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年前或者更久之前，他就那么清晰意识到，激烈地追求她，结果还会是像是今天一样吗？
魏云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继续开车。
目的地是云城西水镇花园村，此处因为种植花苗而被命名为花园村，地理位置偏僻，以务农的农名为主，思想闭塞，所以村委联系到了卫生院，卫生院对乡镇医疗知识下乡特别重视，又联系了相关的医疗研究会，就由白芷牵线了。
先行部队是卫生院的，去村里的大祠堂进行了布置，已经接通了电缆，方便村民更为直观了解到医疗知识。
魏云其和许今砚到了之后，村子里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许今砚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卫生院的负责人已经过来迎接他们了：“魏主任、许医生，里面请。”
魏云其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雨伞，给许今砚撑着伞，两人就进了祠堂。
魏云其上过很多公开课，倒是没有在祠堂里授课过。
祠堂保留了明清时代的木制建筑，又高又宽敞，祠堂里搭建着高高的戏台子，往日有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
下面是一排排的椅子。
“魏主任，许医生，你们先喝口水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们电脑接起来。”工作人员把他们的电脑拿走，他们在戏台上搭了临时的投影屏幕，让一会儿的授课更为直观和深入人心。
不一会儿村委书记和村干部也过来了：“魏主任，许医生，辛苦二位了，这么远的路程赶过来，为我们村授课，真是非常荣幸。”
“应该的，医生本就是服务于人民群众，让人民群众有及时就医的意识是医生的本职工作。”魏云其见过这样的场面还能应付两句，许今砚是习惯微笑就好。
反正他会应对自如。
“许医生，也辛苦您了。”
“不辛苦的。”她微微一笑。
“我的宝贝孙儿！”刚大家乐火朝天地聊着天呢，一个老太太的叫喊声冒了出来。
众人回头。
只见一个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在众人懵逼的眼神下，他走向了魏云其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贴：“我的好孙孙，你总算是回来了。”
魏云其一脸懵。
许今砚当然也是瞪大眼睛，她知道魏云其不是本地人，怎么就成这老奶奶的孙子了。
“老人家……”魏云其本就是个很理性的人，他欲解释。
老太太松开了手：“我知道的，知道的，你以为我老眼昏花，没见着你媳妇，看找了，芊芊么，我认得的。”说着她就拉上了许今砚的手了。
同款懵逼就在许今砚脸上显现出来了。
“阿太，他们回来给村子里上课呢，您这拉着人，怎么上课呢？”村委书记上前去，朝着老太太高声说了一句。
老太太松了手：“奶奶就在底下听着，我的乖孙孙长大了，又是城里的医生，又能回到乡里造福百姓，真好啊。”
魏云其看着老太太喜极而泣的样子动容，他想到自己老家的奶奶，如果在的话，也要这么大的年纪，因为当时他在考医生执照，没能赶回去见他最后一眼，成为一生的遗憾。
“魏主任，许医生，不好意思，你们先过去准备吧。”村书记已经让村干部过去安抚老人了。
魏云其和许今砚齐刷刷望着坐在长条凳上的老太太，眼神专注地望着他们走过去。
“如果我没有感知错误的话，她应该是患有阿兹海默症，并且很严重，连人都认不得了。”魏云其判定。
许今砚表示认同：“但也可能是心理问题，因为她只是忘记人，你看她行动力完全OK，周围人和她说话，她也都明白，如果是阿兹海默症也是初期。”
等到村书记赶过来的时候，魏云其询问了一句：“刚那位老太太是……”
“是我们村的低保户，总是在找他的孙子好多年了。”
“那他的孙子不回来吗？”许今砚奇怪问。
村书记摇摇头：“永远都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
“她孙子打小父母离婚，就把孩子扔给她一个人养着，这老太太是卖菜买谷子拉扯大孩子，孩子也很优秀，从这村子里出去的，大学还是村里给他筹的，就是因为太优秀了，大学毕业之后做了一个医生，在前往地震灾区赈灾救援的时候，因为遇上了余震，他和一起的女朋友芊芊，也是医生，一块留在了川市，永远都回不来了，刚她可能是看到你们都穿着白大褂，就以为是她的孙子回来了，我们没有拆穿她是因为不想要她回忆过去的伤痛了，其实我们村委也会经常让两个人穿着白大褂去村里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所以不能接受事实，她认不得孙子的样子了，所以深信不疑。”村委书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们听。
许今砚的眼眶里流转的湿润的泪水。
就是个旁观者都闻之落泪，听之动容。
同为医疗工作者，她为这个老太太的孙子和他女朋友致敬。
“刚没有拆穿你们，就是想要给她一个念想，毕竟她印象里的孙子是个优秀的医生，但是我们村干部能扮演也就是扮扮样子而已，不能真的是医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真实存在的，就是医生。”
“我们知道了。”魏云其应了一声。
“真是谢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他的孙子和孙媳妇才是英雄，我们不是。”魏云其回应。
许今砚深有体会，一个医生，能在国家危难的时刻，奋不顾身地到一线去，需要多大的勇气，是因为他的奶奶培养了他，也是因为全村的希望都在他的肩膀上，所以他年纪轻轻的生命奉献给了自己的岗位，自己那一身白大褂。
后来做讲座的时候，魏云其以故事的形式穿插在里面，来敬佩这位年轻的医生，不知姓名，不知年岁，但知，他的白大褂和自己的白大褂同色。
魏云其的讲座是从各个方面来讲述了病症出现早就医的必要性，而许今砚接下来就是讲肠癌筛查的必要性。
她放着背后的PPT：“其实我们对肠癌有个认知的错误，大家都吃过猪大肠吧？”
“吃过。”底下有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