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原本欢快的气氛,因着徐南终森冷的嗓音,陡然阴沉下去,他抓椅背的手指骨节泛起冷白,甚至在轻微的颤抖。
陈婉约人坐在前面,只能透过后视镜捕捉到后座人的异于往常的神色,她对徐南终了解不多,凭着之前的印象估摸出是个寡情之人。
这人突发的反应,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没听到徐南终回答,陈婉约看向身侧的男人,小声道:“秋棠怎么了?”
“他要找的女孩也叫秋棠。”贺其琛随口回答,发现小媳妇情绪没刚才那么欢快后,出声提醒后面的人,“你能别乱动吗,毛毛躁躁的像个高中生。”
刚才他说他们像高中生。
现在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徐南终的嗓音透着隐忍和急切:“确定是叫秋棠吗。”
车子经过路口,拐弯,速度减慢,车厢里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
在压抑的气氛里,最沉稳从容的莫过于贺其琛,因为自家小媳妇受到惊吓,不咸不淡地出言讽刺,“她叫秋棠又怎样,世上重名的多了去。”
从他嘴里套不出好话,徐南终只能陈婉约,态度客气许多:“秋棠是你朋友吗?”
还没见他向谁低过头,之前和陈婉约碰面也只是客气的疏离,今儿个难得的屈尊,让人怪不适应的。
陈婉约犹豫:“我和她是朋友……不过她可能不是你找的人。”
徐南终问:“为什么?”
陈婉约委婉:“她孩子都有了。”
这一句话落下后,车厢好一阵的沉默。
可能还是不死心,徐南终又问:“有你朋友照片吗?”
陈婉约摇头:“没有,她不喜欢拍照。”
“那你大概讲一下她什么样。”
“她长了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徐南终:“她孩子呢?”
陈婉约:“也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
徐南终发现这两夫妻都挺欠收拾的,问什么都是白给。
他用一种很显然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前座的人,眉间蹙深,“你就不能说详细点吗?”
“怎么详细点?”贺其琛赶在小媳妇回答之前,温温淡淡地呛道,“脸上没有特别的象征,只能这么说,搞得多形容一句大眼睛小嘴巴你就能猜到人似的。”
徐南终没理睬他,继续问陈婉约:“你会画画吗。”
陈婉约不太会画画,可迫于对方的强制竭力要求,她还是找出纸和笔,回忆了下秋棠的容貌,把她给画下来。
画好之后,她把画纸递过去。
徐南终从画上可以看出,陈婉约那位朋友,脸蛋上也只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鼻子还被她画歪了。
还不如不画。
“婉婉,你不如把联系方式给他。”贺其琛不无讽刺道,“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
“那好吧。”
陈婉约翻找出秋棠的微信,准备给徐南终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不是陈婉约不想给照片,而是秋棠的微信里面没有什么内容,头像是女儿照片,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风景照,单调得很。
三两分钟的通话结束,徐南终说:“不用了。”
“怎么?”
徐南终说,“刚才他们打电话说帮我找到几个叫秋棠的。”
贺其琛问:“所以呢?”
徐南终:“他们开好包厢等我去认人,你直接开车送我过去吧。”
贺其琛:“态度这么横?老子是你司机?”
徐南终不急不躁:“贺太太,你想知道你老公穿开裆裤的事吗?”
不等陈婉约回答一个“想”字,贺其琛从唇角挤出狠重的字眼:“你他妈真是阴如老狗,说吧,包厢地址在哪。”
为了点破事,这人不仅打搅他们夫妻二人的中餐时光,还装起祖宗来。
来之前,贺其琛就没抱希望,让他们那几个狐朋狗友找人还不如自个人去大街上碰运气。
包厢定在湘庭,这是全城中式菜肴最全最好的一家高级餐厅,即使不点海鲜价格也要人均过千。
狐朋狗友喊徐南终过去,怕是缺个买单的。
他们过去之后,果真如同猜想那般,所见到几个高矮胖瘦的“秋棠”,都不是徐南终要找的。
徐南终面无表情把几个“秋棠”扫视一边后,淡声对那帮兄弟发问:“我说你们是好心呢,还是在整我。”
那群人立马起哄:“南哥,咱们哥几个对你的心可是真的,怎么可能整你呢。”
“好——”徐南终走到“秋棠”跟前,一个一个地筛选,“你们找的这些女的我都认了,但是……谁他妈给我找了个男的???”
说着,将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给拎出来。
其他人先是笑,笑着笑着发现徐南终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可怕,开始三三两两地沉默了。
光头顶着危险出来解释:“南哥不好意思啊,咱们不知道秋棠长什么样,只要是个人报名,就都给安排上。”
光头第一个知道徐南终的事后,立马给群里一吆喝,弟兄们兴致勃勃开启搜寻模式。
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帮徐南终登了个寻人启事,A城人身份证名为秋棠的都可以过来,所以鱼目混杂。
可以说他们是好心,也可以说是瞎凑热闹。
出乎意料的,徐南终今天没有什么脾气,只是客气地把几个“秋棠”请出去后便作罢。
他这般心如止水,其他人难免不适应。
弟兄们中,怕是只有贺其琛知道为什么徐南终如此反常。
是他们那一句“咱们不知道秋棠长什么样”,触动了徐南终。
作为最好的兄弟,贺其琛也没见过秋棠的样子。
为了防止家里人发现,他们一直都是地下恋情,徐南终没带女孩见过朋友,没给过她任何名分。
提起这一点,又给徐南终心头补上一刀。
那帮人还在为找人这事出谋划策,徐南终已经无动于衷,安静如斯地听了会,眉间跃起浮躁。
见此,光头低声叹气问道:“南哥,要不你先说说那女孩长什么样?”
下意识的,徐南终想回答他,那女孩有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他不知该怎么描述。
不怪陈婉约那么形容。
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有特征的地方。
“我忘了。”徐南终敷衍一句,起身丢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烟。”
徐南终刚走没多久,陈婉约的手机响起震动声。
再一看,原来是秋棠发来的微信视频邀请。
无线信号接通后,视频那端晃出人影,陈婉约看到的人并不是秋棠,而是秋絮圆嘟嘟的脸蛋,眼睛笑成小月牙,亲切地打招呼。
“陈老师,我和妈妈很快就回国了哦。”
陈婉约笑着回:“好,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的。”( ?° ?? ?°)?棠( ?° ?? ?°)?芯(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陈老师,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嗯哼,我也想你们。”
因为地方吵,陈婉约没法多说,亲切问候后便挂断了。
她放下手机,准备低头吃菜时发现盘中都是剔好的鱼虾蟹肉。
一小碗清水中,浸着去油去盐的蔬菜。
她不吃热量高的事物,以蔬菜为主,外面做的过于油腻,她吃之前都会洗一下,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贺其琛注意到的。
陈婉约看向贺其琛,想说什么,大脑又空白一片。
刚才她接视频的时候,贺其琛帮她做了这些。
挑鱼刺,剥虾壳,贺其琛做得顺其自然,没有半点仓促。
“啧啧,南哥一走,这两人就把恩爱秀起来了。”多话的光头带着那帮弟兄们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对夫妻二人身上。
陈婉约被别人看得不禁脸红,忙去阻止男人,“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他这样搞得她像个小孩子。
贺其琛:“没事。”
陈婉约:“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贺其琛:“你可以不把他们当人。”
众人:“……”
大家唏嘘不已。
这已经不是“兄弟和女人谁更重要”的问题。
这已经升级为“有女人后,兄弟还是不是人”的问题。
光头双手盘子在桌上,打量地问道:“嫂子,你觉得你和琛哥谁是一家之主?”
陈婉约吃东西吃得很慢,闻言吃得更慢了,吞吞答一句:“他是男人,他当家。”
光头:“也是,上次琛哥说你每天晚上给他端水帮他洗脚,可听话了。”
陈婉约:“是么。”
她看向贺其琛,打算给他在外留点面子,顺着话柄说道:“我那不是看他工作太累了吗,帮他放松放松。”
光头:“嫂子你真端洗脚水?”
陈婉约:“是啊。”
光头:“哎呀,我骗你玩的,琛哥没说过这话。”
陈婉约愕然。
再看桌对面的几人,不无坏笑地把他们看着。
他们在试探她。
陈婉约反应很快,继续微笑:“没说过不代表我没做过啊,就前两天,我还端洗脚水呢,老公你说是吧。”
她如此顺其自然地回应,倒挺出乎人意料的,贺其琛沉静盯着她小脸看上几秒,接过话柄,嗯了声。
他们夫妻最默契的事情,莫过于假装恩爱了。
“嫂子对琛哥这么好,想必两人对彼此了解足够深咯?”光头又问。
陈婉约:“那当然。”
“那咱能问你几个常识性问题吗?”
“这个吧……”
陈婉约犹豫了。
他们这些狐朋狗友能问出什么问题,她都猜到了,无非就是试探她对贺其琛的了解,看看两人到底是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呢。
陈婉约想打退堂鼓,放在桌下的手却被贺其琛不轻不重地握住了。
贺其琛:“没事,就让他们问吧。”
陈婉约小声回:“那我要是答错怎么办。”
贺其琛:“我会附和你的,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就像上次,他不喜欢吃葡萄,因为是她递过去的,也不得不接受。
陈婉约小心翼翼试探:“老公,你确定要附和我?”
贺其琛:“嗯。”
陈婉约:“他们要是问我你喜欢穿什么,我说裙子的话,你也会穿吗?”
贺其琛沉默。
他这是从哪儿捡的白眼狼媳妇。
还好,那些狐朋狗友问的问题很简单,无非是两人平日里做什么,吃什么,她对老公了解多少。
在贺其琛或多或少的提醒下,陈婉约基本能答上来,老公生日是农历x月x日,不喜欢甜食,身高一米八七,穿衣尺码是xxl等等——
不巧,真有人问她道:“嫂子,你平日里都给琛哥买什么衣服穿?”
这问题和贺其琛喜欢穿什么差不多。
“裙子”两个字在陈婉约心里奔放,她非常想在朋友面前戏耍老公一番,却在酝酿词句的时候,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仿佛在说——“你白天要是这么不客气,就别指望我晚上对你客气”。
她不得不把“裙子”两个字换为“白衬衫”。
他们再问下去,陈婉约可就憋不住,想放飞自我了。
“行了,咱们再问的话显得咱们多八卦。”光头磕着饭后坚果,兴致勃勃,“再问最后一个最真诚的问题吧,嫂子,你觉得你下半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
“最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光头补充说,又打趣抽烟回来的徐南终,“南哥你呢,最重要的是什么。”
“南哥就不用回答了,咱们都知道,他当务之急就是把秋棠给找出来。”
几个兄弟们自认为了解地代替他回答。
徐南终心平气和地否认:“不是。”
他们都微怔,“那是什么?”
徐南终:“比起找到她,我希望她平安幸福。”
这一句,让场子略显安静不少,大家说笑闹腾惯了,头一回遇见这么凝重的时候。
“行,咱们为南哥祈福。”光头笑道,又看向陈婉约,“嫂子你呢?”
他要是问最重要的人是谁,陈婉约不好回答,但后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那就很好办了。
不等她回答,光头递给她纸和笔,“来来来,要是不好意思说呢,可以先写下来。”
顿了顿,又撕了涨纸给贺其琛,“琛哥也写吧。”
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对陈婉约来说太过于简单,没几秒就写好,把笔递给贺其琛再写。
光头拿起她写好的纸条看了看,“嫂子写的什么……哟,跳舞?”
陈婉约笑:“对我来说,当然是跳舞了,跳的好不好不重要,能继续跳就行了。”
光头又看向贺其琛:“琛哥写的什么,咱们猜猜?”
“这还用猜吗。”陈婉约理所当然道,“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工作了。”
“是吗?”
尽管大家都认同陈婉约所说的,但还是想看看贺其琛到底写的什么。
贺其琛面色如常,淡淡道:“无聊的问题。”
众人目光看向他面前的一小截纸张,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奇怪。”有人小声道,“我刚才明明看见琛哥写了啊。”
可能是看岔眼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午餐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各忙各的。
陈婉约原本跟着贺其琛去结账,发现手机忘拿之后不得不回头去取。
包厢里服务生正在收拾碗碟,她找到自己手机后准备走时,看见地上有一张被揉烂的纸条。
这是贺其琛写的纸条。
鬼使神差的,陈婉约突然蹲下了身子,将纸条捡起。
上面是有字的。
只不过贺其琛给大家看的时候,是把纸张反过来,造成无字的假象。
翻开皱巴巴的纸条,看清上面【陈婉约】三个字后。
陈婉约呆愣许久。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工作,而是……她?
陈婉约原本想将纸条带走,想了想又作罢,顺势扔进垃圾篓里。
-
回到车上副驾驶,陈婉约没有系安全带,也没有说话,更不知道贺其琛和她讲了什么。
傻乎乎发呆一段时间后,陈婉约突然侧身看向男人,大脑一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松开。
贺其琛摸摸微微湿润的下颚,不无错愕地问:“怎么突然亲我?”
陈婉约学着他以前的口吻,霸道得振振有词,“没什么,我就是想亲了。”
…………
往后的一阵子,陈婉约每天忙得一多半的时间都泡在舞房里。
时隔太久,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不能偷懒。
招收的成员大部分都不熟悉,彼此之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打造完美演出,在大型舞台剧复出之前,陈婉约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先表演简单的小型舞剧再说。
新招的成员们大部分都诚心上进,没有搞太多的小团体,有的人还会慰问陈婉约。
“婉约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你看你一天跳烂多少双舞鞋。”
“再这样下去要是跳伤的话怎么办?”
陈婉约回应的只是一个微笑,然后继续。
这天舞房训练结束,只有陈婉约和寥寥几个人留下来练习,地上是一堆渗着血迹的舞鞋,陈婉约额上流着汗,汗水又把发丝粘在耳际,脸蛋泛起红热。
陪同她一起训练的人实在扛不住,去旁边休息,打算收拾收拾走人。
“咱们先别走。”一个姑娘拿出手机,“拍个照片再走吧。”
说着,咔擦两声,把镜子中的自己和镜子全部都拍摄下来,再给地上的舞鞋照一张,发个朋友圈感慨一下。
“我们就不发了吧。”另一个打趣,“人家是发给小男友看的,我们又没男友。”
“是啊,我上次拍一张照片,只对男神可见,结果人家连赞都没赞,我只能心灰意冷地删咯。”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陈婉约的身上,几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她那里凑热闹:“婉约姐,你每次训练完回家,你老公会不会心疼你?”
陈婉约已经结婚这事不算大秘密,大家不仅知道,还知道他们感情挺好,经常能看见男人开车来接她,而她自己的车常常会搁置在停车场,有时候一放就是好几辆跑车,羡慕死大家。
“心疼啊。”陈婉约漫不经心道,“不过我一般不会告诉他。”
她们异口同声:“为什么?”
陈婉约随口答:“告诉他干嘛,多事,还白担心。”
“这怎么能是白担心呢。”一小姑娘叹息,“我可忍不了,我必须得让我男朋友知道,他一心疼,他就会给我买包包。”
她们的提醒,让陈婉约想起自己手腕破了点口子这事。
就那点伤口都让土狗那样,她要是让他知道她每天练舞练得双脚流血不止,怕是得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出去。
“上次在看的包包超好看诶,可惜咱们买不起。”
“你是说佳佳昨天提的那款吗,她那是假货吧。”
“假的?想想也是,她那个穷酸样怎么可能买得起正品。”
“这种人不愧是江漫柔的狗,就算主子不在,爱慕虚荣的本性还是没变。
这边议论着,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人。
适合挽月舞团的编导老师还没有找到,容寄暂时还是编导,因为舞团在初期训练阶段,需要他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他就算来了,陈婉约也没怎么搭理他,两人这段时间说的话不超过十次。
“时间不早了。”容寄像之前那样过来催促,“婉约,你可以走了。”
“还有十分钟。”陈婉约淡淡道,“你们先走吧。”
还剩下十分钟,她们要是先走的话倒显得没道义,刚好编导也在,便把今天的主要功课都复习一遍。
窗外折射的晚霞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照出温暖的橘红色,和陈婉约身上的舞裙相呼应,营造出和谐优美的场景。
可能是太累了。
陈婉约旋转过后一闭眼,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小脑失控后,脚下乱了步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她已经摔习惯了,没放在心上,准备起来的时候,容寄走过去给她搭把手,皱眉说道:“我都说了你体力透支,你还不听,有什么好急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一直守着你——”
他还没把陈婉约扶起来,突然感觉衣领一阵猛力传来,下一秒就被拎小鸡似的拎到一旁,正准备骂人,看见来人是贺其琛后,容寄的骂话又咽下去。
贺其琛的到来,太出乎意料。
陈婉约怔怔地看着可能在门外等待许久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他下午比她还忙,不会来接她回家。
这次是个意外。
意外地让贺其琛看见他每天回到家就活泼乱跳的小媳妇,双脚早已磨出泡,此时血迹未来得及冲洗,看起来模糊狼狈。
接触到他视线的转移,陈婉约下意识地把脚往后隐藏,人却被他打横抱起。
“你干嘛——”
“带你换衣服,回家,吃饭。”顿了顿,贺其琛又淡淡扫了眼被拎到旁边的容寄,补充两个字,“睡觉。”
陈婉约:“……”
怎么感觉他吃起醋来这么幼稚呢。
容寄被欺凌久了,这次没忍住,适当放出自己绿茶小王子的一面,字正腔圆陈述:“贺总,你可别误会,我和婉约只是合作关系。”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更说不清。
当表立坊的典型代表,弟弟行为。
贺其琛抱着怀里的陈婉约继续走,经过容寄旁边时,淡淡提醒,“你做个人吧。”
容寄:“?”
贺其琛:“别当舔狗了。”
容寄:“……”
艹。
日了。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陈婉约小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静静地想。
她刚才跳的时候真没感觉双脚有多疼。
被他抱起来后,突然觉得自己疼得不能走路了。
到了她的私人更衣室,贺其琛把人放下,把她的日常衣服拿给她,看着她穿,面色始终没什么情绪变化。
他这般安静,陈婉约有些无措,弱弱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贺其琛:“你想让我说什么?”
陈婉约:“没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陈婉约坐在高椅上,双脚悬空,上面血迹斑斑,光是一眼就让人心颤。
因为有人在,陈婉约此时没有之前的灵敏利落,连扎头发都慢吞吞的,一个不小心还把头绳掉在地上。
她准备捡起的时候,贺其琛替她捡了,半蹲的姿态维持着没有变,单手捏着她的脚腕,拧眉道:“婉婉。”
陈婉约:“……嗯?”
贺其琛:“你除了惹我担心还能干什么?”
过了许久,陈婉约小声道:“惹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