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的书房不大。
装修得也很简单,若仔细看的话,隐约间能看出几分宋和办公室的影子。
阮登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白炽灯清冷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落在他身上,犹如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霜寒。
阮登走到他跟前,“九哥,你找我。”
容九嗯了一声,冲他抬了抬下巴,“坐下说。”
阮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容九却并未开口说找他什么事,而是慢条斯理地煮起了茶。
容九很喜欢煮茶。
当他被什么事情困扰,或者需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他通常会一边煮茶,一边思考。
阮登跟了他多年,深知他的行事习惯,不出声地看着他。
煮水、汤壶、洗茶——一道道工序下来,阮登敏锐地发现,在容九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里,隐隐又带了点戾气。
茶煮好后,容九也没有拿帕子垫着,直接空手把紫泥茶壶从小炉子上拎了下来,将阮登面前的空杯斟满。
“尝尝,这是老家带来的。”
容九口中的“老家”,自然指的是佤邦。
阮登依言,端起来吹凉后喝了一口,尝出来这是佤邦的古树茶,大概因为这是来自故乡的味道,阮登又忍不住喝了两口。
随后,他把空杯放回面前的小几上,静静等着容九开口。
半晌后,容九才淡淡地说,“我准备进容兴。”
“容兴”是容家的家族企业,是华东片区航运业中的龙头老大,旗下业务遍布全球各地,资金实力虽然不及顾氏集团雄厚,但在云城商界的地位并不低。
阮登听后,并不觉得惊讶。
这些年,容九憋屈地窝在这个小茶舍里,表面上看着不问世事,其实暗地里一直都在筹谋,如何能进容兴,并且取容致而代之。
只是不知为何,容震防他这个儿子就跟防贼似的,但凡容九这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容震就会立刻把容九叫回去敲打一番。
是以,这些年容九不得不收敛锋芒,整日窝在这个小茶舍里,逼自己当一个逗猫逗鸟的富贵闲人。
容九要进容兴,阮登自然是支持的。
可容兴不是买张票就能随便进的公园,容九想要进去,除非容震点头,否则,他连容兴的大门都进不去。
阮登忍不住问,“你想进容兴,老爷子能同意吗?”
容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后,面色沉郁地说,“他当然不会同意。但,我会逼他同意的。”
阮登不禁诧异,“逼他同意?九哥,你打算做什么,不会是逼宫吧?”
“逼宫?”
“你宫斗剧看多了吧?”
容九轻嗤了一声,“容震可不是个糊涂皇帝,即便我有那个能耐去逼宫,他也未必会乖乖就范的。”
阮登更加疑惑了,“那你打算怎么进容兴呢?”
按容九原先的计划,他是打算慢慢耗,等容震老了、容致那个草包上位后,他再徐徐图之。
可今天,顾华年一句话就毁了宋和五年的心血,而他却跟个废物似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和伤心难受,什么也做不了。
去他妈的从长计议!
去他妈的徐徐图之!
他要是再这样“清心寡欲”地活下去,那下一次当宋和需要保护的时候,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容九闭上眼睛,把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压后,问阮登,“容致最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