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团的招收工作进行得差不多,陈婉约并没有闲下来,现在的她不仅仅是舞团负责人,陈氏那边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她,她逐渐体会到贺其琛工作忙的原因。
亏得她以前还以为贺其琛只是在办公室里签签字开开会那么简单。
实际上,会是永远开不完的,应酬也是没完没了的,所有休闲的时间必须抽。
徐老寿宴后,除了贺老给陈婉约的礼物外,陈婉约还收获到一张写有【Y】字母的纸条。
和周肆去饭局的路上,陈婉约顺手把纸条递给他,“你看看这纸条上的字和你上次拍到的是不是一样?”
一个字母很难一眼看出是否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但这个字母有笔锋,刚劲有力,写得十分漂亮。
周肆默不作声地继续用手机把纸条给照下来,没抬眸也能猜到陈婉约看他的眼神,语气清冷地问道:“你在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陈婉约了然笑笑,“我只是在想,下一个人是谁呢?”
“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提到自己的事,陈婉约难免觉着头大,她大概能体会到姑妈为什么会病倒,小生意场这边确实不是普通人能熬的,场子里全是老油条,一不留神就中套。
陈家的小商圈都是这样,何况是大商圈,陈婉约不由得感慨一番老公的辛苦。
去应饭局的路上,周肆开的车,陈婉约坐的副驾驶,闲来无事,她随手翻了翻策划书,叹息道:“其实,只要我让大家知道我是贺太太,这些就都不是事。”
顿了顿,她看向周肆:“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周肆:“我不想问。”
陈婉约:“……”
这小孩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就算他不想知道,她还是没忍住:“因为我不想靠男人管理公司。”
周肆连瞥她都懒得瞥,“我不是男人?”
沉默了下,陈婉约改口:“这不算,你算是我雇佣的,我老公不是,他是靠山。”
“你不是不想靠男人。”周肆毫不给面子地戳穿:“你是不想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做的事。”
陈婉约:“行了,咱们别聊天了,你专心开你的车。”
臭小屁孩。
就没说过一句让她顺心的话。
纵然如此,陈婉约还不能把他得罪了。
他一句姐姐都没叫过,也没给过她笑脸,但吩咐他做的事情都做得很好,比如能第一时间知道江漫柔的行踪,也知道江家此时的动机。
这次的饭局,合作是小,重头戏在后面。
在去之前,陈婉约接到贺其琛打来的电话。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开始询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了。
陈婉约自然乖巧地回,她和周肆在姑妈家,准备吃姑妈做的温馨饭菜。
怕他不相信,陈婉约还让周肆接听电话。
完了之后,周肆问她:“有必要吗?”
“有必要啊,当然有。”陈婉约信誓旦旦地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行程。”
“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挺好的吧。”陈婉约回忆到,“他除了管的宽,爱吃醋,说话直之外没什么缺点,有时候会温柔体贴,还能记得我生理期,给我送热水。”
“那你记得他什么。”
“我也记得他……?不对,他又没生理期。”
“那记得他生日吗?”
“……忘了。”
贺其琛刚过生日没多久,她想不起来是哪一天了,根据慈演的天数往前推算的话,应该是……
陈婉约掰着手指头算的时候,周肆嗤笑了声。
他这一笑,陈婉约神色更加不自然。
周肆自己倒是平淡如水,一笑带过,没像刚才那样继续戳穿她。
所谓的夫妻感情好,应该是相互的,哪是她说的好就是好。
陈婉约经过这番盘问才意识到自己对土狗的关心很少,甚至说没有,她不知道他多少码的衣服鞋子,不知道他的口味喜好。
连手机号码都没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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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饭局,无非由当官的,中间介绍人,大老板,小老板,秘书,以及陪酒小姐和服务生等构成。
大部分人谄媚,敬酒,受人奉承或者拿人手软。
各自都有各自的任务和目的。
陈婉约和周肆是最后到场的。
陈家地位逐渐回暖,新城区开发的项目都有参与,圈子里知道陈婉约有贵人相助,没敢怠慢,但她和贵人具体是什么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
场子里怕是只有江老舅知道陈婉约和她背后的靠山是什么关系。
自陈婉约一边笑一边进来后,江老舅的脸色顿时相当难看地沉下去,浑身上下仿佛全都无处安放,椅子上仿佛粘了数根小针似的坐立不安。
“不好意思,来迟了。”陈婉约微笑介绍自己。
陈姑妈病了,当侄女的领着表弟过来,诚意很足,何况这么漂亮的美人来参加,抵得上这里所有的陪酒小姐,没人会说一个不情愿,老油条脸上个个笑开了花。
他们小商圈的人,未必知道陈婉约的事,对她跳芭蕾的事更是了解甚少,所以陈婉约在大家的印象里如同她自己所说,只是陈董的侄女而已。
进来之后,陈婉约一眼便看见坐在两个老男人之间的江窈。
她今天穿的不是可爱小裙子,大概是被逼无奈,套上和年龄不符的玫红套裙,领口开得很大,肩膀和胳膊白得如面前的碗碟,晶莹光亮,这样的肤色在老男人眼中犹如待宰的小羔羊一般。
坐下后,陈婉约压低声音对周肆问道:“她是不是被下一药了?”
周肆朝那女孩的脸上看一眼,“差不多。”
“怎么救?”
“报警。”
“除了报警呢。”
“叫你老公来。”
“……”
陈婉约服了。
这他妈不废话吗。
“不用想了,他们不动粗,我们两个暂时都束手无策。”周肆简单分析局面,“外面的那圈保镖要么是你舅舅的,要么是王总的。”
“那我不是白来了?”
“没有。”周肆说,“这里的菜挺好吃。”
“……”
陈婉约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周肆按在地上碾压。
从一开始,她想让他和她一起来救江窈的时候,这货就深知其中的渊源。
救江窈不难,报警可以,让她叫老公来更可以。
当然,报警的前提是这里发生事故,不然就是假警了。
陈婉约和周肆都在等。
之前,陈婉约低估江漫柔的本事,她为了不嫁给王总,硬是编造出自己有艾滋病的谎话。
江老舅和舅妈未必被江漫柔欺骗,但王总肯定不会冒风险,哪怕江漫柔说的是假话,他也不愿意接受零点零一的风险,人越有钱,越老越惜命。
以病为由,江漫柔成功逃避和老男人结婚的命运。
这也代表,她的妹妹江窈是牺牲品。
陈婉约可不想自己的一番策划牵扯到无辜的人,想方设法地从中作梗。
今天晚上,她必须阻止江老舅和王总的合作,把江窈带走。
当然,如果她按照周肆的意思,叫她老公来,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
“叫他过来的话,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骗他,到时候我怎么解释?”陈婉约头疼地摁眉,“你可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周肆不急不慌。
根据他们进门之前的观察,这帮人所带来的保镖大部分都是草包,小地产老板带的保镖通常只是块头大,气势足,但实战的时候是最怕痛最怕受伤的憨批。
按照正常的饭局流程走下去就行了。
毕竟。
这里的菜确实挺好吃。
这就导致,这两个作为陈氏代表参加饭局的人,看起来是全场最冷静最没目的的两人。
陈婉约不慌是因为周肆说的没错,她是有靠山的。
周肆不慌是真的不慌。
人看着斯文清瘦,吃的东西倒是不少,细白的筷子是全场动最快的,话是最少的,看起来也是最没用的一个。
江老舅见那二人没有乱他好事的意思,刚才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好声好气地给王总拍马屁。
“王总,今晚月色这么好,是个好日子,我敬您一杯,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这二闺女,从小就听话,学校成绩好,很多小男生追,但她一个男朋友都没谈。”
“希望咱们的合作能尽快进行,这样子当爹的也好给女儿准备一些体面的嫁妆。”
江老舅说的话并不套路,但每一句的意思非常明显,他的二闺女没谈过男朋友,是个处儿,如今江家需要资金周转,希望对方能爽快答应,最好是趁着月色正好的今晚。
而看起来迷迷糊糊不知道被下什么药的江窈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偶人似的,没有任何的反手能力。
四五十岁挺着大啤酒肚的王总哪能听不懂这些话,精一虫早就上脑,时不时占两手便宜。
便宜占到,不代表他爽快答应,大家都是生意人,谁都不愿意吃亏。
大概是喝了些酒,王老板难免上头,目光不由得往陈婉约身上搜寻。
虽说江窈可爱妙人,但比起性一感大方的漂亮美人来说,男人更喜欢后者,尤其是陈婉约始终高高在上的气质,更让人产生一种征服欲。
王老板第三道猥琐视线看过去后,江老舅慌了,害怕到嘴的王老鸭飞了,忙小声提醒:“王总,药效是有限制的,过了时间就不好了。”
闻言,王老板回过神来,摸摸下颚,惋惜地不再多想。
饭局到尾声,吃得差不多和热闹差不多凑完的那二人对上眼神,这个时候,可以提前报警了。
没多久,王总果然顺着他们的推测,没忍住饭局彻底结束,把旁边椅子上的江窈从腰身给掐着抱起,笑着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陈婉约看着他们经过她这边。
在人过来的时候,她不急不慌地把服务生用来传菜的推车用脚挡住他们的去路。
陡然一个意外发生,让迷糊醉的王老板愣住:“你……?”
陈婉约不客气地问:“王总,你不是去上厕所吗?带上我表妹干嘛?”
王总刚才说的上厕所,傻子都知道那不是上厕所,那是上炮,可谁会去阻止人家的好事。
陈婉约如此不识趣,王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大概知道那两人是来闹事的,当即叫来外面的保镖。
但是外面的人迟迟没有叫进来,倒是听见一阵凄凉的叫声。
再一看,刚才坐在这里慢条斯理吃帝王蟹看起来最没用的小子不知何时离席。
江窈不重,王老板也没那个力气抱,当即把人扔在地上,对陈婉约吓唬道:“陈小姐这是想拦我好事?行啊,你看不惯你表妹被欺负,你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陈婉约手中的盘子已经砸过去了。
直冲他的脸上。
随后,盘子硬声落地。
嘴唇感觉到凉腥后,王老板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人中处,试探到一滩鼻血后,顿时大怒。
“我已经报警了。”陈婉约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们等着被法律制裁吧。”
这种下一药再行不轨,怕是得坐个几年牢才能出来。
“好啊你这妮子有点本事,你以为我怕警察?”王老板抹了把鼻血,可能在酒精和某种药性催染下几近疯狂,“在警察来之前,老子先把你给办了。”
说着,气势汹汹地往陈婉约这里冲过来。
只是,人还没近她的身,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保持在最佳踹倒的位置时,陈婉约脚下的高跟鞋抬起——直击胸口——再落下——
动作干脆利落。
王老板被踹得后退几步,直撞后面的圆桌,桌上的饭菜汤水砰砰作响,边上的碗筷碟子也随之落地,吵闹声越来越大。
“这种小事。”陈婉约看着他们,耸耸肩,“真的没必要叫老公来。”
早知这些人这么弱,她都没必要报警了,外面那帮人,也被周肆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帮小老板和小姐姐们都没敢过来,江老舅更是怂成乌龟,他明知道陈婉约就是来捣乱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在王老板让他帮忙时,他也不敢动。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陈婉约背后的男人是谁?
他都没对陈婉约做什么,就落得这么惨,这玩意要是欺负一下下,他不得家破人亡?
当着众多人的面,陈婉约走到江窈的面前,蹲下了身,想试着将她扶起来,一个不小心,手被地上的瓷碗碎片划伤,她抬手看了眼,眉头微微拧起。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起。
是陈婉约不得不接听的号码。
正好,陈婉约看见门口的青年,吩咐道:“周肆,你帮我把人抱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她一边用纸巾擦擦手一边出去,洒脱自然得根本没把其他人当人。
走廊那几个保镖虽然长了一身肥膘,没什么本事,但块头大,收拾起来挺费时,结束后周肆掌心温热,覆着细汗,走到江窈这里时,滚烫的气息明显地喷薄在她颈间。
见女孩衣着单薄,周肆脱下外套,顺手把她包裹住,然后打横抱起。
离开包厢后,他没注意到江窈什么时候睁开眼睛。
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黑葡萄一般晶莹,看向他时,眼睛里倒映的只有他。
江窈声音很小,带着轻快的笑意,全然没有刚才的迷糊,“小哥哥……这次还不带我回家吗?”
略显熟悉的声音,让周肆脚步慢半拍。
靠在墙边打电话的陈婉约看见他们之后,吩咐一句:“我要回家了,江窈她先交给你好了,你那里有空房间吧。”
周肆:“没有。”
陈婉约:“……”
她还真的不信周肆的住处没有空房间,姑妈可不会亏待他。
这边的事,基本解决好了,陈婉约没考虑江窈接下来的安排,反正人在周肆那里。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如贺其琛这个质问的电话。
接听后她可能走得有些迟,他听见她这边的动静,还有保镖哀嚎的声音。
陈婉约知道,自己怎么也解释不通。
当然,她也没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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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陈婉约差点都被贺其琛在家等着她这事给忘了,因为成功把江窈救出苦海,她心里挺得意的,换鞋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
江窈虽被救出来,但江漫柔也没法嫁给老男人,陈婉约想着如何让她嫁给其他的老男人。
总归,她不能让江漫柔好过。
歌词调调哼着哼着就跑了个乡村十八弯,脑回路也弯得厉害,时隔许久看见沙发上的男人后,陈婉约第一个想到的她可能要遭殃,而是莫名的爽快。
终于,让这个土狗体验一下在家等待的滋味。
“老公。”陈婉约状似毫不知情且无辜无害的样子走过去打招呼,“你坐这里干嘛,怎么不上楼睡觉?”
“你去哪儿了?”
“我和周肆在一起……”
“去姑妈家吃爱心饭菜?”
“这个……”
“爱心饭菜还有烟酒味?”
“……”
这男人长了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得到,陈婉约自认为身上的香水味够重的了。
因为路上耽搁不少时间,此时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这在平日,早就是陈婉约的睡眠时间。
不知她是为什么事这么晚回来。
也不知她为什么要撒谎。
陈婉约本来没打算回来,直接在姑妈家住下,谁知他这个电话打得及时。
她沉默半晌,没打算隐瞒,把江窈的事情讲一遍。
她还没讲自己是如何一个旋风腿把王老板踹出去时,贺其琛没有再听下去,直言打断:“你刚刚说你报警了?”
“嗯?是啊。”陈婉约摸摸鼻子,“虽然我有十分把握,但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提前报个警。”
“你宁愿报警,也不想打电话给我吗。”
“不是……我……”
“你明知道,我比警察更有效。”沉默片刻,贺其琛又道,“也更担心你。”
空气里的气氛冷沉安静,陈婉约许久没搭话。
这种小事,陈婉约并没有担心。
她是十分有把握的。
但是她的把握在贺其琛眼中,始终有那么零点零零一分缺陷的,而他不希望那份缺陷出现,哪怕万分之一。
他直言直语,让陈婉约措不及防,隔着三两米远的距离,她就像一个罚站的小孩,进退两难,两只爪子搓着,明知犯错而无从解释。
她知道,他之前有说过,需要帮助的话,直接和他说就行了。
而她这次的行为很明显把他的话给忽略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是低头服软。
“我是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小了,怕你嫌麻烦,就没说。”陈婉约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下次和你说,好不好?”
“不好。”
“……”
大概是真生气了,贺其琛没怎么搭理她,起身便走。
陈婉约跟在他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话找话,“你刚才在这里坐着,不会是在等我回家吧,其实不用这样的,我电话里和你说过让你早点睡……”
话还没说完,贺其琛打断:“我只是睡不着下来转转。”
“哦。”
陈婉约讷讷应一句,跟着他继续上楼。
表面认错态度诚恳,心里倒不是这么想的。
她此时想的不是下次行动前要不要和他说。
而是如何彻底避开风险,不让他知道?
想事情出了神,发现前方男人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英眉蹙紧将她一瞬不瞬望着。
陈婉约微怔:“怎么了?”
“你手腕怎么了?”
她闻声低头看去,自己的腕上有一小块没擦干的血迹。
“哦,不小心划了……”陈婉约随意解释道。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抬起。
瓷碗碎片划出的伤口不大不小,她皮肤细嫩,伤口一出血就很清晰,很难躲避他的视线。
看到这个伤口,贺其琛刚才稍微缓和的面色又沉下去一个度,“这就是你说的有十分把握?”
“这个……”
“疼吗?”
“还行吧。”陈婉约仓促地笑,“没事,你不用给我抹药。”
“谁说给你抹药了?”贺其琛依然无动于衷,无情吐出两个字,“忍着。”
“……哦。”
从态度上来看,土狗貌似真的很不高兴。
陈婉约自认是自己的不对,委屈也没话说,低垂着小脑袋继续像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来到卧室。
进来后发现他又一动不动地堵着她的路把她看着。
陈婉约有点方:“怎,怎么了?”
贺其琛:“你傻吗?”
陈婉约:“?”
贺其琛:“我让你忍着你就忍着?”
陈婉约:“……”
贺其琛:“不会自己抹药?”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陈婉约松了口气:“真没事的,小伤,我先去洗个澡。”
流这点血算什么,她练舞的时候双脚每天都出血,舞鞋跳烂无数双。
陈婉约往浴室那里走去的时候,发现这次轮到男人跟着她了,她不得不警惕地回头看去,“你干什么?”
贺其琛:“你要洗澡?”
陈婉约:“对。”
她忙了一天,再加上包厢里熏染的烟酒味,感觉自己都臭了,回家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澡了。
陈婉约进浴室后,发现身后的男人还没有走,她忍不住问:“你跟进来干嘛?”
贺其琛拧眉:“你的手腕受伤了。”
“我知道。”
“你伤口不能随便碰水,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洗澡。”
“贺其琛,你能不能要点脸?”
陈婉约差点没气死。
她可谢谢他的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