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旅行团里刚才还兴致昂扬的几人,现在跟被霜打过一般唉声叹气,不过,其他人也就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买的也不多,砸进去也不心疼,他们更好奇的是那几个买第三队的农场主。
坐在那里的几个农场主并没有太沮丧,面上还带着笑,谈论着第七个出场的队伍今天冲进东部四强进洲决赛的可能性,毕竟今天七队里面那条头犬太犀利了。
“寿北农场今年野心很大啊,前两年也只是个中游混,今年早就听说他们出了张王牌,一直当宝藏着。”
“寿北今年都不用再花钱买广告了,那条狗就是最好的广告,说不定还能拉到不少大投资商,真羡慕啊!”
屏幕中,赛场的解说员显然对七队的头犬相当喜欢,“第七个出场的寿北农场获得今日第一,A号头犬获得当日最佳,我们来看看它的信息,今年刚满一周岁,第一次上赛场的金色牧羊犬,‘金驹’!现场观看的很多人现在都涌过去了,大概是想要与金驹合影,现场来了很多外洲来的游客……”
左俞看了眼屏幕里的介绍,小声问方召:“老板,你怎么看出那条狗能赢的?”
“感觉。”方召道。
那条狗确实看上去比较凶狠,眼神很犀利,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这狗锋芒太盛,出牧时可能会很冲动,但事实上,它并不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犀利,它很克制,也很聪明,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知道什么时候该执行怎样的任务。事实也确实如此,它带着队里的其他犬,将指导人平日的训练执行得非常好。
方召在查各队信息时,看到那条犬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想到了那些曾经存在于末世中的作战犬。虽然“金驹”与曾经的作战犬还是有一定距离,但在新世纪,作为牧羊犬,已经做得很好了。再结合老朋友苏牧曾经给方召传授的一些经验,他选择了第七支队伍赢得头名。
而其他队伍,方召依照分析得到的结果排列顺序,也有一定的运气在内,至于第六、七名,变数太大,方召下注只买了前五的顺序。
“唉,看来牧洲的农场主们玩这个习惯了,那么多钱砸进去也不心疼。”有人小声道。
伍益闻言心中暗笑。
不心疼?
怎么可能?真当他们那些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只不过这次他表姐的农场参加,总得给个面子,到时候说起来他还得将下注单给人看的,这是他支持的证明。说不定他表姐一高兴,再送他一只狗崽。
为什么没沮丧?因为在他下注的同时,他老婆那边同时买了一百万压第七队的寿北农场,他虽然也很想自己表姐的农场赢,他表姐的农场也有一定实力,但同组的相比,寿北农场今年的消息有些冲击,所以,他让他老婆又另外下注。他们两口子下注,总的来说,没赢钱,还额外支付了些税,但税钱都是小钱,不大亏就行了,他还是很满意的。
其他小农场主暗地里肯定也买过第七队,只是,那些他们都不会明说出来,尤其不会跟外洲人说,他还巴不得外洲的那些人跟着自己下注,都输了还能给本洲做贡献。牧洲政府每年都消耗大量资金人力在改良土地和作物、畜牧业上,用于技术开发和建设,而每年牧羊比赛都会从来牧洲旅游的旅客手中吸不少钱,对此农场主们是非常乐意的。坑别人他们高兴得很。
伍益很高兴看到那些外洲来的游人们砸钱,瞥见那些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伍益就暗乐,只是,视线扫到方召那桌的时候,顿住了。
“哎,那边的两个小子,刚才也下注了吧?怎么样啊?”伍益高声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中了吧?”他们又不是真混吃等死的人,真没半点脑子能稳稳把持一个中型农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那么点的,那边两个人面上都带着点笑意,没大赚也肯定压中了。
“咦,有人压中了第一了?”旅游团的人好奇地看向方召那桌。
方召倒不是因为压中排名而笑,他只是想起曾经苏牧讲牧羊犬怎么训练出牧的事情而笑,听到伍益的问话,回道:“运气不错。”
“真压中第七队了?”一个小农场主诧异道,他可是知道在比赛前,就算牧洲的人,也有很多看好第三队的,只是他们这边收到了些小道消息而已,才另有打算。他们本地人尚且如此,外洲人是怎么挑中第七队的?而且,在以前的比赛里,第七队的战绩也不怎么样,今天是因为换了狗,才会突然神猛起来,外洲人压寿北农场的,的确很少。
“看着那狗觉得不错。”方召朝大屏幕上抬了抬下巴,屏幕上正回放着刚才第七队出牧的情况,重点解析头犬“金驹”。
“不止。”伍益突然道,“你既然能看出第七队有获胜机会,那肯定也不止买了第一,还买了其他几名?二三名买了吧?朋友,让咱长长见识,买的前几?”
说着伍益起身走过去,隔着桌子坐在方召对面,脸上露出热情的笑。
“前五。”方召道。
“什么?”伍益觉得自己没听清,又问。
“我买了前五。”
“……都……对了?”
“运气不错。”
伍益愣了片刻,随即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哈哈,厉害厉害,交个朋友吧,你们是第一次来牧洲?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问我啊,好几年没见到猜中五个的人了,还是在我的农场,哈哈,好事,加菜加菜!”
伍益示意雇工们弄好东西出来,他得跟人好好聊一聊了。
“五名?他的意思是他压中了前五名的准确排序?”旁边支着耳朵听的旅游团的人诧异。毕竟,错一个就算失败,只有将前五的准确排名都猜中才算成功。
“等等,我看看压中前五排序的奖金是多少倍……一百倍?!那小子压了几注?”
“不知道,要不去问问?”
“嗨,买了多少注这种事人家是不会说的,问了也是白问!”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刚说完,就听到那边伍益问了同样的问题。
“买了多少注?”伍益问。
“两万。”方召道。
伍益:“……”
凑过来的小农场主们:“……”
旅行团的人:“……”
旅行团一个跟着爸妈出来旅行的八九岁的小朋友算了算,小声问他爸,“那个哥哥说他买了两万注,一注是五块钱,也就是说那个哥哥压了十万块钱,猜中前五排名是百倍奖金,那是不是一千万?”
孩子他爹扯出个笑:“对!”他背着老婆买了一万压第三队赢,还想着赢了之后跟老婆孩子炫耀一番,多买点东西,但现在……还是闭嘴吧。
“恕我眼拙,没看出来,听说是延洲来的朋友?”几个小农场主脸上的笑意也热情不少。
有些地方的人是以文会友,有些地方以酒会友,而在牧洲,可能就是牧羊会友了。
谈别的,谈种地谈经营,他们虽然也会说几句,但比较保留,说再多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呢?他们又不可能跟着旅客去检验真假,没亲眼见到,可信度打个折。但牧羊赛不一样,一起观赛就是一个初步的交流,而若是压中比赛排序,农场主们是非常愿意跟你交流人生的,他们会认为你很有能力,是个不错的人物。
所以,得知方召不仅压中比赛头名,还压中前五的排序之后,看方召的眼光和态度就立马改变了,他们将方召看成同好中人。
原本只有方召和左俞的一张桌子,顺便变得拥挤起来,还有几个小农场主找不到椅子,从邻桌拉过来挤缝坐下。观赛厅的中心,从中间区域,转移到边角这桌。
“猜中前五,这当真不容易,第三四名实力应该是相当的,你说运气好我信,但说全靠运气,那就是说笑了。朋友,养牧羊犬了吧?”伍益问。
“没养过。”方召道。
农场主们表示不信,真不了解牧羊犬,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判断出排名?运气?就算有运气的成分,但所占比例绝对不大。
“你肯定有牧羊犬,而且不止一条!”旁边的一个小农场主也说道。
“这个真没有,我是养狗,但只有一条,捡的,也不是牧羊犬,不大。”方召认真回道。
想象一下那条卷毛小狗冲进牧场,然后朝着羊群吠叫,但羊群依旧淡定吃草的情形,左俞就想笑。
之后伍益又邀请方召同他们家一起吃晚饭,在牧洲,农场主邀请同家人一起吃晚饭是对其表示看重和认可的意思。
旅行团的其他人,伍益就不管了,对他而言,那些人没有共同语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方召问了伍益牧洲的历史,从网络上了解到的信息,与从牧洲本地人口中了解到的,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伍益说了很多,网上有的没有的都提了提,又听方召问起苏家人,伍益就觉得方召可能想与苏家人搭上线。
“如今牧洲还是苏家人的牧洲,牧羊赛也是他们举办,你如果是要找苏家人谈生意,恐怕难找到人,如果是想赌牧羊赛……听我一声劝,别太招摇,赚得差不多就行了,你眼光这么准,分几次赚钱也行,但如果次数太多,恐怕会招人惦记。倒不是说苏家人会动手做什么,而是会有麻烦。”
伍益也就是看方召一次压那么多钱进去,还压得那么准,人也还好,不虚,才会多说些话。
“在牧洲,猜中前五排名,以及猜中全部排名的人中,苏家人占七成。要不是你说你与苏家人没关系,我还以为你是苏家的某个私生子呢,豪门有旧怨,谁扯得清。所以,如果想跟苏家人搭上,最好多想想,挑的人不合适会比较烦。”伍益在方召面前也只敢说这些,多的就不说了。
伍益多想了。苏家那些小崽子们的事情,方召还真没兴趣去了解,他认识的是牧洲苏家的“祖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