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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傅景霄握住她的手,闭眼伏在了病床上。
她在哭。
傅景霄想要伸手去抓住她的手,可是觉得很累,很无力,怎么都抓不住。
“傅景霄,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不会遭受这些罪,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满是伤痕和血水混合着在她的脸上,又渗透在了她衣服上,他难以喘息,无处逃脱。
“是我的错,让老天来惩罚我,你不要走,不要走……”
他往前追。
可是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可见。
随即,谢知涵仰天笑着:“你看,是你害了她,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她的痛苦,应该死去的是你,是你!”
傅景霄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是我害了她。”他喃喃低语。
一阵战栗,让他整个背脊都被冷汗濡湿了,他睁开眼睛,她还被握在了手里。
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冰冷机器里听到的细碎的声音。
噩梦缠绕在了他的思绪里,他的精神状态里,他辨别不清楚未来的路。
“也许,遇到我,就是你最大的错误。”傅景霄闭上了眼眸。
傅景云听到了动静,从外面走了进来,给他端了一杯牛奶,“不吃东西也喝点牛奶,补充营养,要不然你觉得你今晚能扛过去,明天呢?”
傅景霄接过了牛奶,也不顾冷热就往喉咙里灌进去,导致他感觉到胃部一阵恶心,没有忍住又去卫生间吐了。
身体在和他控诉。
他起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将自己的疲倦全都洗干净了。
等待他回到了病床边上的时候,傅景云望着他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他摇头。
傅景霄没事,只是也病了,病症都是许今砚,药也是她。
傅景云知道他病了,也知道他无药可医,也知道没人可以帮得了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转身出去,不再逼他吃东西了。
他在责怪自己。
这一夜,谁都睡不着。
即便是回去的人。
程晴隔天已经让司机和王妈送来了餐食,一盆饺子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们中间只有许今砚最爱吃饺子。
中秋那晚上,她一个人吃了满满一盆,一个都没有浪费,傅家上下都知道她爱吃饺子。
这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夏鹿也早就来医院上班,上班之前就过来转悠了一趟。
消化科的同事也听说了,全都过来看许今砚。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苏醒,可她却像是不知道似的,也像是要一个人休息休息,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有些心里的感触,也是心照不宣了。
尤其是他们从医的。
在科学和奇迹之间,他们都会徘徊。
韩楚和唐若宜走出了病房。
“人的生命之所以脆弱是因为我们看过美好的一面,却不想要看到不美好的另外一面,原来医生也只是普通人。”唐若宜发出了感慨。
韩楚凝神看了她一眼。
唐若宜收了收眼神,“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别觉得我那么冷血无情,我和许医生称不上好友,也是同事及战友。”
“没有,只是觉得唐医生的觉悟很高,辩证地看问题学得挺好的。”韩楚其实觉得唐若宜虽然有自私的一面,但是她的内心也是个纯净的小姑娘。
从她养鱼就知道了。
可她却愿意将自己坦然的自私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不虚伪,不做作,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做了。
这样的人和别人不一样。
“就当你是夸我了。”唐若宜想了想,“夸我的话,能不能问你要一条好鱼?”
之前说的,她养活就送给她一条他鱼缸里长得最漂亮的那条鱼。
他还没兑现。
唐若宜怀疑,他就是骗人的,所以逮到机会就要要鱼。
其实韩楚不是不舍得给,只是真的怕被她养死了,对于养鱼人来说,鱼如同他们的孩子是一样的。
“我考虑一下。”韩楚从唐若宜的身侧走过去。
唐若宜追上去:“韩医生,你还真是特别抠门。”
“你说吧,我不会动摇的。”韩楚耸了耸肩。
所以,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那条漂亮的鱼呢,唐若宜自从开始养鱼之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分在了鱼上,好像让自己本来难以控制的情绪也控制下来,得到了不一样的新感受。
从鱼的世界里去重新探究世界,会意外发现更多的美好。
之前她想过,如果周时屿不接手她的感情,她会想要再回国外去做医生了,可是在国内的医院,却让她发现了各种她不会触碰到的情感,她是为自己做医生,又不是为别人,所以她不想要走了。
在这里她可以做一名被需要的医生。
因为许今砚的身体状况,周时屿上班之后,调整了整个科室的排班,大家都理解,并主动承担许今砚的工作。
这里是人民医院,所以谁都知道这个病房里住着的人是谁。
警方这边已经来过几次了,许今砚是当事人,也要等她有了意识之后才能做笔录。
许今砚二十四小时之后,并没有醒过来的意识,这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医学上这也算是正常的情况,虽然他们清楚,但还是想要有奇迹,很快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许今砚出现在视野里。
亦或者是看到她穿着白大褂风驰电掣地穿梭在病房里。
而不是躺在病床上。
傅景霄的人消沉是肉眼可见的,他只是在别人强行要求下,吃了点东西,因为他不想要自己倒下,但本来就有严重的胃炎,又不好好吃饭,胃病复发,他只能靠止痛片维持着。
照例的检查,挂水,针插入她的手背,傅景霄都还会提醒护士一声,轻一点,但她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多么想要看她说一句:“我疼,你抱抱我。”
许今砚住得不是***病房,公立医院没有单独的病房,是两人间的,不过隔壁床是今天才搬进来。
车祸导致的昏迷,是个年轻的男人,陪床的看起来像是他的妻子,泪流满面地拉着他的手。
人类的悲伤是可以共通的。
女孩子像是天崩塌一般哭着,哭到声嘶力竭,家人怎么都拖不住。
原来他们是在要去挑选婚床的路上出车祸,男人挡住了女人,女人才没有受伤。
整个病房里,除了哭声还是哭声,让人的心不住往上提。
探望的人来了又走了,又来了,而傅景霄和那个哭泣的女人却一直都在自己的情境里无法走出去。<hrcss=authorwordsauthor=茉上秋identityid=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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