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半个月过去了,尚涵?像什么没发过,继续延续顾宜尔存在时的活轨迹,照常工作。
小朋友闹情绪,离家出走,过几天就会回来吧。
如果她真的不高兴了,在张玲娇日那天就该跟他吵架。
不,以她的脾气,扯着衣领揍他一顿才对。
但她没有和他争吵,几个月来,她甚至提没有提一句。
?以她不可能是气,对吧?
尚涵?问自己。
对,没错,她不可能是气。
尚涵?站在穿衣镜前,对自己劝慰地笑了笑,?领带拉?脖颈处,带?西服外套,下楼去车库开车。
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很多事。
顾宜尔离开那天,他像发了疯一样,动各种关系,查找她的去向。
她多余地选择了国外枢纽机场转机,是处?积虑的消失。
情绪轮番经受震惊、愤懑、怫郁集合体的混合攻击,他已经麻木了。
反正也找不到。
和顾宜尔关?亲近的三个室友,对她的去向一无?知。
盛?控股的人更别提了,一个指望不?。
来找他谈还钱协议的律师是奉命做事,其他一概不知。
尚涵?不抱希望地联系过顾盛?和Carlota。
甚至之前跟他是情敌的傻大个C大篮球邵煜祺,他也死马当活马医找过了。
谁不知道她去了哪?。
谁他妈不知道她去了哪?。
又能怪谁呢?
毕竟他抓住一切缝隙的时间,去了那么多个地方,大海捞针地找,也没有找到她。
虽?这些举动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他的怒火。
他并不认为她是真的消失了。
总觉得,某一天打开门,她会站在门后,昂着她那颗总是乱摇的脑袋,胡乱拨弄着头发,噘着嘴不高兴地抱怨,“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啊,不来找我,是不是找打!”
每一次握住门把手时,会期待。
每一次开门,期待会落空。
John和另一位中餐大厨罗海,照旧?门来做一日三餐。
做好,再放凉。
美味的餐点静静地恭候着那位不可能赏脸的客人,再从卧室?嬉笑着跑出来,没形象地盘腿坐在座椅?,?满意足地进食。
*
老友聚会,看见尚涵?独自出现,张玲娇最激动,往他身后左张又望,“哎老尚,宜尔妹妹呢?”
侍者拉开餐椅,尚涵?解开一颗西装外套的扣子,神色如常地坐下,“哦,她有点事。”
张玲娇念叨了好几句真可惜,把玩着手中的首饰盒,“我昨天逛街看到枚戒指特别适合她,还想着今天来了正好送人呢。”
“谢谢,给我吧。”尚涵?礼貌地微笑道谢。
黄鹏站起身,帮张玲娇隔空?首饰盒扔了过去,“记得说是我老婆送的,别借花献佛啊。”
“放?。”尚涵?抬手稳准接住,脸?没有丝毫异样。
酒过三巡,时针跃过?二点,黄鹏喝高了,搂着张玲娇的胳膊,吐字断断续续说不利索,“老尚,这么晚不回去,宜尔妹妹不打电话追杀啊?”
尚涵?低眸笑笑,手指抚着酒杯边缘,没搭腔。
于飞高高举杯,挤眉弄眼地调笑道:“啧,碰?我宜尔妹妹这么爱的,真的走了大运了!”
“是吗?”尚涵?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
手指从杯沿下滑,攥住杯身,力道大到手指发白,几乎??杯体捏碎。
顾宜尔为什么不和他争吵,为什么不跟他?论。
答案其实再?晰不过——
演戏成性的小刺猬,又演了几个月。
而她这次倾情出演的角色,是一个“沉浸在爱河?的顾宜尔”。
他从容地坐在桌边,抿了一口辛辣的酒。
他镇定地笑着,笑得不慌不忙。
*
感应到主人归来的脚步声,玄关的顶灯应声亮起。
尚涵?脚步沉稳,看不出喝醉的迹象。
右手边的鞋柜?,摆放着一尊石膏制的麋鹿雕塑,是顾宜尔一时兴起在拍卖会?大价钱拍回来的装饰品。
酒精使人迟缓沉钝,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大了,只听见乒铃乓啷一阵杂乱的响动,再回过神来,麋鹿头惨烈地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人不顺?的时候,全世界仿佛在作对。
他烦闷地不想管,但这是顾宜尔留下来的东西,他舍不得。
认命地蹲下身去,捡起那些尚算大块的碎片,?天找个雕塑室送过去,看看还能不能复原。
蹲着挪了几步,一转身。
鞋柜和墙边的缝隙?,居?有一支手机。
是顾宜尔曾经使过的手机。
难怪打不通电话,她根本就没有带走。
手伸进缝隙?,一点一点?手机蹭出来。
按不亮,已经没电了。
尚涵?大步走向充电插座,插?电,紧握住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红色的充电框出现在屏幕?。
她不可能故意塞在这么犄角旮旯的缝隙?,真的不想?,丢了就行了。
那么只能说?,手机原本是被她放在鞋柜?,后来意外掉落下去的。
也是他最近?情不佳,没命人来打扫房屋,不?早就该发现了。
?以,手机是她故意留下的吗?留给他的?
有什么想?传递的信息,留在了这支手机??
等待开机的时间度秒如年。
终于,手机充满初始电量,自动开机。
未接电话的提示短信雪花般弹出,数不清的短信亦是。
发信人被她编好了各种名字。
尚涵?一一点开。
胸口猝?发闷,眼前一片白茫,迅速变为一片漆黑,闪变几次,屏幕?的字才重新扭曲着回到视野。
求婚现场策划、求婚live乐队经纪人、求婚现场烘焙师……
手机?还存了各式各样图片,甚至计划书。
她竟?想跟他求婚。
她竟?为了跟他求婚,默默地策划了全部。
手无力地放下,垂在身侧,渐渐攥成了一个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