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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煜祺很郁闷。
他?朋友,不对,在已经是前友了。
他被前友顾宜尔分手了。
顾宜尔长得漂亮、热情主动,是他梦想中的完美友,他们之间一直感情都很好、性方?也很?谐。
结果她今天晚上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打电话叫保安,还用枕头砸他,让他滚。
他从顾宜尔家一头雾水地?来,狼狈不堪,正烦躁得不行,独自到C大后巷的一家小酒吧喝酒。
半杯啤酒下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他?顾宜尔初次约会的地方。
更加心烦意冗。
拿?手机,想给顾宜尔打个电话,她哄回来。
“小哥哥,一个人吗?”甜到腻人的嗓音勾得人心颤,一具软白的躯体从身后挤了上来。
邵煜祺应声回头。
那是个明艳动人的人,大波浪的长卷发,开高叉的贴身黑裙。
虽然没有顾宜尔漂亮。
事实上,他也没有见过比顾宜尔更好?的人。
但是,美投怀送抱,总归是不要白不要的美事一桩。
“请坐。”邵煜祺解颜而笑,拉过了一个高脚凳。
……
半小时后,断断续续泄愤似的说完故事,邵煜祺?愤填膺地问:“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你这么好的人,是她不懂得珍惜。”美轻飘飘地贴上来,热烈的红唇一开一合,“没关系,小哥哥,还有我心疼你呀。”
邵煜祺可?是酒精上头,脑子晕乎乎的,连最后怎么跟人的都不知道了。
*
斗转星移,太阳徐徐升起,攀上了正空。
顾宜尔睡了一个餍足的觉。
从被窝里钻?来,摸摸略凉的额头,体温恢复了正常。除了饿,身体上下没有一点不适。
从床底下翻?手机,她打算点份双人份的外卖,奖励一下还算争气的身体。
手机按不亮,没电了。
插上充电插头,顾宜尔先浴室洗了澡。
包裹着浴巾?来,将手机开机。
杂七杂八的通知项里,她一眼就?到,有一张由秘书小姐姐的微信发来的照片。
好奇点开。
照片里,邵煜祺?一个衣着暴露的人,搂腰揽肩了酒店。
顾宜尔叹气叹?了一整片太平洋。
想也知道,是某位无聊老男人的杰作。
她摇头晃脑的,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息,渣男之光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来。
顾宜尔:【哥!大哥!我服了,你真的太没意思了。】
尚涵明:【?】
顾宜尔:【见一?吧。】
他回得很快。
尚涵明:【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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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座城市踏入晚霞的柔光时,顾宜尔坐上了尚涵明的车。
手机点开那张照片,顾宜尔没好气地将手机啪的往中控台上一扔,直奔主题,“你找人干的?”
尚涵明没?手机,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顾宜尔用?待失足少年的眼神?他,呛得丝毫不给颜?,“你花钱让人去勾引他?大哥,你小时候没上过思想品德课是不是?做人?不?道德点?”
尚涵明目不转睛地?她发飙,竟然?得眼里漫上笑意,伸手替她挽了额边垂下来的一缕发,无比温柔道:“他要真对你一心一意,也不会上钩。”
明明说的是混蛋话,却像说情人私语一般温存。
“你……”顾宜尔别扭地挥开他的手,往车门方向避了避,“真他娘的缺德,气死你爸爸我了。”
“爸爸,我得说实话,没睡成。”尚涵明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举手投降,“我只付了酒店门口拍照的钱。”
顾宜尔讶然瞥他一眼,“那你在告诉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低头?她,目光柔?专注,言语间惯常的痞意消失无踪,“好歹见到你一?,不算太亏。”
顾宜尔掩嘴假咳几声,抬手摸了摸眼线的位置,“我们昨天已经分手了。”
尚涵明淡然哦了一声,颇惋惜地喟叹,“啧,钱白花了。”
说来说去,最关键的事忘了问了。
顾宜尔一拍大腿,赶忙追问道:“弟弟人没事吧?”
“就吓了吓,放了,人没事。”尚涵明不知想起了?么,脸侧泛起一抹不屑的讥讽笑意,“?你?子,我很客气了。”
这么久了,顾宜尔对尚涵明的行事作风也有?了解,心里没底发慌,一时心急抓上了他的手臂,急切道:“那弟弟是个好人,你别搞他。”
尚涵明蹙眉?了她一会儿,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拿过中控台上的手机给她,“打个电话。”
顾宜尔找到邵煜祺的电话,打过去,接通了先焦急开口,“喂?”
“喂?是姐姐吗?”电话那头邵煜祺惊喜过望,“姐姐,我错了,我们?好吧……”
“你在哪?”顾宜尔打断他。
邵煜祺有些莫名,呆呆答道:“我在宿舍啊。”
顾宜尔舒了一口气,放下心,紧绷的腰随之塌了下来,“你昨晚没事吧?”
“那个……”邵煜祺语气一短,心虚地避开了话题,“姐姐,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尚涵明对这种唧唧歪歪的画?容忍无?,抢过手机,摁掉电话,直接长按关机。
手机还给她,眯起眼,告诫道:“不要乱用动词。”
顾宜尔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么动词?
哦,刚才她说让他不要搞弟弟。
她抿嘴憋住笑,“哦,你只搞人,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
“搞到你之前,我不会搞别的人。搞到你之后,我也不需要再搞别的人。”尚涵明烦躁地用力地捏住她的下颚,“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荷尔蒙上头的时候,?么话都说得?来,顾宜尔不会将他的话往?么一生一世方?做无谓的联想。
不过意外也是真的意外,顾宜尔做贼似的瞟了瞟那一处,“你这么久都没有……吗?”
“憋?病了快。”尚涵明松开她的下巴,拉住她的手往下试探,“想试试?”
顾宜尔噗嗤一声笑了?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搞我。”
话是糙了一点,不过这么说,也不?完全说是错。
尚涵明又气又好笑,先是?露哂笑,笑着笑着变成发自内心的笑,在她的额头弹一指,无奈地摇头,“行,也对。”
顾宜尔嗷嗷避开他的攻击,手下配合地揉捏两下,对各项指标都感到非常满意,咂咂嘴,点头道:“可以,就这样,脱吧。”
尚涵明:?
笑意渐渐凝固在脸上,“顾宜尔,你知道你在说?么吗?”
顾宜尔说到做到,宽松的白色上衣已经在作势拉拉扯扯,黑色的细带露?,故作困惑的天真表情,“不是要搞吗?”
尚涵明:?
前段时间小姑娘?到他还恨不得?吹胡子瞪眼掐脖子,在这?乎意料的直球简直让人跟不上节奏。
“大叔,怎么?年纪大了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今天?门没带药?”顾宜尔故意刺他,作势拉车门就要下车,“你到底搞不搞?不搞我了啊。”
“你别后悔。”他忍耐得咬牙切齿。
“?么后悔?”顾宜尔怀抱着手臂,了然地点头,拖长了音调说:“哦,我知道了,你自知表太差,我肯定要后悔。”
轰——
跑车绝尘而去的轰鸣声响彻街道。
他们在一家温泉酒店开了房。
渣男之光去露台上接一个工作电话。
顾宜尔在私人温泉边,正欲下水,接到了元元的电话。
元元回了乡下老家,一个人闷着无聊得不得了,“宜砸,来啊煲电话粥哇!”
顾宜尔抱歉地拒绝了,“我在有点事,明天给你打回去。”
元元说好,但还是不禁好奇问了一嘴,“你要干嘛?”
“我去piao昌,舒缓舒缓筋骨。”顾宜尔语气淡淡。
“你……啥?”元元在老家村口懵成了一坨石雕。
听见露台的推拉门拉动的声音,顾宜尔匆忙结束了通话,“明天给你解释,挂了啊。”
*
尚涵明打完电话回来,在私人温泉的房内找到了顾宜尔。
房间内没有开灯,墙侧狭小的方窗透?一方月光。
她站在温泉旁的木道上,温泉水在她身上映?环环绕绕的波动鳞纹,幽蓝的,波光粼粼的。
她眯着眼,邪魅地勾唇笑着,眼尾处上挑的黑色眼线?勾魂摄魄。
就那么直?着他,不加掩饰的,一点,一点,褪去外衣。
“哗——”
衣衫抖动,尽数坠落在白瓷般反光的细嫩脚腕边。
尚涵明没有上前,停在门口,嗓音喑哑,“最后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她只披着月色拢住的银白薄纱,嘴角浮?虚无缥缈的轻笑,冲他勾了勾手指。
捕食者的动作快在瞬息之间,扑倒猎物,扼住了猎物的咽喉。
*
这才是人类理应享受到的极致的性。
她气喘吁吁的,赤脚在荒原里奔跑,曾数度攀上峭壁悬崖,也无数次被吸深海漩涡。
并不是想象中春浪拍岸的盈盈碧波,而是十二级飓风卷起的滔天骇浪。
她像一只原始的动物,抛弃了?有人类经过漫长岁月才堆砌?的智慧,只会本?地奋力撕咬。
静谧的夜晚,她发?一阵接一阵的,自己从未听过的高亢吟声,直至声嘶力竭。
床单湿得根本没法睡人,半夜打前台电话,让人来换床铺。
这是顾宜尔从未有过的体验。
保洁阿姨将水淋淋的床单裹起来,扔换洗框里。
尚涵明在房间门口给了小费,合上门回身,眼底情绪复杂,赞许又戏谑地夸她,“你真厉害。”
顾宜尔也自身开发?了潜?而感到振奋不已。
她兴致勃勃,号角吹响,再次请战。
了避免再水漫金山打前台电话的惨剧,战场直接挪了浴室里。
浴室四壁的光滑反射?形成了密密混响,层次丰富的动听回声,是独属于私人的夜半演唱会。
长夜将尽,连昏达曙。
这是一晚潺潺汨汨的夜。
*
尚涵明醒来的时候,并不意外的,身边没有了顾宜尔的身影。
她了。
意料之中的事。
尚涵明从床脚捡起裤子,手感怪异,里?似乎有?么东,动一动就发?悉簇的声响。
指尖捻起裤边,抖一抖。
从内|裤里,飘飘扬扬,落下了崭的四百块金,竟然还他妈是连号的。
小姑娘不愿意承认自身的愉悦,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心态。
内衣里塞钱,像对待脱衣舞郎一样对待他,妄图羞辱他。
呵,确实是那小刺猬?做?来的事。
他没往心里去,直到一转身,?见床头柜上,电话机一角压住了一张纸。
顾宜尔他的表,列了表画了图。
昨晚四次,每一次,她都手绘了一个填充雷达统计图。
详细记录了时长、姿势,?频次。
【服务评价:可以理解是?于炫技的考虑,但花样实在太过繁复,疲劳感强烈。】
【建议:希望?够更加重视顾客的感受。】
纸张最下方,画了五颗空空的五角星,用铅笔涂实了四星半。
操劳一夜,顾宜尔给了他,四星半的评价。
脆薄的纸张被大手攥?了一道道擦痕。
尚涵明气得手都在抖,边冷笑边颤抖。
纸在掌心被狠狠捏成一团,砸在墙上,轻薄的纸团也拍击?了剧烈的“啪——”一声撞击声。
垂直落到地上,滚了几滚,隐入沙发背后。
良久,气到剧烈起伏的胸膛才恢复平静。
他过去,从沙发缝隙里纸团抠?来,捡起,在桌上铺开,捋捋平。
多?了几眼,他居然还依依不舍地将纸张叠好,小心翼翼地放了装口袋里。
疯了。
真他妈是活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