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踩进坑里

冬日天黑的早,申时刚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姜婉宁告别母亲,带着寿字帐帘,回了侯府。

打发大年想法子,算着太子手里的银钱,一定要把幔帐,送到太子手上。

李文硕进门遇上大年,没多问,兴冲冲进了房。

“婉宁,今儿可算见识,啥是纨绔了。”

姜婉宁迎上去,送上一碗热茶,“夫君坐下说。”

“我的天呐”李文硕抱着茶碗,先感叹了一声,“大雪天,地上一层厚雪,多冷啊

杨六愣是弄来一群舞姬,穿着轻纱薄衣,在梅花树下跳舞,啧啧”

姜婉宁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美是很美,但穿着轻纱,冻病了,就是罪孽了。

“我瞧着就冷,让人赶紧准备姜汤。”李文硕灌了一碗茶,“一场舞跳的跟仙女下凡一样。”

后面的就不说了,仙女跳着跳着,就跳进了他们泡的池子里。

温泉泡着,小酒喝着,怀里搂着舞姬,纨绔啊

“没把梅香请去”姜婉宁挑眉问。

李文硕摇头,“梅香梳拢的事儿,我瞧着年前是不行了,抬价的多,下手的少,指定要流拍。”

“长公主不差,她那几个银子用。夫君啊我们年轻,年礼不能等着人家先送,咱们明儿,开始送年礼吧”姜婉宁道。

两人进了内室,分开洗漱,歪在炕上,说着年礼,滚成了一团。

武威候府,正经只有四位主子,老夫人不管事儿,当然,夫人也不让她管。

二小姐未出阁,学着理事,还不能完全上手。

府里的大事小情,全看夫人的安排,最多问一下世子爷的意思。

当然,如果世子爷的意思,与夫人的意思不一样。

按照夫人的想法办,绝对不出错。

年礼的事儿,也是这样,世子爷说,不用给谢相府上送厚礼,夫人说,要按照京城常例,再给谢相府上加厚三成。

年礼车队排出来,李文硕惊呆了,这是年礼这是搬了个菜市场吧

两位丞相府上,年礼要李文硕亲自送去,至于相爷见不见他

谢相府上不是有谢五嘛杜相府里还有杜哲。

内城街巷,穿梭着各府的车队,年礼就是这样,东西都差不多。

互相送一送,谁家缺什么,留下便是,把不需要的装车,运去下一家。

过了腊八,京城随时都能看到,插着彩旗,车上装着鸡笼,活羊,野味的车队。

从东宫出来,辛大管事才走出一条街,马车便被堵在了路口。

下车绕着车队过去,辛大管事拐进杏林街,进了墨香胡同口的翠玉轩。

店内最醒目的桌子上,中间摆着红木架子,一棵栩栩如生的翠玉白菜,是这里的镇店之宝。

“可打听了,有好东西没”辛大管事一脸倨傲。

掌柜的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东宫的大管事,将来就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虽说是阉人,可大总管的身份,有资格看不起,翠玉轩这种商户。

“我这里没收到好东西,不过”掌管弯着腰,凑近些,刚要说话,被辛大管事嫌弃,推开了脑袋。

“是,是,小的干这行时间长,最近没好东西,是都没有了。各家珍品铺子,红色的寿礼,早就定了出去,这两日都付了现银,取走了货物。”

辛大管事抓住了重点,“最近没好东西,以前有多少年前剩下的货”

掌柜的道:“是,小的才想起来,几年前渭南来的,有个行脚的商队,从南边收了一幅湘绣幔子。

绣着福寿的幔子,不知道大总管还记得不

姜家那位大小姐,为了给长公主贺寿,花了十万两,买走了带福字的绣幔。”

辛大管事眯眼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长公主那年逢九的寿诞,长子媳妇送了个绣红字的绒布绣帘。

“我记得,那是个绒布绣帘,不是纯红色。”辛大管事犹豫了,一片红彤彤还不行呢

要是买个不是红色,贵妃娘娘不满意,太子爷就不高兴,到时候,他的屁股就要挨板子了。

掌柜的忙道:“绒布上绣的是鸽子血红宝石。”

正说着,一位闲汉进来,小声道:“辛爷,我这里有好东西,你要不”

“什么好东西”辛大管事皱眉问。

闲汉冲店外努努嘴,抄着手先出了店铺。

两人进了墨香

胡同,闲汉悄声道:“是一件贼赃,李家的事儿,武威候夫人的事儿,你知道不”

“先说是什么东西”辛大管事没心情闲扯,胡同里怪冷的。

闲汉小声道:“要现银,十二万两,一文不能少,辛爷放心,绝对是好东西。”

辛大管事转身就走,没时间听闲汉胡扯,十二万两,抢钱呐

闲汉绕过来,拦住辛大管事,笑着道:“姜家给二女儿的陪嫁,纯红的绡纱帐子,金链子镶着鸽子血红宝石,金链子用丝线缝在绡纱上,别提多好看了。”

“我要先看货。”辛大管事听完,心里盘算上了。

闲汉手里的东西,银子都不用给。

回头跟太子报个价,太子觉得多少银子合适,他就能白得多少。

这个闲汉嘛东西到手,一棍子打死便是,钱是一文不用花了。

闲汉前面带路,辛大管事一路跟着,进了一个大杂院。

三间正房里,坐着几十个,浑身臭烘烘的闲汉。

东屋的房门打开,五六个把着门。

辛大管事被挤在门外,从人缝中看过去。

黑暗恶臭的东屋里,一盏油灯放在地上。

两名高大的汉子,举着手,艳红色绡纱帐子,透过光,能看到闲汉后面的墙皮。

闪着金光的细金链,相隔一寸的距离,镶嵌着一枚绿豆大的红宝石。

油灯的光线不强,整个帐子熠熠生辉,反而比油灯还闪亮。

“辛爷,这件宝贝,咱们问过行情,正经往外卖,没个十万,谁也别想拿走。”

闲汉吊儿郎当,挥挥手,东屋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姜家二小姐的嫁妆被抢,辛爷应该知道,咱们能弄到这件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差点折在官差手里。

这玩意咱们留着烫手,不当吃不当喝,总是要换成银子用,辛爷说,是不是”

辛大管事退出了屋子,捂着鼻子往外走,琢磨这件东西,怎么才能不花银子,弄到手。

“十二万两太贵”辛大管事没多少,撂下一句,快步走出了打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