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对不对呀?”
顾宜尔手撑在椅子的白色丝绒面料上,在桌下晃着白嫩细长的小腿,饱含期待地望着他。
尚涵明已经吃完了。
他吃东西很快,却教养良好的没发出什么声音。
纸巾擦了擦嘴角,再度抬起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会啊。”
本该是斩钉截铁的“会”,被轻飘飘的“啊”字弯折,透出一股玩世不恭的痞意,只差直说让她千万别信了。
顾宜尔状似浑然不觉,羞涩又快乐地埋下头去,没多久,纠结在意的小情绪不小心从话语里漏出,闷闷涩涩的,“哥哥,这位钱姐姐,长得漂亮吗?”
她特意在姐姐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音调拖得跟九曲十八弯一样曲折,以提请对面的男人注意——
老子比她年轻多了。
纸巾随意地搓成一团,抛物线准确扔进垃圾桶里,他随口应了一句“一般吧。”
哦,那就是很漂亮了。
也是,不漂亮,他也不会睡吧。
顾宜尔低头绞着手指,无限向往地说:“其实我好羡慕钱姐姐呀……”
不等尚涵明回答,她就摆上了一副忧伤的面孔,拘谨道:“钱姐姐比我成熟很多吧?可以和你一起工作,和你有很多共同话题。不像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老子重音强调了成熟,你个龟儿子听出来了没?
“小孩,别瞎吃醋。”他对这种话题没有多少耐烦心。
顾宜尔一瞬扯掉难过的面具,希冀的声调充满希望,用力过猛想证明自己的冲动一触即发,“哥哥,我会努力长大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幼稚得可笑,还没法说她。
尚涵明没忍住嗤笑出声,笑得没完没了,敷衍着应了声“好。”
顾宜尔惊诧地看着他笑,觉得他笑得很像一只傻狗。
她知道,其实她对渣男之光的招数并不高明,能回回准确击中目标,其实主要归功于他的自大。
他在男女关系中一定从来都是掌控全局的人,那些女人心甘情愿地被他呼来招去。
常年的游刃有余使他对自己过于自信。
尤其是面对她,他随便玩玩的轻视态度太过昭然若揭,是对像她这样的年轻小姑娘不以为意吧。若是换成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职业女性,他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她的茶味演技。
毕竟,世间有如下一句名人名言: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小敌人。——顾宜尔·滋基硕德
该找到男朋友的小女生该是什么表现呢?
顾宜尔端着咖啡杯遮住脸,开心地咯咯笑,时不时故意偷瞄他一眼,嘴角弯得停不下来。
瞎话扯得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杯子,尚涵明微微后仰,轻搓指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吃完了?”
“吃饱啦!”顾宜尔骄傲地摸了摸小肚子。
吃饱个屁,大半碗粥都圣母心发作分给你了。
就不该为你昨天开车过来的事瞎感动。
尚涵明盯住那泛着红晕的细白皮肤。
“行,过来。”
早餐吃完了,该吃小朋友了。
他好像有点回过味来,人到中年的男人,为什么都爱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
年龄对路的成熟男女,互相间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诉求,愿意付出多少来交换。
得操心试探防备,累。
而和小女孩在一起就不同了。社会阅历使她们盲目又冲动,愿意为虚无缥缈的爱情付出一切。
光看她崇拜和依赖的神情,虚荣心就能得到空前绝后的满足。
没被社会搓扁揉圆的人,对这狗屎一般的现实世间充满了天真的期待和愚昧的向往,还有那么点与自我能力不符的傲气和野心闪耀在眼睛里。
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也跟打了回春剂似的,重回到了那段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傻逼岁月。
顾宜尔听话地站起身,捂住通红的脸,磨磨蹭蹭地将自己挪了过去。
尚涵明懒得等她磨叽到天荒地老,手搭在她退下一抬,直接把她整个人端了起来。
“啊——”她惊呼一声,双臂紧张地攀上他的后颈。
战场挪到沙发。
她被尚涵明抱在腿上,面对面。
上衣半敞,锁骨处若即若离的轻触让她无法自抑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娇声,喘吁吁的,软糯糯的,勾得人将她弄碎的冲动无比强烈。
她反应过来了,捂着眼扭过身去,羞答答地补一句“好痒”,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说是不敢看,其实还在指缝里端量,眼见他眼里逐渐蔓起丝丝血丝,裹着欲|望一起张牙舞爪地漫开。
顾宜尔昨天就想试试,和尚涵明在这整块落地玻璃上厮磨的感觉。
而他的确这么做了。
舌根吃痛,被亲到两腿发软。
他捞起她,强势地将她反过去,大手轻轻拉扯住她乌黑的长发,迫使她头向后仰,一只手锢住那双细柔的腕,推至高处。
看她似享受似抗拒的无力挣扎,听她支离破碎的呜咽。
然后,一口咬上那点殷红的唇。
仅仅是亲吻而已,顾宜尔就快疯了。
人设使她无法在这场双人游戏中取得平等的地位。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处于绝对弱势的一方是如此的弱小,她只能被迫地顺从,听他说粗鄙的言语,羞耻地听从他的摆弄。
无数次想要绝地反击,想以胜者的姿态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漠地看他心甘情愿臣服的脸。
可惜还不到时候。
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冰冷坚硬的玻璃上,身后是强硬滚烫的躯体。她被碾碎在玻璃上,融进面前无边翻涌的灰蒙海水中。
即便处于海浪抛起的高处,敬业精神也没被她抛之脑后,因为热烈和激动而溢出的泪水,在她强装惊惧的面庞下,化为了恐惧的助手。
她颤抖地流着泪,细碎而含糊地嘤咛着“不要,我害怕,哥哥不要。”
主要是,如果让尚涵明这么早就发现她不是第一次了,有点对不上前后剧情。
“叮铃铃铃铃——”
翻着情|欲的浑浊空气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
及时挽救了她的OOC。
“哥哥,我要接电话……”顾宜尔扭动着身子,虚弱地反抗。
尚涵明充耳不闻。
剥开裙摆的冰凉触感使她浑身战栗,近乎挣扎着,细声细气地苦苦哀求,“是我二叔,哥哥,让我接……”
她听见他在身后深深的,不情不愿的喘息,是鸣金息鼓的征兆。
终于,在电话响起第二次的时候,他放开了死死攥住她腰迹的手。
顾宜尔装作很受惊吓的样子,连滚带爬地扑到手机旁。
接通电话,机场的喧嚣嘈杂扑入耳中。
顾家二叔,也是她现在的老板,大嗓门从电话那头着急地传来,“宜尔,你没事吧?我刚下飞机,刚听秘书说你出了事,给我吓的……”
“二叔,我没事。”顾宜尔理了理衣服,扶着落地窗站起来。
“谁去接你的?周阳还是徐飞?”
顾宜尔捂住听筒,小声地走进房间,带上门,“周总和徐经理都来看我了,大半夜的,我觉得没什么事儿,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我自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
二叔一听就不答应了,“那怎么行?你住哪个酒店?我现在让司机小秦去接你。”
顾宜尔连说不用了,“秦叔开过来得两三个小时呢……”
二叔直接打断了她,“你要是在我公司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
顾宜尔神情恍了恍,不在意地低笑一声,“那也得要他们在乎才行啊。”
电话那头也滞了一下,二叔叹了口气,放低了嗓音,“宜尔,听话,我让人去接你。”
顾宜尔在这头也在叹气,除了好吧,没别的能说的了。
出门之前,下意识照了照镜子。
动情的劲儿早过了,这一片冷静自持的表情不太好。
只好临时滴眼药水救场。
无奈地出门,改为急切慌张的模样,向尚涵明解释情况,说她不得不先走,拜托他千万不要生气。
饱满而透白的皮肤,眼眶发红,泪水将溢未溢,娇滴滴可怜巴巴的样儿,战战兢兢地看向他。
尚涵明即便心里窝火,也撒不出气来。
螺栓都到了螺母门口,螺母临场掉线,螺栓的寂寞到底谁能懂?
绝了,就他妈很离谱。
*
秦威从后视镜里瞥了顾宜尔好几次了。
他跟在顾二叔身边十几年,跟顾宜尔打交道也挺多,从她还只是萝卜丁那么点儿大的时候就经常接送她,颇为相熟,对顾宜尔就像对自家晚辈一样关心。
所以才百般欲言又止。
刚才,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送顾宜尔出的酒店门。
担心她吃亏,又怕姑娘大了嫌他啰嗦。
犹豫再三,秦威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宜尔啊,刚才送你出来那个男的……”
斯文败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威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秦叔叔,你是自己想问,还是代表我二叔来刺探消息的?”顾宜尔噘着嘴,撒娇威胁秦威,“你可不能向我二叔告密哦。”
正打算打小报告的秦威心虚地干笑两声。
顾宜尔也笑了,坐直了认真解释道:“就一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只是住在同一家酒店的朋友罢了。”
底气十足,她的确没撒谎,真的是分房睡的。
秦威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还是不放心地碎碎叨叨叮嘱了很多,“宜尔啊,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看那小子就没安好心。”
顾宜尔知道秦威是关心她,笑眯眯地听完,“秦叔叔,我知道啦。”
秦威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问道:“回哪里?”
“回家。”顾宜尔补充道:“我租的公寓。”
“好的。”
车开进顾宜尔住的小区。
顾宜尔说:“秦叔叔,一起上去吃个饭再回公司吧?反正我二叔今天不在。”
秦威的迟疑落在她眼睛里,她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说,秦叔叔你有事尽管去忙。”
秦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饭盒出来,“其实是我老婆怕我在外面一跑起来忘了饭点,给我带饭了,说是冷吃也行。”
“嫂子真是个天才!”顾宜尔突然福至心灵,辈分叫乱了也顾不上了,“秦叔叔!送我回大宅!”
她要去装贤良淑德小媳妇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