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近还晕吗?”他问。

顾宜尔不想承认,她被这个出乎意料的开场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在原地彻底呆住,掩了掩情绪,迅速垂下头。

是真实的吗?是幻觉吗?

耳畔除了簇蔟的风声,什么余声也没有。

“问你?。”尚涵明语气不虞,再问一遍似乎还有些别扭,“还晕吗?”

“还,。”

顾宜尔语言能力急剧退化,至少比不过她此刻的大脑转速。

就算戒指盒和画背后的信息正常人看不见,手机提醒总该是戒指送到那天就跳出了。

而他隔了这么小半年才出现,几个意思?

本来打算放弃了,这两天又突发奇想想来了?

要不就是,找了别人了,近分手了,想吃回头草?

不对,这不是她的宿舍地址啊,这里是林语和Joshua的宿舍啊。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他真的就是……无意路过?

这个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也不能完全否认掉存在的合?性。

地球村说大也不是很大吧。

顾宜尔的心一路往下坠。

心一冷,嘴皮子功夫就能精进不少。

她抬起头直视他,客套地笑笑,“您这趟是因公出差,还是出境旅游啊?”

尚涵明的脸几乎一下就黑了,温存扯下,阴恶的假笑重新挂上。

他咬着后牙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顾宜尔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老狗那个表情,就像是,她只要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提起来,头朝下插土里。

眼角余光瞥瞥周遭的地,刚下过雨,泥土潮湿松软,要往里埋点什么似乎很容易的样子。

顾宜尔盯着泥地看了会儿,握了握行李箱拉杆,不说话了。

尚涵明看不下去她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蹙着眉,眼神往路旁的车示意,问道:“聊聊?”

虽然是个问句,语气里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咨询意愿的意思。

他那越来越黑的神情,让顾宜尔觉得,只要她一上车,他就会飞车将她带走,这辈子都大铁链子锁地下室里,展开一段虐身虐心的强制爱。

顾宜尔不愿意,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甩开不存在的铁链,“是有多少长篇大论的旧要叙啊?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吧。”尚涵明的情绪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惯常斯文败类的精英笑架上,还带上几分以前没有的傲慢老变态感。

“先声明一下,待会儿要是被你那小男友撞上了,我可能会对你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为,你谅解一下。”

臭不要脸!

顾宜尔气得直哆嗦,扔下一句“就五分钟”,没等他,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尚涵明小跑两步,从身后超过她,抢先拉开了车后座门。

这是要两个人挤在车后座上的意思?

顾宜尔抓着李箱,有点犹豫。

尚涵明等了几秒,不耐烦了,没啰嗦,直接把李箱抢下来,扔进后备箱里。

“砰——”

手动关上的门声音大得惊人。

他回来了,笑得像蜡像馆里的假人,假恭敬地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请问顾小姐是还有什么需要吗?”

“哦,对。”顾宜尔嘴上是不能轻易认输的,“还想等你给我铺个红毯。”

“上去。”尚涵明没憋住气笑,手往腰上一圈,半推半抱把她扔上了后座。

顾宜尔冷不丁被那么一抛,匍在后座上,气得两腿直踹,“你他妈再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报警。”

男人将她腿一推,侧身坐了上来。

她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

但是她生气了,爬起来坐着,倔强地扭脖子看向窗,不肯回头。

这老畜生,每次拎她都跟拎小鸡崽儿似的,一点尊重也没有!

发尾被大手抚上的感觉,身后传来的嗓音暧昧喑哑,“头发剪了。”

“品味变了呗。”她转头,狠狠瞪他一眼,啪一声打掉了他的手。

尚涵明想起顾宜尔朋友圈发的照片里,那金色中长发的男人。

不悦地眯了眯眼,反手摸了摸迎风吹的寸头,意味不明地低了嗓音,“是,品味变了。”

顾宜尔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干脆不声不吭,兀自坐一朵不会说话的蘑菇。

尚涵明拿了手机,点开和连锁?发店老板陈旭的微信对话框。

尚涵明:【问你个事。】

尚涵明:【我这头发,长到照片里这人这么长,要多久?】

大洋彼岸,夜猫子陈旭秒回。

陈旭:【?您有毒?】

尚涵明:【少废?,你就说时间。】

陈旭:【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的吧。】

陈旭:【您老这大半夜的是发什么神经?】

……

一年半载。

尚涵明冷冷哂笑一声,收起手机。

还真够久的。

妈的,现在小女孩的审美怎么就他妈变得这么快。

尚涵明调出了那张画人像的照片,屏幕对着顾宜尔,食指不礼貌地在Joshua脸上敲了几下,“这次这个,打算玩多久?”

他那手机拿的,都快杵到顾宜尔脸上了。

她往后避了避,视线也一道挪开,往上瞥着夏季傍晚依旧碧蓝的天际线,“谁知道哪,说不定就结婚了呢。”

“结婚?”尚涵明突然笑了,大笑,结婚两个字重复了好几遍,边说边笑,笑得顾宜尔觉得自己连人带车都在跟着一起颤动。

顾宜尔抱着手臂,侧目,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总觉得他这趟来,精神不太正常。

好不容易,他笑够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顾宜尔看他指腹抹掉眼泪,不得不承认,那朦胧的笑容,酝着润意的眼,白齿红唇,长得真是妖孽。

但是话一出口,嫌弃爆炸,“别笑了,你笑起来真的很像个老妖怪。”

尚涵明定定看着她,少倾,俯身贴进她的身体,贴在耳边阴恻恻的威胁,“顾宜尔,你他妈是我的人。”

顾宜尔闻言一抖。

听听,这是什么黑台词。

果然,这人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她顺着思路想了想,哆嗦得更厉害了,“你该不会想买凶做了他吧?我警告你啊,你要真敢这样,我第一个报警。”

尚涵明一怔,都气笑了,“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

违法乱纪?伤天害理?

连个良民都不是了?

“他跟这事没关系,你别把他牵扯进来。”顾宜尔怕刺激他的精神状态,放缓了语速,尽量做到沉声静气,“尚涵明,真的没必要。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彼此祝福,好聚好散,不好吗?”

“小朋友,趁我耐心耗尽之?,把你那心平气和的态度收起来。”他往后退了退,手臂闲散地搭在椅背上,一双眼盈盈轻浮地望着她,“原来的一身臭脾气去哪了?嗯?”

顾宜尔无语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是被她以?逼得斯德哥尔摩了还是怎么着?

她毫不留情地刺了回去,“那你想怎么样?还得听我给你唱首《分手快乐》?”

“对,就像这样。”尚涵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才像我养出来的小朋友。”

又是一句让顾宜尔突然软下的?。

她哑声低眸,良久,“来不及了,我谈恋爱了。”

他哪怕早两个月来,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和好。

可为什么现在来呢,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来干什么呢。

冤天屈地和无可奈何的感情交织涌上,顾宜尔没忍住酸涩,似嗔似怪地抱怨,又似无奈地喟叹,“你来得这么晚,还想怎么样。”

“我来得这么晚?”令人胆颤的冷笑面具般覆盖在男人脸上,“你再说一遍,我来这么晚?”

她以为找到她是件轻易的事?

努力遏住的怒火再次迎风狂啸。

尚涵明倾身而下,铺天盖地的压力使她微微后缩。

他咬牙切齿,“我不追究你逃跑的事,你现在要跟我计较我来得早还是晚?”

顾宜尔也满心怨气,不想和他争辩,暴躁道:“反正就是来不及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为爱做三,可以吧?你们分手。”对待感情,托过去复杂经历的福,尚涵明一向没有什么是非道德观念。

若不是如此,他也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接受顾宜尔和别人谈恋爱的事实。

顾宜尔摇头,“不。”

尚涵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有火在烧,那是脾气爆发?后的隐忍。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笑容维持着,吐字拖得很长,“,我犯贱,我等。”

“不是,你别这样……”顾宜尔忽然觉得待不下去了。

狭小的空间内,全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我走了。”她背过身,拉开车门,跳下车,到后备箱拖出行李箱。

拖着箱子经过车身时,手腕倏忽被握住。

“后一个问题。”

他放软了音调,有几分短暂反思后祈和的意味,“好,我不逼你。但我留在这里,不打扰你,就等,可以吗?”

商场上来去沉浮,情绪拿捏收放自如,顾宜尔辨不出他此刻的服软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尚总,你还不明白吗?不要问我了,你想定居在哪里都可以,真的不管我的事了。”

*

Joshua的门禁没有应答,顾宜尔猜他可能是去学校画室了。

她按了林语的门铃。

林语下楼拿账单,顺便接她。

顾宜尔沉默地在站信箱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因为要出去玩的事,顾宜尔开心了好几天,今天这么低落,实在反常。

林语发觉她意外的低气压,捏着信件,疑惑转身问道:“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顾宜尔低着头,脚来回蹭地毯,一会儿又踢踢行李箱,一副世界末日前夕的沮丧,声音小得像蚊子开会,喃喃道:“他来了。”

“谁?”林语吓得蹦起来,“谁?财神爷啊?”

“还能有谁。”顾宜尔帮她关上信箱门,没好气道。

林语领着顾宜尔去坐电梯,“你……有什么感想?”

顾宜尔想了想,实?实?,“当时那一瞬间想的就是,‘卧槽,你怎么不等人类功移民火星了再来?’”

林语差点被逗笑,努力忍住了,假咳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还是介意他来晚了?”

顾宜尔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鼻子有些发堵,闷闷的,“我想,他可能是经过权衡利弊之后勉强重新选择了我。”

林语冷静提醒她,“是你先逃跑的。”

顾宜尔一秒反驳,“还不是因为他不肯和我结婚。”

没错,是这样,两个人都有错,因此都有资格愤怒。

没解,是个死结。

林语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只好换了个问题,“那,我们大帅逼室友小哥怎么办?”

一出口才觉得不好,这个问题更棘手,这不是火上加油嘛!

顾宜尔又是长久的沉默。

电梯到了。

俩人一?一后进了套间,Joshua的房间寂然无声,应该没人在。

顾宜尔先跟林语回了房间。

俩人默契地在床上盘腿坐下来,大有好好畅谈一番的架势。

顾宜尔想了很久,手指搅着衣角,缓慢启唇,“你知道我和Joshua在一起,我们最经常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林语登时举手捂耳朵,“你们床上的事我不听啊。”

“屁。”顾宜尔白她一眼,“是削铅笔。”

“什么?”林语怔懵,“这是什么新型情趣?”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顾宜尔再翻白眼,嫌弃地推了林语一爪子。

“不是情趣,就是字面意思。一个大垃圾桶放中间,一人上脚踩一边,也不说话,就没完没了帮他削铅笔,不然就是帮他搅颜料,碰上他有别的院选课程,可能还要搞点别的艺术基础工作。”

林语听得直眨眼睛,“也不交流?”

“说不上几句话。”顾宜尔换了个姿势,往后靠在墙上,“本来就有?化差异,再加上Joshua那种艺术家……嗯,他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吧,我这种三俗人,我们很难聊到一起。”

她吸了吸鼻子,曲起膝盖,伸手环住,“其实我也知道,我和Joshua走不了多远,但就是不想……就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应该跟第三个人扯上关系,你明白吗?”

林语点头,她是个局人,不好多劝什么,嘿嘿两声为顾宜尔打气,“别想了,走,我们今天出去吃烤鸡!”

顾宜尔顿时来了精神,手脚并用下床,“走,再吃个a!”

“走走走!”

两个人吃完晚饭吃完甜点,逛街买了不少衣服,再去pub里喝上一杯。

回到宿舍,Joshua还是没有回来。

顾宜尔先在林语的房间洗完澡,时针已经越过了十二点。

她拿出手机,给Joshua打电话没人接,之?发的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连已读都没有。

虽然这种情况已经有过几次了,都是他在画室画入迷了,不过顾宜尔还是有些担心。

“大语子,我去趟Joshua的画室。”

林语在刷牙,含糊不清地问:“我陪你?”

顾宜尔在门边蹲下穿鞋,摆手说不用,“就在学校里,没几步路,我自己去就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林语今晚喝了不少,倦意上涌,没再坚持,先睡了。

还好是夏天,天黑得极晚,现在也不过是将将擦黑的状态,并不吓人,顾宜尔裹上一件薄针织衫,出发去画室,在画室门口正好逮到一个Joshua的同学,以前见过。

同学推开画室门,帮顾宜尔低嚎了一嗓子,“HeyJosh,yourbirdishere(你的妞来了).”

顾宜尔配合地把头从门缝里伸进去,对空挥了挥手。

Joshua站在画架前,握着笔,脸上先闪过一秒的迷惘,仿佛从梦境回到现实,两眼瞪大,手足无措地抬表看了时间,匆忙扔下笔朝她走过来,“Sorrysweetheart,Ifottotellyou(对不起甜心,我忘记通知你了)……”

一整天都没出过画室的Joshua,此刻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女朋友明天要南下旅游,这是她出发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Sorry,I,sorryhoney……”Joshua仓惶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不知该如何道歉。

谁舍得对这样清澈无辜的眼睛发脾气呢,顾宜尔抬手摸着他的侧脸,哄他,“Itisok.Ihopethiskindofthingswillneverhappenagain.”

“Ipromise(我保证).”Joshua用力点头,很真诚地保证,“Idopromise(我诚心保证).”

虽然他们俩心里都难以逃避地认为,类似的情形,下次还会发生。

顾宜尔笑着,两手揉捏他的脸颊,“Iknow(我知道).”

*

顾宜尔婉拒了Joshua要送她回来的提议,独自折返宿舍。

睡意全无,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所剩无几,干脆不睡了,后检查一遍要带的李。

拾掇到一半,闹钟响了,林语起床和她一起收拾。

没多久,接到同小伙伴的电话,说车在楼下等候。

和她们同的是一对情侣,罗洋和许珊珊。

许珊珊是顾宜尔语言学校的同学,一次闲聊时许珊珊提到男朋友罗洋有车有驾照,便相约一道出去玩。

许珊珊开心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罗洋。这是我同学顾宜尔,和她的朋友林语。”

顾宜尔礼貌笑着提?道谢,“罗洋哥,这次要辛苦你了。”

罗洋个子很高,微胖,看上去憨厚老实,咧嘴一笑,“没事没事,珊珊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放好李上了车,四个人在车上母语交流,唱歌讲笑?,其乐融融。

车开到下午,阳光暖融,漫长的道路,四周除了树就是草,风景重复且优美,大家都有些困顿。

许珊珊和林语都睡着了,只有顾宜尔还强撑着和司机罗洋说话,怕他一时打盹危险。

罗洋和顾宜尔本在聊着国内的美食,说起劲了从后视镜里看她,忽然蹙了蹙眉,“等一下,不太对,后胎好像漏气了。”

他这么一说,顾宜尔也发现了,林语坐的右后方那一侧,好像是比较低矮下去一些。

罗洋打着双闪路边停车,和顾宜尔下车查看,果然,橡胶气门嘴老化龟裂,导致后胎漏气。

顾宜尔没有考过驾照,凭脑海中仅有的一点安全意识,劝罗洋道:“换备胎吧,安全起见。”

罗洋为难地说:“这就是备胎了。上次出门车胎被扎了,换了备胎,我想还能用一阵,没去换。”

顾宜尔踩了踩轮胎,还好只是漏气而已,乡间路上没有多少车,应该问题不大。

她用手机离线地图搜索了一下离这里近的城镇,不算太远,“慢慢开,到镇上再说。”

“开不了了。”罗洋去了一趟驾驶室回来,苦着一张脸,“电瓶没电了。”

顾宜尔想仰天嚎叫,异国他乡,碰上不靠谱的司机,在这荒郊野岭的,真是苦不堪言。

她极力回忆了储量不多的交通知识,说:“要不打电话叫拖车吧……”

罗洋也没有别的办法,去车上找到救援电话,递给顾宜尔,尴尬地说:“你来打吧,我英语不好,怕听不懂对面说什么。”

然后变成两个人傻子似的举着时不时变成空格信号的手机,到处找手机信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山里起了凉风,顾宜尔越来越着急,再拖下去,可能拖车也要明天再来了,谁也不想在这破地方过夜。

正焦急的时候,顾宜尔无意从车后视镜里瞥见,后视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辆越野车。

她惊喜地拍罗洋的肩,喊道:“罗洋哥,拦车!拦车!”

俩人仿佛见到救世主,在路边又蹦又跳地挥手,大喊“Help。”

越野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竟然是个亚洲面孔的男人。

对面迟疑一下,试探地问道:“说中??”

患难时刻,老乡见老乡,罗洋激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忙伸出手,“罗洋。”

“周文。”周文回握一下手,开门跳下来,绕车看了一圈,“车坏了?”

“嗯嗯。”顾宜尔痴痴点头。

她现在看着周文,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救苦救难的金光。

有了周文的帮助,顾宜尔一人的小破车得以苟延残喘到了近小镇,那里有他们预约好的B&B。

时间不早,周文也选择了这家B&B住下。

B&B的老板是个阴沉的老太太,不怎么热情地告知了他们两个消息。

一,小镇上只有唯一一家修车行。

二,老板前些日子关门旅游去了。

醒来的许珊珊和林语听说了?面发生的事,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陷入无计可施的尴尬里。

“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我还有个朋友要过来,可以拜托他从城里买。”救苦救难的周文即时挥发了他的第二次圣光,想了想,估算时间后补充道:“迟明天应该能到。”

顾宜尔感动得快说不出话来,别说是明天能到,就是下礼拜才能到,也比一去不返归期遥遥无期的小镇修车老板来得靠谱啊。

“那谢谢你和你朋友了。”

*

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大家晚饭都没什么兴致,在附近的炸鸡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果腹,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趁林语去洗澡的时候,顾宜尔给Joshua打了个电话,没打通。

林语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宜砸,我洗好了,你去吧。”

“哦哦,好。”顾宜尔收起手机,拿上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吹好头发出来,旅途的疲惫裹挟住了神经,顾宜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Joshua给她发了条信息,“Howisyourjouroday(今天旅途如何)?”

顾宜尔从睡梦中被震动震醒,惺忪地看了看手机,动动手指,困得实在没有力气回复,一翻眼皮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顾宜尔坐在床边,呆滞看着几个小时前的信息,输入又删除,后发了一条“Notbad.Howwasyourday(不错,你过得怎么样)?”

信息发出去了,没有回复,昼伏夜出的艺术家现在大概率在睡觉。

顾宜尔穿好衣服,和林语下楼去餐厅吃早餐,在桌旁只见到了许珊珊一个人。

阴沉的老太太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Coffeeortea(咖啡还是茶)?”

“Coffee.”林语说。

“Tea,please.Justblacktea,nomilknosugar.Thanks.”顾宜尔应了。在许珊珊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顺口问道:“罗洋哥呢?”

许珊珊显然心情很好,指了指窗,“周文哥的朋友带着车胎来了,罗洋在外面帮忙呢。”

早饭是房东太太自制的英式早餐,味道不错。

顾宜尔很快吃完早餐,想着出去看一看修车的进程,估算距离出发还有多长时间。

阳光明媚,B&B空旷的院落里,停了三辆车,其中一辆被千斤顶顶起。

蹲下操扳手的那个人,穿的居然是一身极为得体的深灰色高定西装。

当然,此时已然蹭得满是乌黑的机油。

顾宜尔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笑得就快要没有脾气。

麻辣个鸡的,她早该想到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正好就遇到了路过的老乡周文。

又那么正正好的,罗?正好有朋友要来这个连火车都不通的小镇,还能顺道带备胎来。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的巧合!

骗人的鬼,都是套路。

她信步踱过去,和站在一旁帮手的罗洋和周文打了个招呼。

罗洋还是憨憨一笑,周文的笑意里就多了几分复杂。

顾宜尔没在意,蜷曲食指敲了敲车门,哐哐两声。

“叔叔,打扮成这样修车,您这是兴趣爱好哪?”她背着手,笑眯眯的。

车下传来的男人声音发瓮,“小姑娘,叔叔教你啊。”

轮胎卸下,尚涵明站起身来,转过来,靠近她,晃了晃手中的扳手,回以她一个不甚真诚的笑容,“通常情况下,当别人开了一整夜的车来救急的时候,你可以简单地说‘谢谢’。”

“好的,您能赶来江湖救急,我很感激,谢谢您。”顾宜尔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说话不怎么客套,故意显得很有公事公办的意味,“说吧,您修这趟车,要多少钱?”

“谈钱啊?。”尚涵明很爽快,满是油污的双手一摊,“老婆跑了,精神损失费麻烦给我结一下。”

“老婆”的称呼让顾宜尔心猛一突,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狂跳。

她慌乱地瞄了瞄罗洋和周文,恶狠狠瞪尚涵明一眼,“滚犊子,少跟你爸爸我胡说八道!”

这边的争吵显然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周文适时地把已经在一旁看呆了的罗洋拉走了。

室外只剩下二人独处,尚涵明更加悠闲,俯身贴在她的耳畔,不紧不慢地恫吓引诱,“不结也,老婆回来就。”

“卑鄙!无耻!老男人不要脸!”顾宜尔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踉跄着退了又退,气得两只手都在哆嗦。

“对,是,是不要脸,我也不是第一天卑鄙无耻了。”被骂的老男人毫无自觉,认得顺畅,扳手往地上仓郎一扔,懒怠地往旁边的车身上一靠,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修了的模样,“没关系,我时间很多,你慢慢考虑。”

“你这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顾宜尔据理力争,不对,困在这人迹罕至的小镇上,看着只剩三个轮子的汽车,她只能不管有没有?都要力争,“我刚才没出来的时候,你不是修得好好的?”

“我改主意了。”尚涵明斜斜挑眉,笑出一道漂亮的弯弧,“毕竟,我卑鄙无耻啊,小朋友。”

“我!日!”这辈子第一次打嘴仗战败,顾宜尔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想好了吗?”

趁人之危的老狐狸步步逼近,将气得打颤的小姑娘隔着半臂距离压在车上,低下头,微微一笑,气息温热,嗓音低哑纠缠,“嗯?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的多更了!!!

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