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马里尼大师无数次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直到霍默·加维甘探长的车出现在阿斯特旅馆前。
“我想到一个把你变成兔子的好魔术,”魔术师钻进车子里,说道,“我从十一点就开始等你,一直等到了现在。”
“你能透视心灵吧,”加维甘的声音里透着疲倦,“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迟到吧。”
“我明白了,”马里尼说,“谋杀。”
“你以前会猜更好的答案。”加维甘阴郁地说,“不过,确实是谋杀,没错。但还有企图自杀、赌博、消失的男人、九英尺高的巨人,以及……”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仿佛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还有毒品吧!”马里尼说,“加维甘,你是不是刚吸过毒?”
探长咆哮着:“布拉迪,你跟他讲,我的神经都要崩溃了。”
布拉迪看起来也一样的阴沉:“唉,是这样的。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们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说,他的老婆被谋杀了,而他正在花园附近大厅的电话亭里。由于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非常奇怪,所以,我们怀疑他可能会自杀。于是,我们立即赶去了那里。但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电话亭外的小药店里正骚乱着。药商跟一个高个子、皮包骨头的家伙打了起来,因为那家伙刚买了一盒安眠药,正把药片子往嘴巴里倒,活像吃花生米一样。所以我们就把这个教授送去贝尔沃,让洗胃器来伺候他。”
“教授?”马里尼问,“什么教授?——罗曼斯语,数学,核物理……?”
“这个猜测真是糟糕透顶啊,”布拉迪回答说,“他的名字就叫做普罗菲瑟·沃克斯,公园的马戏团本周开放了,而他是马戏团杂耍余兴节目的口技表演者。接着,我们上楼去检査尸体。在到达陈尸的房间816号房之前,我们碰到了一群在房间外走廊上,聚众玩双骰儿赌博的家伙,这群人包括一个牛仔、一个变戏法的,还有三个杂技演员。我那时候就知道这案子肯定很令人讨厌,而不久,这预感就应验了——那口技表演者的老婆是个戏蛇者。她是被勒死的,凶器是一块长二十英尺,宽一英尺的布。”
“而这凶器,”马里尼补充道,“提示你嫌疑犯是个印度教徒。”
“你又猜错了!其实这是一块穆斯林的头巾。这东西是属于一个名号为‘魔术师穆罕默德’的家伙所有,而这家伙的真名叫吉米·奥莱利,他用化妆油把自己的脸画得像个印度教徒一样。更有趣的是,这个家伙犯了案之后,一转眼就没影了,所以只要我们把他逮住,这个案子就算结啦。不过,当我们询问那些玩双骰赌博的家伙们之后,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的赌博是从晚上十一点开始的,稍微过了一会儿,戏蛇者泽尔达才进入房间,而魔术师则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近过那个房间。”
“也许,”魔术师马里尼凭空拈出一根点燃的香烟,“他一直在那儿——等待着。”
“我想这不大可能。那里是八楼,而且唯一的一扇窗户是自房间内上锁的,那些赌博的家伙们,又坚持说他绝对没有从唯一的那扇门中离开。那么,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给蒸发了。”
“真是个好诡计,”马里尼随便接了一句,“如果你能实现的话。”
“当然,”布拉迪继续阴沉地说,“而且,如果能实现一个在法庭上给他定罪的诡计的话,那才是真好呢。听着吧,接下来,那群赌鬼都坚称:一个家伙在戏蛇者进入房间之后,和警察出现之前,曾进出过凶案现场的房间。他是在十一点十五分进去的,大概在里面待了十分钟,然后,又离开了房间。他们个个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认出了那个家伙,因为,他的脸看起来像破布缝成的被单。他就是丁托——刺青者。
“而且这个混蛋也不见了,我们于是派人去找他。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有两个新的嫌疑犯人选出现了——两个家伙都曾被戏蛇者给吓得不轻,因此,可能对戏蛇者怀有杀意。因为戏蛇者曾跟他们开玩笑,把一两条蛇留在他们的房间里。他们两个就像我现在看起来的这副模样——绝对一点都不正常。其中一个叫小矮子,是剧团里的侏儒,他个子实在太小了,可能他从赌博圈这头儿走到那头儿,都不会被注意到。而另一个家伙,则像大象一样显眼,他是个粗壮的九尺巨人,名字叫格赖尔斯。
“所以现在,我们手头有一起谋杀案、一起企图自杀未遂事件、一场聚众赌博、一个消失的魔术师、两个没有不在场证明却有谋杀动机的畸形儿——当然,他们总是声称自己那时在睡觉——还有那个唯一能完成谋杀的‘移动画廊’。
“两分钟后,丁托就走了进来——他是个髙个子,长着一张像邮局壁画般营养不良的鸭蛋脸。他说他和泽尔达约好了,十点四十五分在阿斯特旅馆前碰面的,并且在那儿等了一个多小时——只是泽尔达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没法证明自己的行踪,而且有四个证人都给出了相反的证言,因此,我们拘捕了他。”
“呃,好吧,”马里尼说,“你这次的迟到借口,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很有趣。不过在这整件事中,我只有一丁点儿地方不大喜欢。”
“一丁点儿地方!”加维甘吼了起来,“我的上帝!所有的这一切……”他忽然停了嘴,“好吧,算你狠,我咬钩了,你不喜欢的是哪里?”
“你对于丁托所讲故事的怀疑。我认为谋杀发生时,他确实是在阿斯特旅馆前——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哦,你这么想,是吗?”加维甘嗓音低沉地说道,接着,他突然眨了眨眼睛,“确实啊!我们现在有了个魔术师目击证人。谋杀发生之时,你看见他在那个地方——因为你在那儿等我们。”
马里尼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的。那为什么还这样不高兴啊?你就要知道杀害泽尔达的凶手了。因为谋杀发生时,我亲眼看见丁托在阿斯特旅馆门口。”马里尼解释道,“很明显的一点就是,那些赌鬼们目击到的剌青者,是个冒牌货。换句话说,有人扮演了丁托——模仿他的面部特征,就像吉米·奥莱利扮演印度教徒一样——用化妆油。”
“谁?呃,布拉迪说丁托是一个‘个子高而且营养不良’的家伙,这就排除掉矮胖的魔术师、侏儒、以及那个肌肉发达的九尺巨人。只剩下那个‘高个子、皮包骨’的普罗菲瑟·沃克斯了。”
“而动机则是——他发现丁托和他老婆偷偷约会——很明显的动机。”
“还有一点,可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用以证明他有罪。因为,那些赌徒都能证明:有剌青者是‘唯一’的在警察到来之前,曾经进出过谋杀现场房间的人,那沃克斯又是怎么得知他老婆的死讯的?答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假装成了有刺青者——因此,他就是唯一可能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