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动物骨子里带着好胜的基因，天生不堪挑衅，肖昀再沉稳内敛，天性终究不变，凤目忽闪了两下，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舒黎装作没有察觉，笑着转头向几人提议换个玩法，玩家先押大小，庄家后摇。
李知珩本来就好奇她到底能摇出个什么花，当即就同意了。
接下来几局，肖昀猜大，开出的一定是小，肖昀猜小，最后开出的一定是大。
几人摸出规律，纷纷让肖昀先猜，然后和他猜相反的。
李知珩乐得看肖昀的笑话，甚至还嫌热闹不够大忍不住添油加醋。他这位表哥平时太无趣了，好不容易让个姑娘欺负了，那绝对是场百年难见的好戏。
“舒律，肖大总裁可是你的甲方爸爸，你就不怕得罪了他给你小鞋穿？”李知珩笑着拱火。
甲方爸爸？舒黎眼底多了丝玩味。
“我相信肖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而且...”舒黎故意顿了顿，开了个玩笑，“我只是做了一件每个乙方都渴望对甲方爸爸做的事，合情合理，不为过。”
舒黎说完后，众人哄笑，舒黎身旁的江既明转头打量了她一眼。
舒黎面色如常朝他眨眨眼。
江既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舒黎懒得去关心江既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素手摇了几下，骰子撞击盅壁咔咔作响，随后她轻轻按着骰盅，转头看向肖昀。
此时，肖昀已经连喝了好几杯，那双清醒时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染上了几分迷离之态，线条清晰流畅的棱形唇红艳艳的，莫名多了几分色气。
两人的目光隔空碰撞，说不清是较劲，还是相互试探。
舒黎心头微动，脸上笑容愈盛：“肖总，你猜这次能猜对吗？”
肖昀盯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酒杯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将问题抛了回去：“这要看舒律渴望做的事情有没有得到满足。”
上道了？舒黎心中很满意。
在几人的起哄声中，缓缓揭开骰盅。
李知珩稍稍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小？？？”
“乙方渴望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满足。”舒黎向李知珩解释了一句，才转头看向肖昀，让人不免生出一种错觉，她的话其实是在回答肖昀刚刚的问题。
肖昀盯着她落在背上的乌黑微卷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化为一把小刷子，无声在人心底骚动，半晌，他突然轻笑了一声。
看似隐晦却又让人能感受到的撩拨，能玩得不让人讨厌，也算是一种本事。
许是酒劲上头，肖昀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顺着她的话半真半假道：“多谢舒律高抬贵手。”
舒黎转身稍稍凑近一点，却又没有跨越正常的社交距离：“肖总客气了，明天的合同我还指望您高抬贵手呢。”
叮叮叮…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舒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不好意思诸位，我要接个电话，先失陪。”舒黎冲着几人微微点头便拿着手机推门而出。
李知珩盯着已经阖上的门，微微眯起眼睛，半晌突然笑着摇摇头：“这人有点儿意思。”
江既明慢吞吞喝了口酒：“什么意思？”
“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性子也有趣，可惜啊...”李知珩叹了口气。
江既明以前天天和他混在一起，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明知故揶揄道：“可惜什么？”
李知珩随手解开两颗扣子，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靠，长叹一声：“带刺，我啊，招架不住，还是那种漂亮的花瓶好啊，不怕扎手。”
“是吗？”江既明意味不明地笑一声，稍稍侧过头看了肖昀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都出了神。
肖昀察觉到江既明投来的目光，回过神，淡淡地看了回去。
江既明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肖昀也顺势举了一下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随后放下杯子站起身。
李知珩以为他要走，忙起身拦住他：“哥，你去哪儿？”
“烟味太浓，出去透透气。”肖昀扔下话便推门走了。
关上门后，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包间六个人，四个老烟qiang，抽得屋里确实很呛，熏得他头疼。
肖昀准备在走廊尽头正对着窗户的休闲区坐一会儿。
穿过走廊时，肖昀身形微微一顿，隔着两株硕大的绿植，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身影上。
许是喝多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他居然觉得那道背影隐约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肖昀轻轻走过去，挑了个离她稍远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舒黎正背对着他看向窗外打电话，声音不大，却还是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态度恭敬，语气认真。
“郑总，您放心，这个案子的大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根据经验来看不会有太大问题。您如果方便，可以让您的助理小于把文件直接发我邮箱，我看过后再给您一个具体的答复。”
“嗯，我明白您的担忧，我现在在外面...”舒黎看了眼手表，算了下时间，“最晚今天晚上八点我给您回电话。”
肖昀静静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多了一丝好奇。
怎么会有人一会儿正经到按上个框就能挂在墙上当遗照，一会儿又野得好像十个框也框不住？
“行，等我从A市回去，我请您吃饭。”舒黎这头的电话也接近尾声。
又客气了两句便挂断。
肖昀发现舒黎身上萦绕的那股严肃认真的劲儿又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臂伸展，如同一只慵懒的猫一般伸了个懒腰。
这个动作让本就不长的上衣往上缩了几寸，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腰，看起来又滑又软，在光下有些刺眼，腰侧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让人忍不住想要将手卡在腰窝上，攥着她的腰仔仔细细丈量一番。
肖昀默默看了两眼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许是今日吸多了二手烟，此刻竟然隐隐觉得口干。
舒黎拽了拽上衣下摆，重新将衣服整理好，这才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便顿住了脚步。
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儿坐了多久？
舒黎歪头打量了两眼，低头笑了笑，这算是无心插柳吧。
“肖总怎么出来了？”舒黎走过去拉开椅子，大大方方在肖昀对面坐下。
“包间太呛了，我出来透透气。”肖昀说完，主动问了一句，“舒律是打算回去了？”
舒黎猜到肖昀肯定是听到她打电话了，却还是轻眨着勾人的桃花眼，刻意压低声音：“虽然我确实有工作需要回去处理，不过，您这么说该不会是怕我...”
她刻意顿了顿，直直看着他，唇边弧度一点点扬起：“怕我故意针对您，让您罚酒？”
肖昀往后靠在椅背上，胳膊撑在扶手上十指轻轻交叉，反问：“舒律不是说已经满足了自己的渴望？”
“万一我说得只是场面话呢？”舒黎胳膊拄着桌面，手抵在脸侧，轻挑了下眉，“又或者...我不是那么容易满足呢？”
成年人间似是而非的暗示，半真半假，谁又知道？
肖昀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顺着她的话继续道：“舒律看起来不像个会得寸进尺的人。”
“说不准我这人不仅得寸进尺，甚至漫无止境。”
“舒律年轻有为，有此心态倒也未必是坏事。”
两人好像真的只是在谈论心态，但是又好像不仅仅是在谈论心态。
舒黎意有所指道：“肖总欣赏这种心态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点头好像是允许她得寸进尺，摇头又和他自己先前的说辞有背。
肖昀与她对视片刻，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欣赏与否都不重要，一个人的做事方式本来也不会随着别人的意志而转移。”
舒黎猜到他不会正面回答，点点头站起身：“既然肖总没有否认，那我就当作是从肖总这儿得到了认可。”
“肖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先失陪了，明天下午我什么时间去旭鹰集团比较合适？”舒黎一秒变严肃，仿佛先前那些蓄意撩拨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都是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惯会演戏，肖昀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明天下午一点吧，舒律来了之后直接上二十一楼找王助理。”
“好，我一定准时到，肖总明天见。”舒黎客气完连一秒都不曾犹豫的便走了。
直到舒黎离开之后，肖昀才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周一下午十二点五十，舒黎到了旭鹰集团，李主任工作忙，她便带着助理小周一起过来了。
再怎么说也是她学妹，正好有机会，多带带也好。
头一次拜访客户，还是旭鹰集团这样的大客户，小周略微有些紧张。
临进门前，舒黎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别紧张，今天就是来商谈合同细节，以后我回了B市，这可就是你的客户了，现在只当联络感情。”
小周听懂了，这是准备把旭鹰集团以后的案子分给她，心中十分感动，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学姐安慰。不过，您还要回B市？”
“当然了，案子处理完就回去。”舒黎随口道，心里想的却是等她拿下肖大总裁就该走了。
这样一想，她倒是对今日的见面多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