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汤,哪来这么多废话。”方雨英给他说。
傅至伟笑了:“那会儿还没有你呢。”
“大哥,大嫂,他就是拐着弯来寒碜我。”方雨英打趣地说道。
傅景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来二叔和二婶私底下相处这么可爱,我还以为二叔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方雨英。”傅景鸣接了下一句。
方雨英的筷子砸过去,砸了傅景鸣的脑袋:“开你爸妈玩笑呢,小兔崽子。”
“我就是没控制好。”傅景鸣嬉笑着。
这样一幅和谐的家和万事兴的场景,放谁家都很正常,就放他们家是一点都不正常,这拆开了也自然,但合一起,总觉得怪异的很。
大抵是因为心思不纯。
“小云,去酒柜里,把我那高粱酒拿过来,就是没有品牌的那一小缸里的。”傅至深吩咐了一声。
“你不是不能喝酒,医生不是说了么。”程晴在一旁提醒道。
傅至深摆了摆手:“人生这一辈子,我这几年也算是窝囊了,多累,也该要放肆放肆,要是一脚去了也就去了,至少高兴着去。”
“大哥说什么呢,大哥可是长命百岁的。”傅至伟说道。
步入中年之后,其实害怕谈及死这个字,尤其是他们这一辈的,傅至深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一点都不显得随意。
傅景云也是顿了顿,他们都知道父亲生了场病,这几年也都是医院跑的,但从未提及过,才觉得作为子女,忽然她咯噔了一下,她抬头能看到坐在主位的父亲,因为生病,就少染发,鬓角白发丛生。
一方面他们不赞同他的专制和古板,但是没有他的严厉教导,也没有他们的今天,故而,她心里有那么一丝的触动,是因为他们的任意妄为,也曾伤害到了父母的内心。
这大抵就是家庭赋予在每个人身上的责任。
“爸,二叔说得对,吃饭呢,不说这些了。”傅景云也附和了一句。
“景云,我看你爸就是太希望你们赶紧结婚了。”
“谢二叔的关心,是快了,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二叔准备红包。”傅景云知道傅至伟酸她呢,她迎面而上。
傅景鸣抬头欣喜:“大姐,你这是光速啊?”他顺便翘起了个大拇指。
“一般般啦。”傅景云挑了挑眉。
以前她结婚这种话题,家里是提都不敢提,现在倒是傅景云自己提起了。
“弟妹,你看看阿鸣这高兴的样子,怎么,也想着结婚了?”程晴笑眯眯看着傅景鸣,“大伯母帮你安排?”
“大伯母,还没轮到我了,大姐好好了,二哥,我排队着,等二哥结婚了,我再没有对象,我就找大伯母给我安排对象。”傅景鸣倒是会说话,讨一众长辈喜欢。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不是不发光,只是发光的颜色不同而已。
傅家人丁并不兴旺,到了小辈,也就四个人,该是最亲的人,傅景欣年纪小,和他们还是有代沟,而傅老三本身也不管傅氏的事情。
“你大姐和二哥要是像你这么懂事,我早就当奶奶了。”程晴瞥了傅景云一眼。
傅景云回道:“这么想当奶奶,让傅景霄生去,又没人拦着。”
“对啊,大伯母,我也想当叔叔了。”傅景鸣也添油加醋。
反正傅景霄不在,傅景鸣就是猴子当大王的架势。
眼前的一番场景,是和乐融融,仿佛梦回了很早之前,他们家还在乡下大院里。
一天工作累死累活,但到了家里,尤其是夏天,老太太会摆一张方桌在院子的大树下,一桌简单的饭菜,一家人坐在方桌前面,啤酒还是吊在井水里冰的,后来他们家成了第一家拥有冰箱的家庭。
他们的老父亲也开起了工厂,搞起了实业,最后傅至成一直念书,而他们兄弟两个开始从工厂转型,开头一点都不容易,可以一点点积累下来,才慢慢开始发展。
傅至深和傅至伟的眼前都浮现出来。
两人抬手,都落在了眼前这一盆烧鸡上。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半只烧鸡能一顿饭,算是很好的菜了。
“你们两个的口味还真是一样,二弟,你大哥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烧鸡,说是你喜欢。”程晴张罗着。
程晴嫁过去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还不错了,比不得现在,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大哥先。”傅至伟对烧鸡也是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傅至深夹了一个鸡腿递过去放在傅至伟的碟子上:“都忘记了,一个烧鸡有两个鸡腿了,吃吧。”
傅至伟也给他夹了一个:“既然大哥想到了,大哥也是该有的。”
两人很有默契地浅笑着。
谁都没有出声,仿佛这个饭局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般,有些话,不说出口比说出口更有力道。
其实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吃饭了。
这餐饭大家心里都藏着事,吃完饭之后,佣人过来收拾。
傅至深把傅至伟叫去楼上书房,傅景鸣和傅景云出去外面的花园走走,程晴和方雨英在客厅里看电视。
各有各的事情做。
“大姐,大伯是什么意思?”傅景鸣总觉得今天吃饭怪怪的。
傅景云提起嘴角:“什么?”
“今天来吃饭,说是家宴,但三叔一家就没有来,明明大家看着都知道点什么,可是又都不知道,全靠要猜,我怎么猜得中?”
傅景云对他这番言论倒是笑了出来:“我的好弟弟,你都能看出来了,看起来最近很用功,很有效果。”
“大姐,你别夸我,一夸我,我总觉得要出事。”傅景鸣被忽悠怕了,“二哥最聪明了,我以为这种饭局不能请假,他倒是好,不出现。”
傅景云摇了摇头:“今天他一点都不重要,反而你很重要,要是没有你,估计这顿饭都难以下咽。”
“我这么重要吗?”傅景鸣在这个傅家家族里,他算得上透明的,转个圈都没有会注意到他,现在他居然有作用了。
“当然。”傅景云记得自己家里吃饭的气氛,一向不好,偶尔傅景欣来了,还是个孩子,会闹腾一些,才会热闹点,傅至成也不喜欢来,毕竟从文的和从商的总是不相为谋的。
“其实,家里很久都没有这样吃饭的气氛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很高兴的,至于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傅景云抬起头看了看夜空。
今日竟是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