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煞玄僵,乃是【天下八大妖仙】之中为数不多拥有众多弟子的存在。
达到这种高度的绝顶强者,一般而言不会轻易收徒,就如同【白衣剑仙】,纵横人世五百年,依旧是形单影只,既无后人,也无传人。
然而,北煞玄僵门下却有七名弟子,各个都是尸身化妖,举凡尘而罕见。
“黄泉是师尊收下的
外界传言,黄泉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妖境】的绝顶,堪比最巅峰的【真王】强者。
须知,一入真息,共分九境,下三境为【真人】,中三境为【真师】,上三境为【真王】。
黄泉的境界,堪比真息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他也有本命玄棺!?”顾长安开口询问。
将臣点了点头:“黄泉锻造的本命玄棺名为【三生棺】……了忘前世,不问今生,灭度来世,只求转瞬须臾,妙参仙人大术……”
提及这位传闻中的大师兄,将臣的眼中噙着一丝敬畏和凝重。
无论是从同门的口中,还是北邙山其他妖鬼那里,他所听所知的【黄泉】无疑是最强的存在。
他也是【北煞玄僵】门下最明亮的光彩。
有人说,他已经无限接近妖仙大位了,若是踏出那一步,北邙一脉将会无比绚烂,一门双仙,古来难见。
“三世棺……真是好大的气魄……”
李末眸光微凝,下意识地看向将臣:“你头上有这么一个人在,怕是争不过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将臣口中的黄泉简直强大到让人绝望,至少如今在场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无法战胜这位堪比真王的大妖。
“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
将臣撇了撇嘴,有些无奈道。
这是他的幸运,却也是一种身为弱小的无奈,唯有避其锋芒,他才能见到那微弱的曙光。
“走了!?”
“十几年前,他便离开了北邙山,去寻求自己的道……到了他这等境界,最梦寐以求的自然是踏出那最后一步……“
“可惜这最后一步并非人人都可以踏出的,哪怕只有一毫之差,却也是天壤之别。”
将臣幽幽轻叹,人间横绝九百年,可是妖仙之位也仅有八尊而已。
“怪不得北邙十万荒丘,不曾听闻过他的名号。”顾长安忍不住道。
他在青蟾城这么多年,却是少有人提及黄泉之名。
“听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座古城……他觉得那是他成道的机会……所以云游天下,却找寻梦中的契机……”将臣淡淡道。
“梦能有个准吗?谁做梦就能变强啊……这不是做梦嘛!”李末随口说了一句。
话刚出口,他便感受到了顾长安幽幽的目光。
“那个……最强的不在,其他人呢?”李末询问道
“师尊门下有七名弟子,最强者自是黄泉无疑,不过天赋最高却是三师兄冥生。”
“冥生!?”顾长安心头微动,显然听过这个名字。
“十年前,死在【小镜湖】的那个冥生!?”
“你也知道……”
将臣深深看了顾长安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死了!?”李末听出了端倪,不由道。
“三师兄天赋极高,他后来居上,几乎快要追上黄泉的步伐了,他也是诸多弟子之中最受师尊看重的一位……”
言语至此,将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庆幸。
“可惜,他天赋虽高,可是性子也极为狂傲,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他醉心剑道,打造的本命玄棺名为【剑塚棺】……”
“杀性之强,惊天动地……十年前,他向那个男人发起了挑战……”
“那个男人!?”李末神色微动,心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天下
“白衣剑仙!”
“这……”
李末愕然,不由唏嘘:“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不是找死吗?”顾长安也忍不住道,丝毫理解不了那位号称天赋最强的妖仙弟子。
“他的求道之心义无反顾,更何况,那时候这位三师兄如日中天,气凌百代,若问剑道,只觉当世唯有白衣剑仙能够给他岂是……”
“再者说,他是后起之秀,师尊与白衣剑仙又同为天下八大妖仙,身为前辈,想来也会爱惜人才,点到为止,断不可能痛下杀手……”
“结果呢!?”李末好奇追问道。
“结果他将白衣剑仙堵在了【小镜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对方一眼给瞪死了!”将臣幽幽轻叹。
“这……”
“不愧是白衣剑仙,剑出无生,天地茫茫,无不可斩之生灵。”解琵琶忍不住感叹道。
纵然骄子,天赋盖世无双,可那又如何?那个男人可是站在人世红尘最顶点的存在,任何天赋才情在他面前,都不及那一剑的锋芒!!!
“最强的老大不在,最灵的老三死了……其他人呢?”李末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六师兄前两年也失踪了,听说是入了东海,就不见了……”将臣道。
北煞玄僵门下六弟子【后卿】,炼铸的本命玄棺名为【蚀日灵棺】,传闻此棺非凡,能化灭纯阳,冥照太阴,专以此练就无上尸身。
正因如此,后卿的实力一直颇为神秘,加上他本身就是无拘无束,放浪形骸……
将臣入门之前,便属他最小,除了北煞玄僵之外,再无人可以管束于他。
多年前,后卿离开北邙山,孤身入东海,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他已经葬身汪洋,身死道灭。
“这……”
“老大走了,老三死了,老六失踪了……”李末喃喃轻语:“这么说也没剩几个了嘛!”
“二师兄【巫君】常年伴随师尊左右,为人最为低调,与世无争,似乎并无夺位的心思。”将臣凝声道。
“唯有四师兄【嬴勾】最为霸道,他行事嚣张,对于北邙大位志在必得。”
毫无疑问,老四嬴勾便是他继承北邙最大的阻碍。
“老五呢!?”顾长安问道。
“五师姐【鬼母】是唯一的女子,她炼铸的本命玄棺名为【万鬼龙棺】……”
说到此处,将臣眸光轻凝,平静的脸庞浮现出异常的波动。
鬼母,所走的路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尸身化妖,修行的关窍便在于熬炼尸身,每个人的方法不同。
鬼母极为特别,人身无魂,方才成尸。
她却另辟蹊径,采纳游魂厉鬼为大药,淬炼尸身,阴阳转合,功成无量。
“万鬼龙棺……”李末喃喃轻语,若有所思。
“五师姐深受师尊喜爱,曾经闭关指点……破关之后,她便参悟北邙十万荒丘的地势,采诸鬼为大药,以身形照龙脉,炼铸【万鬼龙棺】……”
“这宝贝实则是夺了北邙极阴龙脉的精髓……因此五师姐虽然名声不显,且极少露面,可是实力却毋庸置疑……”
将臣眉头微皱,稍稍一顿,继续道:“而且,她如今的道场乃是师尊所赐,名为【芒砀山】,传闻当年师尊便是在此山融合诡土,修成尸身。”
言语至此,将臣的话戛然而止,先前他也曾经拜访【芒砀山】,想要向他这位五师姐求一块安身闭关之地,炼铸【九葬棺】,可惜,他连人都没有见着,直接吃了闭门羹。
想来,这位五师姐性格孤僻,向来深居简出,别说他初入门墙,就算其他几位师兄都与之甚少往来。
“芒砀山……如果在那里,你有把握炼成【九葬棺】吗?”李末开口询问。
“那地方很是不凡,上次拜访,我已经隐隐有些察觉,我若化掉【落魂幡】,融合黑色诡土,倒是有可能炼成【九葬棺】。”将臣沉声道。
他的【落魂幡】本就是圣兵之列,若是借助【芒砀山】地势之利,便有可能将其融入【九葬棺】内,吞噬黑色诡土,锻造出一件新的圣兵。
到了那时候,将臣的【九葬棺】便有了争夺生死殿堂
“那我们就走一趟。”李末起身道。
“怕是不行吧,五师姐不会同意……”将臣犹豫道。
“你看是这样的……”
“如果你炼成【九葬棺】成为北邙荒丘新的主人,芒砀山也是你的,现在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去用自己的东西,合情合理吧。”
“这……”
“再者说了,我们用完了又不是不还,我们自己的东西却留给你师姐,此等高风亮节,她应该三跪九叩,感恩戴德才对。”
“这……”
众人相识一眼,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言之有理!”
“无法反驳!”
“好吧!”
最终,将臣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有李末在,他也有了些许底气。
“小蝎子,你回去给我召集人手,把芒砀山给我围起来。”
李末下了狠心,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王九,奎刚,猪刚鬣,姬天啼,红莲童子……这些妖鬼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是用他们的时候了。
此次北邙山之争,他势在必得。
……
晌午时分,日头正毒。
芒砀山上空却是阴云蔽日,山风催寒,满山的坟塚比起当日京城东郊更胜百倍。
传闻,北邙十万荒丘,芒砀山的陵墓最多,因此这地方的阴煞之气也最为浓烈。
平日里,就连那些厉害的盗墓贼都不敢踏足半分,顾长安的【死了么】都未曾将业务开展到这里。
“师尊仙踪未定,这北邙荒丘怕是要变天了。”
芒砀山深处,一阵阴风激荡,万千鬼影重重,恍若帝冕般供卫在一道倩影身后。
下一刻,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从山中走出,立身深渊之侧,看着天空风云变化,妖魅邪异的眸子里泛起森然的光泽。
“主人,以您的声威完全能够继承【僵主】的衣钵,入主北邙山……”
就在此时,一位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从旁走来,周身妖气恍若云焰,泛着幽绿的光泽。
“绿袍,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北邙十万荒丘,有资格继承师尊衣钵的唯有大师兄……”鬼母斩钉截铁道。
“可是大老爷云游天下,萍踪难定,如今……”绿袍略一犹豫,还想劝解。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鬼母神色不动,开口询问。
“还没有……不过派出去的人说年前岁末的时候,大老爷似乎在京城附近现身过……”绿袍轻语。
“京城!?”鬼母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可是是非之地,他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大老爷定是去寻梦中的机缘。”绿袍轻语。
北邙山大弟子黄泉,曾作一梦,梦中所见都城,前所未有,他惊醒而觉,必是机缘,从此离开北邙荒丘,萍踪不定。
“或许他真是疯了……”鬼母眸光幽深,响起了当日黄泉离开时的话语。
“六天鬼神之宫,九幽阴冥之都……”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古城啊……”
鬼母不由感叹,妖魅的眸子里噙着更多得却是无可奈何。
若是黄泉未走,冥生未死,又或者后卿还在,如今的北邙山也不会有如此困惑。
就凭剩下的那帮草包,也想入主北邙山!?
“简直就是笑话!”
“主人,七老爷似乎志向远大……”
绿袍想起前不久将臣拜访,忍不住提醒道。
“那个小家伙?他入门墙才多久?不成的。”鬼母嗤笑,从始至终她便没有将那个小师弟放在眼里过。
轰隆隆……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波动从山外传来,天空中阴云悚动,似有雷霆震震,威慑人间。
恍惚中,一道幡旗破空虚空,荡起层层波澜。
“嗯!?”
鬼母看着天空中的异象,眉头微微蹙起,露出冷然之色。
“五师姐,将臣悬幡以拜,还请大开方便之门!!”
刹时间,一阵宏音滚滚,自天而来,裹挟威能广大,骤显声势无边。
“他敢明火执仗压上山门!?我倒是小看他了。”
鬼母眸光微颤,冷艳绝色的脸蛋却是浮现出一抹震惊与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