏总的。“
说着,他看向沙发中间,笑得谄媚,“小晏总刚回国,想必还不认识我们宁歌吧?”
介绍这两个字说得很含蓄,但宁歌懂得是什么意思。
宁歌讽刺一笑,顺势往沙发中间看去。
她倒是要看看让她牺牲这么大的大人物到底是谁。
可看清坐在沙发最中间的男人,宁歌心上猛然一跳,笑容僵在脸上。
像是有什么重重地在心上敲了一下,时间静止一瞬,嘈杂的声音好似都消失了。
那张脸从梦中走了出来,翘着大长腿靠在沙发正中间,手中握着纸牌,薄唇衔着香烟,左右美女相伴,好不快活,风流至极。
快了一拍的心跳被强行压下,宁歌敛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果然,和邓涛一起混的能是什么好人。
……
晏离生避开身旁女人的手,拿过红酒,捏着杯壁轻轻晃了晃,猩红色地液体反射着细碎的光。
他似是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看过来,可视线对上的瞬间,宁歌分明发现,那双好看的眼中,没有一丝惊讶。
一丝丝都没有,只有漠然。
他知道自己会来,更知道她不会接方便面广告。
她再次按着他安排好的路,把自己送到了他面前。
明白过来后,宁歌心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包厢消失的声音又回来了,又吵又闹,让人心烦意乱。
宁歌压下心中的混乱,直直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嘴角扬起,轻轻浅浅的笑牵着桀骜,趾高气扬的气势灭了两秒又再次亮起。
晏离生沉默地看着宁歌的眼睛,并没有回答邓涛的问题。
女人穿着性感,妆容精致,黑色眼线自眼尾拉长,口含朱丹,比荧幕上的生动,也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要美上几分。
一颦一笑里尽是风情,格外勾人。
可今天要不是他来,她的风情打算给谁?
晏离生握着杯壁的手一紧,目光深了几分,但在昏暗不清的室内看不分明。
宁歌撩了下头发,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着,似笑非笑,目光不闪不躲,浮动的暗光中藏着腻人的眼波。
一场无声的对弈,在两人胶着的视线中,悄无声息地展开。
气氛有些尴尬,邓涛摸不清晏离生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如何。
他只听说过,时代新风刚上任的小晏总爱玩,但并不确定这个爱玩里包不包括女人。
毕竟对自己安排在他身边坐着的两个美女,这位小晏总可是坐怀不乱,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也清楚宁歌的性格,怕硬推过去反而把人给得罪了,于是暗暗瞪了宁歌一眼,想着等酒过三巡,他总有办法。
想到这儿,邓涛弯腰端起一杯酒塞进了宁歌手里,笑眯眯地开口:“宁歌啊,你迟到让小晏总等,这多不好,快,敬小晏总一杯酒赔罪。”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侧过头朝宁歌使眼神。
宁歌:“……”
邓老色鬼这副样子很丑,眼睛像是抽筋似的,同时,她也看出了他对沙发上那什么小晏总的疯狂巴结之心。
就眼前这种情况,她反而不需要主动了。
眼看邓涛的手要搭上宁歌的腰,刚刚还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看向身边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示意她走开,而后又支着下巴朝宁歌勾了勾手指,“过来。”
薄唇衔着未点燃的烟,低低的男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在这群中年男人的调笑打闹中,却异常好听。
红指甲女人瞪了宁歌一眼,把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不情不愿地起身。
宁歌觉得女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来是甲乙丙丁。
邓涛闻言,眼光有亮光闪过。
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过了关,那一定是美人不够美。
觉得有戏,他心上一喜,用力在没有动作的宁歌身后一推,把人推了过去。
宁歌一个不防,小腿在茶几腿上撞了一下,手腕被拉住,轻轻一带,她转了半圈,顺势坐进了男人怀中。
指尖夹着的酒杯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腿上,突然的冷意刺激得宁歌缩了下腿。
晏离生放下酒,将手放在那处,慢条斯理地擦去酒液,凑近看她,眼眸沉沉。
宁歌低着头,从他眼中看出了某些熟悉的、久违的东西。
认不认识,在这个眼神中,窥探得明明白白。
“小晏总?”
宁歌红唇轻起,刻意放慢了语速,尾音轻轻往上勾,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嗯。”
晏离生将手上最后两张牌扔向茶几,手握着宁歌的腰,指腹轻轻摩挲那处细腻,低声:
“输了,不玩了。”
说话间,他的眼睛看着宁歌,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
是对宁歌,还是对牌桌上其他人。
因为男人的动作,包厢刚刚安静了一瞬,现在又闹腾了起来。
红酒香烟美人,一张一张筹码随着纸牌被扔向茶几中间。
酒精的味道在鼻息炸开,迷离的灯影晃得人脑子发晕。
熟悉的怀抱,陌生的味道,宁歌眉心一拧,她没了心情,想起身逃离,却被一双大手压住。
高跟鞋的跟尖似针管,又细又长,虽然好看,但是鞋跟找不到着力点,让她就连挣扎起来都很不方便。
尾指被什么轻轻扫过,轻得像是错觉。
宁歌一怔,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仰头看去,男人双眼皮很深,恰到好处的弧度让女人都羡慕,她曾经就羡慕地戳过好几次。
那双眼睛,漂亮到说什么都让人相信,就像现在,微垂的眼,眼尾牵出风流的弧度,可深邃的眸中尽是漠然,就像真的从不认识一样。
但若真信了他,这几年她就白过了。
念及此,宁歌垂眸,下意识咬了下唇。
两人过于暧昧姿势在这样的环境并不显突兀,没有害羞,只有暗含深意的调笑,大家都一样,见怪不怪。
他们,也不过是随了大众而已。
宁歌笑了,纤长的手臂抬起,主动绕上男人的颈。
“会来事吗?”
晏离生抬了抬下巴,唇间夹着的香烟上下晃动着,声音听着发凉,低垂的眼,看似无情。
可也仅仅是,看似无情。
这狗男人,惯会装。
宁歌在心中轻嗤了一声。
尾指处酥酥麻麻的触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将酥麻的感觉加深,告诉她,刚刚并不是她的错觉。
炸起的毛,瞬间被抚平。
几乎是瞬间,宁歌便懂了这个动作的含义。
这是他们曾经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和默契。
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勾起心思万千,熟悉的感觉让人心头悸动,宁歌眼神一暗。
垂眸,扫过茶几上的黑色打火机,她伸手拿起,放在香烟下方。
咔哒一声,蓝色的光芒跳动着tian了下香烟,只一瞬,光又灭了,化作香烟上橙色的火星。
在男人吸烟的前一秒,宁歌突然端高酒杯放在唇边,猩红液体尽数入口,而后抽走男人唇上的香烟,以红唇附上。
一连串动作做得十分熟练,就像曾经做过千千万万次。
她一手扣在男人的后脑勺,五指张开压着硬硬的短发,轻轻闭上眼,长睫耷下,眼脸下方阴影浅浅,柔软的唇,碾、磨。
而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一点一点摸索着。
香烟的味道很淡很淡,几不可闻,酒被渡入,苦涩中又带着丝丝微微让人难以抗拒的甜。
巧克力味的唇釉,触感粘腻,带着玫瑰的香,像是毒、品那样让人上瘾,晏离生喉间低叹了一声,收紧了搂在宁歌腰上的手。
他企图抓宁歌不听话的手,可下一秒,尾指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指勾住,轻轻拉了拉。
晏离生呼吸一滞。
身体的记忆,比脑子更深刻。
在以往,这个动作接下来会引起不可收拾的一切,就如那些久违的不知嗜足的夜晚。
昏暗的环境,躁动的音乐,把人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放大了数倍,美人在怀,心中栓着铁链的野兽开始挣扎嘶鸣。
嘭嘭,一拳一拳砸在心口,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痛意。
晏离生的头往后一点,离开了宁歌的唇,盯着眼前那双妖媚的眼看了两秒,而后兜着怀中女人的腰,猛然起身。
宁歌被吓了一跳,连忙抬高手臂抱紧了他的脖子。
咚--
打火机掉在地上,香烟也落进了酒杯中。
呲,火星熄了。
在座的人惊住,怔怔看着。
离门越来越近,宁歌没有挣扎,只挂在男人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地看着他,嘴角衔着的那抹笑,三分勾引,七分戏弄。
邓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喊道:“小晏总,房间就在楼上,B两个8。“
回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的声音。
嘭~
“这是,有希望?“
邓涛看着被关上的门,扯着嘴角,笑了。
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顺利。
他就说,所有男人都一样,对于宁歌那样的绝色,没有人会不动心。
只是他没想到,向来不听话的宁歌今天会这么乖。
乖到他觉得不安。
觉得自己想多了,邓涛摁下心中的不安,转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拦过身边的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夹着烟吞云吐雾。
灰白色的烟雾中,那张微胖的脸满面红光。
“哈哈哈哈,小晏总年轻气盛,性子急,我们就别管了,继续……“
只要小晏总和他们是一样的人,就好说。
……
而林可还躲在角落处,看看包厢又看看手机,煎熬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走太慢了。
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怎么样了。
宁歌不会被人吃豆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