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维甘探长跪在炫目的警用应急照明灯下,捡起了尸体旁边地板上的手枪。死者名字叫乔格·拉斯科,是个制片人。
“他自己的枪。”他说,“共发射了两发子弹。一发击中了拉斯科,另一发,则把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灯,打成了碎片。布拉迪,看看这里有没有可用的电话?”
警官点了点头:“有的,楼下图书馆里有电话。”
“很好!”加维甘命令道,“给我把A·马里尼找来,然后把那三名嫌疑犯再给我叫来。”
马里尼大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门口传来:“不用打电话了,布拉迪,潜艇登陆啦。”他走进了房间,又加了一句,“你说‘三个嫌疑犯’吗,探长?”
加维甘点头说:“哈罗德,金斯利,是个小说家。拉斯科正着手把他的畅销书改编成剧本,打算在秋季拍电影;多萝西·道恩,著名的电影明星,刚刚休假离开好莱坞,她是这片子的女一号;以及玛利亚·拉斯科,被害人的女儿。”
“而多萝西,”马里尼补充道,“也是拉斯科的前妻,他们六个月前离的婚。”
“而这一点,”探长又加了一句,“可能跟谋杀动机有关。虽然玛利亚可以继承她父亲的遗产,但我还是看不出来,她为什么要杀掉老父亲,以谋取遗产,她可是世界著名的拉斯科·帕夫姆有限公司的所有者啊。但对于金斯利来说……”加维甘皱着眉头。
A·马里尼看着翻倒的轮椅,和轮椅旁的尸体。
“两腿用石膏绷带固定着,”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几星期以前的车祸!”加维甘解释说,“他刚刚下病床才一两天,就坚持要坐轮椅去书房。五点钟,他进书房,做一些与剧本有关的工作。除此之外,他也很明显地和一个勒索者有生意要谈。我发现了他的一些神秘的千元现金支付记录,而这记录要追溯到六个月前。”探长指着散乱在尸体旁的百元大钞说,“这现场看起来真是清清楚楚。我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拉斯科正准备付钱,忽然,他们之间爆发了一阵争吵,拉斯科拿出枪,而勒索者就扑向他。在打斗过程中,轮椅被推倒,拉斯科也被子弹射中。”
加维甘转身面向一个粗壮的大个子,那个人身体靠着墙,若有所思地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这位是丹·弗耶尔,一位为顾问管理工程师协会工作的私家侦探。丹,告诉他们你的发现吧。”加维甘介绍道。
“好的,”弗耶尔叼着烟说,“拉斯科是顾问管理工程师协会的客户:我们帮他找到了离婚证据。今晚五点刚过,我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接到他的电话。他让我八点钟赶到这里,他说:‘我正准备跟某个威胁要杀我的人对质。你走厨房后面的楼梯进书房。还有,别忘记带枪。’
“我提前十五分钟来,但一切都晚了。正当我穿过草坪的时候,听到了第一声枪响。于是,我开始飞奔起来。接着是第二声枪响,书房的灯灭了。
“上了楼,我发现门是开着的,而透过法式窗的灯光还算明亮,我看到了尸体,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当我发现他的时候,那家伙正打算从窗子逃跑,我立即吼他,让他举起手来。他好像吓了一跳,几乎……”
正当弗耶尔口水横飞的时候,布拉迪带进房间的三个人里,有个高高的金发男子冷冷地说道:“那种情况下,谁能不被吓到?我听到了枪声,进了一间黑屋子,发现了一具尸体,紧接着,又看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持枪男人对我大吼。”
“金斯利,”加维甘说,“我对你的说辞,一点也不满意。你说当你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你还在楼下,接着,你跑上去,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听到第二声枪响,在你进入书房之前,没有人从书房门那里出来。”
小说家点了点头:“完全正确。我打开了门,按电灯开关,但不起作用,然后,我就发现了翻倒在地上的轮椅。我走过去,看到了拉斯科——哦,天哪,他死了。”金斯利看着私家侦探说,“但是,我根本没想过从窗子那儿跑开。因为,那窗子是自内反锁的,我冲向窗子,只是因为我听到外面有人要进来。”
“每一个人,”加维甘咆哮着,“都想进来。那你是打算让我相信没有任何人离开房间了?——而谋杀拉斯科的凶手,就像肥皂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了?道恩小姐,你从晒日光浴的平台到这里,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道恩小姐的口气表明她很不喜欢警察——甚至是探长这样的高官,她也非常不喜欢。
“十分钟!”她冷冰冰地说,“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了。也不要问我,有没有人从窗户那里出来,答案就是没有。我看你也该问点重要的问题了,比如第一声枪响的时候,金斯利先生身在何处。”
小说家皱了皱眉头说:“那会儿,我正在图书馆看书。”
道恩微笑着说:“你从没跟我说过你会读盲人点字书,亲爱的。”
“盲人点字书?我不会。为什么……”
“我能从日光浴平台那儿,透过窗户,看到图书馆里的情况。那地方当时是一片漆黑,没有亮灯,根本就没有办法看书!”
“好吧,金斯利,”加维甘探长说,“这就把我们的隐身人朋友排除了。你那时和拉斯科在一起。你是唯一可能的人……”
玛利亚·拉斯科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带着紧张和愤怒:
“等一下,探长。哈罗德确实是在图书馆里,我知道,你看——他当时跟我在一起。”
多萝西·道恩又微笑着说:“在向你大声朗读吧,我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你看,探长,”马里尼说,“那隐身人又回来了吧。”
“不!”加维甘非常恼火地咆哮着,“别再折腾了!”他面向三位嫌疑人,“有人撒了该死的谎,而我就要査出到底是谁……”
“我知道是谁在说谎,”马里尼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们中间哪位报的警?”
玛利亚·拉斯科回答说:“是我报的警。哈罗德叫我待在图书馆里,但当我听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我跟在他身后,一起冲上了楼。”她指着弗耶尔继续说,“然后,这个人让我拨7-3100,我就又回到图书馆,并打了电话。”
“你看到了吗,探长?”马里尼说,“这段话跟拉斯科的断腿联系在一起,告诉了你谁在说谎,并解释了勒索者是怎样神秘消失的。”
加维甘探长依然愁容不展:“哦,是吗?是怎么回事?”
“在夺下拉斯科手中的武器,并射杀他之后,”马里尼解释说,“勒索者不得不想办法消失。而道恩小姐,又从窗外的日光浴平台那里,匆匆地赶过来了。这里只有唯一的一扇门。因此,他不得不使用了某种诡计。这诡计的第一步,就是把灯打坏,这样,短期之内,这个房间都不会有照明条件。接着,他把枪丢在尸体旁边,然后,他走到门口附近,身体紧贴着墙。在金斯利进入房间之后,他只需要跟着他走进房间,装作他刚到,然后……”
弗耶尔摇头说:“这想法根本就没证据支持。”
“好吧,”马里尼说,“有些事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其他的所有嫌疑人,都是缴过大量个人所得税的富人,而只有你一个人,是有合适动机的勒索者;事实二:勒索的付款,始于六个月前,那也恰好是你替拉斯科搜罗到离婚证据的时间,当然,你又顺带着发现了一些……”
“地方法院检察官,”弗耶尔说,“会需要比这多得多的证据。”
“最好的一条,即将放送出来。”马里尼微笑着说,“当你需要解释,你为什么来这里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承认你是来勒索拉斯科的。所以——事实三:他刚说过,他打电话给你,向你要求保护;但那个电话——就像布拉迪和玛利亚清晰提到的——却在楼下的图书馆里。在刚过五点不久,也就是你宣称拉斯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被‘禁闭’在二楼书房的轮椅上。而这一点,也可以把你安稳地送上被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