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这一声笑是很平和的,仿佛是真的在替杜顺发感到遗憾一样。
而作为当事人的杜顺发,则是心惊肉跳,以为容九这是要拿他儿子下手了。
杜顺发活了四十几岁,女人是玩了不少,先后也弄大过好几个肚子,可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大德的事情,亦或者他家的祖坟埋错了地方,这种子播出去了不少,却只存活下来了这么一根独苗苗。
在三代单传的杜家人眼里,杜顺发的这根独苗苗,那可是一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金疙瘩。杜家传宗接代的大任可就指望这块金疙瘩呢。
若这块金疙瘩因为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其他人先不说,他老娘就会先要了他的命。
杜顺发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额上是冷汗如雨下。
不过,作为周胜华的左臂右膀,杜顺发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所以,他神情还是相当镇静的。他觉得容九特意把自己请到办公室来,还摆出这样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而不是选择直接报警,显然是想给自己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可弃暗投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胜华现在虽然只顶着一个副总的名号,当年可是正儿八经跟着容震一起打过天下的元老,是容兴集团的开国功臣,不然,就以他那打了这么多年梭哈连账都算不清的半文盲水平,容震也不可能把这间年收入过亿的公司交给他来打理。
可见,容震对周胜华还是很看重的。
可再看重,周胜华也只是一个手下而已,能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生儿子相提并论吗?
再者,如果自己不弃暗投明的话,那眼下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的。自家的宝贝金疙瘩现在已经在容九这里挂上号了,如果自己今天不能让容九满意的话,万一他要对儿子下手怎么办?
他可听说了,这位病恹恹的三少爷是在佤邦长大的。那佤邦是什么地方,常年战乱、罂粟遍地,那就是一块土里都带毒的地方,在那个地方长大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万一自己把容九惹怒了,那个阮登丧心病狂起来,就以他那一身的腱子肉,捏死他儿子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一时间,周胜华是左右为难。
容九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也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了。他捧着保温杯,再次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杯中的参茶。
如此过了片刻后,杜顺发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但在开口前,他需要容九对自己做出一个承诺,“容总,我知道您想扳倒周副……周胜华,我可以做您手中的一把枪,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但在这之前,我需要您给我一个承诺。”
容九慢慢咽下嘴里的参茶后,却没有问杜顺发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什么承诺,而是对着阮登淡淡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杜经理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懂得识时务……怎么样,你可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