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二,我们必须扼杀一场革命。
“今天是星期二,对吧?”特雷尔·兰伯特问。执行这个任务的小队一共有四个人,我们开着一艘交通艇,在星球表面二十五公里处缓慢兜圈。
从某个角度说,这是个合乎情理的问题。在殖民防卫军里,一天和另一天的界限模糊不清,尤其是你从一个任务现场赶到另一个现场的时候。这一天和那一天在星际飞船上彼此相似,不存在真正的休息日。假如你在等待服役期结束,数日子也许还有点意义,可惜最近有人通知说我们的服役期恐怕要无限期延长。你唯一的士兵来源被掐断,而你又不可能很快找到新的来源,结果就会是这样。
因此,区分一天与另一天的区别就没有多少意义了。今天是星期二吗?有可能。今天是不是星期二很重要吗?就算不是,似乎也无所谓。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是个可笑的问题,因为殖民防卫军所有士兵的脑袋里都有一台名叫脑伴的电脑。脑伴是一件神奇的设备,能立刻告诉你今天星期几、现在几点钟、环境温度是多少和任务的全部详情——但凡你需要或想要,与任务相关的情报应有尽有。
兰伯特很清楚今天星期几,或者说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他提问不是为了得到信息,而是在就防卫军生活的本质发出存在主义式的感叹。值得一提的是兰伯特是否有意让众人关注他问题的存在主义本质这一点是可疑的,但不等于这个事实并不存在。
另外,他提问是因为他很无聊,他在等待任务开始。无聊在殖民防卫军里是常见病。
“对,今天是星期二,”绍·沙尔西多答道,“问我,我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脑伴?”伊尔斯·鲍威尔问。
“不。因为昨天是图宾根号餐厅的比萨日,比萨日永远是星期一。因此,今天是星期二。”
“我搞糊涂了。”兰伯特说。
“因为今天是星期二?”沙尔西多问。
“不,星期一是比萨日。当初在地球上,我是一所小学的看门人,比萨日永远是星期五,老师用它来让孩子们听话。‘乖乖的,否则星期五就没比萨吃了。’星期一是比萨日扰乱了事物的正常秩序。”
“知道吗,还有更糟糕的,”鲍威尔说,“图宾根号食堂星期三供应玉米卷饼。”
“应该是星期二才对。”沙尔西多说。
“对,‘星期二卷饼’就是这个意思。”
“嗯,只有在英语里才成立,”沙尔西多指出问题。“举个例子,假如你说西班牙语,那就是‘martes de tacos’,完全不押头韵。应该是‘martes de tacos’对吧?有可能是我翻译错了。”
“你可以查一下脑伴。”兰伯特说。
“你也可以问问脑伴今天星期几,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学校里,我们总是星期四吃卷饼。”兰伯特换了个话题。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鲍威尔问。
“为什么不?谁叫那天的第一个字母是t呢。”
“在英语里。”沙尔西多插嘴道。
“在英语里,”兰伯特继续道,“两个词也押头韵。”
“从表面上看押头韵,”鲍威尔说,“实际上一个‘th’音和一个普通‘t’音根本不押。”
“当然押。”
“th念嘶——”鲍威尔从齿缝里挤出嘶嘶声,“和‘t’完全不是一码事。”
“太牵强了。”兰伯特说。
“帮我一把。”鲍威尔对沙尔西多说。
“她说得有理。”沙尔西多对兰伯特说。
“‘星期四卷饼’总比‘星期一比萨’更符合逻辑。”兰伯特说。
“仅仅在英语里,”沙尔西多说,“在西语里星期一是lunes,因此就是‘lunes de pizza’,还算说得通。”
“哪儿说得通了?”兰伯特说,“一丁点儿都不通。”
“当然通了,”沙尔西多说,“有首老歌唱得好:‘月亮照在你眼里,就像一个大比萨,那就是爱。’‘Lunes’来自‘luna’,也就是月亮。就是这样。”
“从没听说过这首歌,”鲍威尔说,“你瞎编的。你争不过现编的。”
“同意。”兰伯特说。
“我没瞎编。”
“完全是胡扯。”
“没有。”
“投票,”兰伯特说。他举起了手。鲍威尔也举起手。“动议通过。胡扯。”
“我说过了,一首老歌。”沙尔西多辩解道。
“中尉,”兰伯特说,“你没听说过这首比萨月亮歌,对吧?”
“别把我拖进你们愚蠢的讨论里,”我说,“或者更确切地说,你们又一场愚蠢的讨论里。”
“中尉也没听说过你的比萨月亮歌,”兰伯特对沙尔西多说,“她是音乐家。她肯定知道。”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音乐家。”沙尔西多说,语气有点强辩。
一条通知跳进我的视野。“他们谈完了,”我对队员们说,“咱们上。五十五秒,穿衣服。”我抓起装备,今天的装备包括纳米战斗服、无人机和MP步枪。
“回到图宾根号我就去找那首歌,”沙尔西多抓起他的装备,“我会找到的,我会逼着你们所有人听。走着瞧,咱们走着瞧。”
“面罩。”我说。我给紧身战斗服发信号,命令它制造出面罩,盖住我的脸部。它爬上来包住我的头部,遮蔽了我的视野,直到脑伴向我提供视频信号。
“今天中午吃什么?”兰伯特通过脑伴问,因为他的嘴巴和其他人的一样,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汉堡包,”沙尔西多说,“因为今天星期二。”
交通艇的舱门打开,我们暴露在富兰克林星寒冷的上层大气之中。
“跳吧。”我对三个人说。他们没有等待下一步提示,依次跳出交通艇。我数到三十,然后也跳了出去。
富兰克林星的尺寸和质量都接近地球,总体而言完全适合人类生存,它属于人类的第一批殖民星球,那时候殖民联盟才刚刚建立。它人口稠密,居民的先辈从第一波北美殖民者到最近的印尼内战难民不一而足,他们大部分居住在宾夕法尼亚大陆上,这片狭长的巨大土地在北半球占据主导地位。大陆分为许多个省和亚省,新费城——也就是此刻我底下的城市——是全球政府的所在地。
几分钟后,这个全球政府将就是否宣布从殖民联盟独立的议案进行投票。
脑伴标出了小队另外三名成员的位置,他们在我底下几千米处。他们的任务目标和我的不一样,尽管我们都要去同一个地方:全球国会大楼,被亲切地(好吧,也许没那么亲切)称为“玻璃拖鞋”。之所以有这个外号,是因为建筑师给了它一个先高后低再徐徐抬升的轮廓,隐约像是一只鞋——在我看来非常隐约——也因为建筑物包裹在一种类似玻璃的透明材料里,按照建筑师的说法,这个设计是个隐喻,代表富兰克林星政府本身的透明。
进入富兰克林星国会的主要通道是一道打开的巨型拱门,进入后是一个圆形大厅,你抬起头就会看见全球代表的鞋底,因为‘拖鞋’的最高一层是立法院,它拥有可爱的斜坡屋顶和俯瞰圆形大厅的透明地面。要是我没弄错,直到竣工后才有人指出,透明地面意味着访客抬起头就会看见穿裸腿下装(例如裙子和苏格兰裙)的立法委员的内裤,因此需要一笔相当可观的额外费用来添加压电遮蔽材料。另外,还有人忘记了一个事实:完全由透明材料制造墙壁的大型空间会在比较暖和的月份变成温室,在立法院的空调系统改善前导致了几起早发的中暑虚脱病例。
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没考虑到的问题:将整个星球政府的立法院放在透明建筑物的最顶端使得它在遭受空中攻击时极为脆弱。然而话也说回来,除了殖民联盟在洛诺克摧毁种族联合体舰队后发动的那次入侵,富兰克林星——殖民联盟的核心星球之一,几十年来从未遭受过外星种族的恶意袭击。至于来自殖民联盟本身的攻击就更不可能了。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富兰克林星是殖民联盟的成员。
很可能直到今天为止。
“我们下来了。”鲍威尔对我说。意思是他们三个已经落地,正在去国会大厅的路上,浑身武器,杀气腾腾。计划是由他们吸引国会安全人员的火力——假如存在——导致立法院封锁,把751名代表全部关在房间里。
而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向图宾根号——我驻守的殖民防卫军飞船——发信号,表示我准备好开始了。图宾根号此刻悬停在新费城上空。换了平时,图宾根号跃迁来到离富兰克林星上层大气近在咫尺之处(毫不夸张,也非常危险),行星级传感器会立刻发现它。但问题在于,这颗星球的探测设备从卫星到地面站都由殖民联盟设计和安装,而且大部分依然由后者掌控。假如殖民联盟不希望一艘飞船被看见,那么它就是隐形的。你用肉眼直接去找也许会见到它,但既然传感器没说它在那儿,你又为什么要用肉眼去找呢?
图宾根号表示收到了我的呼叫,称他们十秒钟后开始,请我不要靠近粒子束。我表示赞同,回复已收到提醒。国会大厦此刻位于我正下方。我的脑伴点亮了一根代表来袭粒子束的光柱。要是我不小心闯入粒子束,难受的时间估计只够大脑意识到剧痛,然后就会变成一团飘浮在半空中的碳灰。这不是我今天的计划。我远离它的路径。
几秒钟后,脑伴视觉化呈现了那道高能粒子束,它脉冲频闪的速度超过了我肉眼能捕捉的范围,一毫米一毫米地气化立法院的屋顶,打出了一个直径三米的洞口。目标是制造这个洞口,但不击碎屋顶或气化位于粒子束正下方的立法议员。在任务的这个时刻,我们不希望任何人丧命。
路径已清空,我心想。现在该吓他们一跳了。
“咱们上。”我大声说,找到洞口,向它俯冲而去。我直到最后几秒钟才命令纳米机器人组成降落伞,其加速度足以杀死身体未经改造的人类。还好我的身体不属于未经改造的人类。
我如愿以偿,冲进洞口降落的速度足以吓他们一跳,我命令战斗紧身服硬化,减小落地时的冲击力。
轰隆一声,一片混乱,我似乎凭空出现,众人慌乱大叫。我从落地姿势起身,望向因为见到我而惊诧莫名的年长绅士,露出微笑。我落在讲坛上,正对着演讲台的背后,这正是我的计划。我要演的政治戏一开场就这么精彩,真是令人愉快。
“哈扬托议长,”我对惊呆的男人说,“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从背后摘下无人机,通过脑伴激活。它呜呜地升到我头顶上的半空中。这时我透过地板——议长穿的是长裤,他选择保持讲坛的透明性质,只是改变了颜色——看见了鲍威尔、兰伯特和沙尔西多,他们举着武器,部署好了无人机,国会保安正在小心翼翼地包围他们。他们没有危险,至少没什么他们无法应付的危险。
部署好无人机,我解开MP步枪放在演讲台上,自顾自地走向麦克风,仅仅几秒钟之前,哈扬托议长还在对着它吟诵。我让脑伴调出先前写的笔记,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发表演讲。
“哈扬托议长,富兰克林全球政府的各位代表,正在收看这场法案表决的富兰克林星公民们,无论你们在家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大家好,”我开始了,“我是殖民防卫军的希瑟·李中尉。请原谅我今天未经通报突然闯进会议现场,但时间就是生命。我带来了殖民联盟的口信。
“殖民联盟知道今天——事实上,就是此刻——贵议院启动了一场投票,决定是否宣布从殖民联盟独立。我们也知道这场投票受到激烈反对,正反意见很可能相持不下。原因很简单,你们的独立将使你们更容易受到不计其数的外星种族的入侵,他们和我们一样,此刻也在密切关注投票的结果。
“殖民联盟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告知富兰克林星政府,我们反对进行这场投票。我们认为它很危险,不但对富兰克林星的人民和政府而言,也对殖民联盟整体而言。我们同时也主张,这种投票行为是非法的,富兰克林星不得通过法律手段脱离殖民联盟。事实证明,我们的看法对你们中的很多人缺乏说服力,因此才有了哈扬托议长即将宣布开始的这场投票。
“你们也许认为我来这里是代表殖民联盟阻止这场投票。不,不是的。富兰克林星的代表们,或者说推动这场投票的少数人,希望立法院能够进行这场投票。殖民联盟会允许它进行下去,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个行为的后果。”
我停顿片刻,制造戏剧性效果,时间长得足以让他们思考会有什么后果,然后我再次开口。“在这场历史性投票的预热演讲中,议院中的一些人以你们认为合适的方式——考虑到这个殖民地的名称就来自美国开国元勋本杰明·富兰克林——引用了美国的独立宣言,尤其是你们和签署那份文件的革命者一样,愿意为独立奉献生命、财富和神圣的荣誉。
“说得好。”
我指着在我头顶上悬浮的无人机。“就在我向诸位致辞的时候,无人机已经识别并对准了大厅里的每一位代表,将信息发送给了殖民联盟的一艘飞船,而飞船已经将高能粒子束瞄准了你们每一个人。既然殖民联盟已经宣布这场投票是非法的,一旦你们为独立进行投票,殖民联盟就将视其为叛国行为。那样的话,你们将失去神圣的荣誉。
“既然你们犯下了叛国罪,殖民联盟就会冻结你们的财产,限制你们进一步叛国的能力,也限制其他人和你们一同犯罪的能力,因此你们将失去财产。一旦你们投票,叛国罪名由此成立,殖民联盟将即刻判处你们死刑并立即执行。因为我说过了,你们已经被定位和瞄准了,你们会因此失去生命。
“好了,”我说,转向哈扬托议长,“请继续投票吧。”
“在你用死亡威胁我们所有人以后?”哈扬托难以置信地说。
“对,”我说,“更确切地说,在殖民联盟认可了你们放出的狠话之后,也就是这个行为值得你们奉献生命、财富和荣誉,你们只是没想到要这么快付出这些代价而已。然而如今不是美国独立战争的时代了,殖民联盟也不是大英帝国,与你们远隔需要数月航行的茫茫大海。我们已经来了,现在来看看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像宣称的那样为独立牺牲吧。现在来看看谁能说到做到,而谁只是在装腔作势,因为你们以为摆摆姿态不会有任何后果——至少这些后果不会落在你们本人头上。”
“但就算我们投票决定独立,你们也不会允许的!”议员席上有人喊道。
“难道很吃惊吗?”我问,“你难道不相信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战吗?你难道不相信你自己说的那些话吗?还是说你以为由于你们的行为而造成的后果会由其他人承担,会由被迫参战的公民承担,让他们去保卫你们想赐予他们的所谓独立?会由数以百万计死去的富兰克林星公民承担,因为等殖民联盟不再保护这颗星球,其他种族就会上来抢夺?等这些事情发生,你认为你会待在哪儿?你为什么会认为你不该为你投的票负责?
“不,我亲爱的富兰克林星的代表们,现在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请你们在富兰克林星的其他公民面前承担由于你们的行为而造成的后果。既然你们想要,那就不要逃避这个责任。你们的投票正在全球直播,你们现在无法逃避,你们现在也不会逃避。你们要出于本心投票,你们的公民会看清楚,他们所谓的独立是否值得你们付出生命。”
“那么,开始吧,”我说,朝哈扬托点点头,“议长,您先请。”
“任务算是执行完了,对吧?”兰伯特问。
“既然我们在回图宾根号的交通艇上,那就应该是吧。”沙尔西多说。
“请允许我疑惑一下咱们刚刚这场杂耍的必要性。”
“我说不准哎,”鲍威尔说,“宣布独立的提案被全体一致否决了,富兰克林星的全体居民看清了他们立法院只顾自己小命的懦夫本质,而我们没有死。我觉得算是相当成功。”
“我没说不成功,”兰伯特说,“我只说我怀疑它的必要性。”
“我看不出区别。”沙尔西多说。
“任务成功与否取决于我们能否实现任务目标。我们实现了——正如伊尔斯所说,我们扼杀了投票,羞辱了政客,没有丢掉自己的小命,提醒了整颗星球,殖民联盟随时可以来蹂躏他们,因此别他妈惹我们。这些没有写在任务说明里,但就是这个任务的潜台词。”
“哇,‘潜台词,’”鲍威尔说,“身为一名前看门人,特雷尔,你倒是很会用大词。”
“这名前看门人有个修辞学的学位,白痴,”兰伯特说,鲍威尔不禁微笑。“他只是看清了事实,他当看门人的薪水超过了一名副教授。所以,对,成功,了不起,但触及了根本原因吗?触及了迫使我们不得不来执行任务的问题本身吗?”
“第一,也许没有;第二,我们难道在乎?”鲍威尔问。
“我们应该在乎,”兰伯特说,“我们应该在乎,因为假如我们不在乎,迟早要回来处理同一个问题。”
“这我就说不准了,”沙尔西多说,“我们把那场投票蹂躏得相当惨。”
“而且只出动一个小队就做到了,”鲍威尔说,然后指着我,“外加殖民联盟只派区区一名中尉来处理一场全球投票的后果,这大概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中尉,别介意。”
“没关系。”我说。
“任务的重点在于动摇他们的信念,让他们仔细考虑自己的行为,”鲍威尔继续道,“殖民联盟在说,‘你看看我们四个普通士兵做到了什么,想想我们用更多的士兵能做到什么,再想想我们在保护你们不受什么东西的伤害。’”
“但还是没有触及根本原因。”兰伯特又说,“你们看,一整个星球的全球立法院不会一天早晨爬起来,出于好玩忽然决定举行独立投票。在这个关键点之前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它们在这儿酝酿的时候,我们在忙着做其他的事情。”
“是啊,”鲍威尔说,“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们又会出发,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没着急,”兰伯特说,“只是想知道我们这个所谓的‘成功’任务有没有用。”
“对富兰克林人有用,”沙尔西多说,“至少对那些不想独立的人有用。”
“对不想因为叛国而被处决的人也有用。”鲍威尔插嘴道。
“还有他们。”沙尔西多赞同道。
“对,但我并不觉得它对殖民联盟有用。”兰伯特说,“富兰克林人想要独立的原因,无论到底是什么,它们依然存在。依然没有被触及。”
“和你没关系。”鲍威尔说。
“对,没关系。我只希望不管和谁有关系,都能在我们去那儿前处理好。”
“要是已经处理好了,那咱们就不需要去了,”鲍威尔说,“我们会在其他什么地方,你会在思考生活更深层的含义。”
“所以你想说真正的问题是我。”兰伯特说。
“我可没说真正的问题不是你,”鲍威尔说,“我?能活着回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尽管说我头脑简单好了。”
“头脑简单。”
“谢谢。至于你,特雷尔,就别瞎操心这个任务了。执行,完事,回家。你会高兴得多。”
“我可说不准。”兰伯特说。
“行啊,反正我会高兴得多,因为我就不需要听你唠叨了。”
“等我走了,你会想我的。”
“也许吧,”鲍威尔说,“我很愿意找一找答案。”
“找到了!”沙尔西多说。
“找到什么了?”兰伯特问。
“那首歌。你们说不存在的那首歌。”
“比萨月亮什么的歌?”鲍威尔问。
“胡扯。”兰伯特说。
“才不是呢!”沙尔西多得意地叫道,“我放到交通艇的扬声器上了。”
一首有关月亮、比萨、口水和意面的歌响彻船舱。
“这首歌太可怕了。”鲍威尔听了一会儿说。
“我都听饿了。”兰伯特说。
沙尔西多微笑道:“好消息是,咱们回去还能赶上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