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蔓听了太子的话,说道:“一是,我跟梁家小姐关系好,二是,二是,好让朝中官员的家眷对我高看一眼。”
茂长安点头:“我是在告诉他们,你多重要,蔓蔓对吗?”
夏柔蔓叹气,她何尝不知道着是茂长安故意给自己体面,让众人都知道,太子妃有多重要。
但越是这样,夏柔蔓就越感觉到外面有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位置。
听到妻子叹气,茂长安安抚道:“叹什么气,这是你应得的。”
夏柔蔓突然也就没了胃口,心里知道这脾气不能朝茂长安发,是自己多思多虑。
正好想着外面还有人,夏柔蔓还是让人先进来回话。
不知道绿知过来是有什么事。
茂长安坐着没管他们,只是亲自剥了些坚果,让妻子没事吃。
绿知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正在剥坚果的太子,继续对太子妃说道:“今日教他们两个学了千字文跟三字经,太子妃您可要考究?”
没想到绿知晚上过来是做这件事,让姐弟两个识字也才半个月,夏柔蔓心里觉得不用考。
但姐弟两个都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显然是有了充足的准备。
夏柔蔓不好驳了小孩子的兴致,随意考了些,哄哄小孩子们。
可那绿知听了欲言又止道:“太子妃不妨考究些再难有些的。”
听此夏柔蔓笑道:“他俩不过才学识字半个月,知道这些已经可以了。”
绿知惊讶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又赶紧低头。
夏柔蔓看的奇怪,问道:“绿知怎么了?”
绿知突然涨红了脸,赶紧磕头道:“无事无事。”
这个动静连专心剥坚果的茂长安都惊动了,茂长安抬头看了过来,对这个说话藏一半说一半的婢女有些不耐。
绿知吞吞吐吐道:“奴婢幼时在家,半个月就都学会了。”
夏柔蔓这才认真看了看绿知,只见这绿知柳叶细眉,生了一张既好看的脸蛋,再加上气质使然,竟然是个标致的美人。
以前不在意也就算了,如今这么看了,夏柔蔓看了看茂长安又看了绿知。
刚看过去,茂长安偷偷掐了妻子的腰,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办。
夏柔蔓突然就笑了,看着绿知道:“没想到竟然是个才女。”
夏柔蔓朝那姐弟两个招招手:“过来,吃些果子吧,年龄小先不催那么紧张。”
对几岁的孩子来说,自然是果子比考问要有吸引力的多,更别提是太子妃这里的果子了。
夏柔蔓让花染带着孩子们去一旁吃些果子,又捧了甜甜的糖水给他俩吃。
这才变了脸色看向绿知,淡淡道:“以后你不用去教两个孩子读书了,以前在哪当值,就还去哪吧。”
绿知心觉不好,赶紧磕头道:“太子妃太子妃绿知是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什么要换掉奴婢。”
按茂长安的脾气,是肯定不想听这么多。
但夏柔蔓还是解释道:“这姐弟两个,虽是穷苦人出身,但也是正经百姓,之前是我的错,不让随便找了个奴婢就来教他们,今日想着,还是找个正经师父吧。”
绿知还未说话,茂长安先开口了:“怎么就你的错了,我看也不算错,不过是一时之计,让人先伺候着,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茂长安一句话,就把绿知这个教导的身份换成了伺候的人。
让绿知脸色一阵发白。
夏柔蔓并不理她,不管是谁,心里要有个数。
不能因为太子妃出身不好,就觉得是个人就可以给太子暖塌吧。
夏柔蔓心里自嘲,面上还是对那绿知不假辞色。
谁知这绿知还不肯走,咬咬牙道:“太子,太子妃,其实我家段时间已经平反,我父也恢复了官职,原本我哥哥跟父亲说要把我赎回去,还是当正经的小姐。”
夏柔蔓道:“这不是正好的吗?”
绿知又要磕头,夏柔蔓对花竹道:“去拦着她,既然能做正经小姐,那就不能在我这屋子里破了皮。”
绿知抖了抖,又道:“可我想着太子妃让我教导两个孩子读书,就没回去,如今要是太子妃嫌弃我的奴婢身份,我可以让父亲跟哥哥给我恢复正常的身份,那我总可以再教孩子了吧。”
饶了半天,原来这绿知是在这里等着呢。
夏柔蔓轻飘飘道:“太子府家大业大,这就不用了。”
就绿知的心思,当婢女就这样,要真是成了正经小姐再来教两个孩子,怕是要翻天吧。
绿知还要再说,夏柔蔓喊了茂长安身边的长随:“去,查清楚她哪家的,让绿知的父兄过来赎人,现在就去。”
那长随也不碰绿知,让几个婆子拉着绿知下去。
花染则是逗着孩子们,根本不让他们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茂长安见此满意道:“这样就可以,以后要有人找你说什么给太子纳妾娶侧室,都要这么办。”
夏柔蔓也是故意在茂长安眼下做的干脆利落,省的一会茂长安再说她。
不管绿知怎么愤恨,但太子妃的命令,太子的长随是必然照办的。
转眼这件事也有人私下说太子妃如何善妒。
如今自己有着身孕,还霸占太子,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这个妇人何其的小心眼。
但又有人说,当时太子也在,这事还是太子的长随办的,人家太子都不在意啊。
不管说什么的都有。
备嫁的梁支兰也过来问情况,夏柔蔓真是觉得无奈道:“就应该给太子塞几个通房,塞几个妾室,我看谁还说我善妒。”
屈英慧听了取笑道:“那你倒是塞啊,等着太子收拾你。”
屈英慧的丈夫段罗颇受太子宠信,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事。
太子有时候就说,要不是我压着,说不定太子妃自己都动手了。
私下跟屈英慧吐槽这些,段罗也是很大胆了。
夏柔蔓自己也笑出来,但过会又道:“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他是储君,其实也就是早晚的事。”
梁支兰却道:“你想想先祖和安陛下,终生也就一个皇后啊,为何你们就不能效仿?”
没想到订婚了梁支兰说话这么大胆,夏柔蔓吓一跳道:“我们怎好跟他们相提并论,他们多厉害啊。”
屈英慧也道:“怎么不能,万一呢?”
要说夏柔蔓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心动是假的,但总觉得帝王家这种事情太难。
也算是给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面对了又觉得不舒服。
夏柔蔓对好友们说道:“你俩不知道,我前几天处理绿知,嘴上没说,心里是真的痛快,但也就是绿知的身份不合适,若真有合适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屈英慧跟梁支兰也是无解,倒是屈英慧打岔说道:“你们还记得我那婆婆吗?”
屈英慧的婆婆,她们两人当然印象深刻。
“她前段时间,说是争着去看西域来的骆驼,谁知当时人多的很,被挤的扭了脚,如今天天在家,我只要去请安就挨骂,真的是要气死人。”话这么说,但屈英慧显然也没多气,只是说话哄哄夏柔蔓。
夏柔蔓倒也觉得好笑。
梁支兰问道:“西域来的人真的金发碧眼?”
夏柔蔓摇头道:“我也没见过呢,太子这几天就忙着接见他们,回府都晚了许多,不过过几天等陛下跟皇后娘娘回来了,会有个宴会,到时候我也会去。”
这种宴会,屈英慧跟梁支兰自然是没资格参加,二人都说着让夏柔蔓看看西域来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转眼还真到了宴会当日。
夏柔蔓感觉自己穿什么衣服都显得臃肿,鞋子也是大一号,如今怀胎七个月多月,依然是显怀了。
脚也有些浮肿。
好在夏柔蔓脸本来就小,此时圆润了些,也不显胖,看起来更好看了。
茂长安极爱现在妻子的手感,私下里不知道亲过妻子胸前多少次,夏柔蔓也还是觉得害羞。
但现在穿着厚厚的太子妃服,夏柔蔓就觉得整个人大了一圈,完全没以前那样好看。
可这宴会该去还是要去。
茂长安已经在宫中了,夏柔蔓要自己过去。
如今她有些不方便,上马车下马车,再走到宴会上,脸上就汗津津的。
花染急忙用帕子给太子妃擦了擦,但脸上的妆还是有些花。
想着去个偏殿补妆,夏柔蔓如今对宫里也熟悉,寻了个离宴会厅近些的宫殿走了进去。
还未靠近,就听着偏殿似乎有人说话。
但说的语言自己听不懂,似乎是西域的话,可里面的声音又有些熟悉。
夏柔蔓没忍住,往前看了看,此时的夏柔蔓一头汗,体态又臃肿,自然刚走几步,就被里面的人听见了。
只见里面的男子长身而立,一身玄色衣裳,端的是俊美无双,再看男子身旁的女子,一身水红色的衫裙,有些异域风情,眉眼精致,红唇妩媚。
两人齐齐朝夏柔蔓这边看过来,夏柔蔓心里只有一个词,一双璧人。
夏柔蔓仿佛有些挪不动脚步,只能扯着嘴角笑道:“我是想找个偏殿补补妆容,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听此茂长安有些皱眉,快步走过来扶住妻子道:“怎么一头汗,走的这么急?”
说着掏出帕子仔细给妻子擦汗。
那红衣女子也走了过来,好奇的从上而下的打量了夏柔蔓。
花染见此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对太子妃这么无礼!”
那红衣女子朝花染翻了个白眼:“我是西域迟金国的公主娜金,打量打量怎么了?”
夏柔蔓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听此更是不喜这红衣女子,但也知道如今西域诸国过来,这个迟金国就是其中最大的国家,不好得罪。
只能吩咐花染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转而自己站住,不让茂长安再扶着自己:“太子,你有事就先忙,我跟花染一会就直接去宴会上了。”
茂长安听了更是皱眉,拉着妻子道:“你不跟我一起?”
夏柔蔓的眼角看见那水红色的衣服就在茂长安身后,显然是不准备走的,摇摇头道:“再说吧。”
又想着自己现在满头大汗,妆容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体态更是丑陋,实在是不想在这种美人面前多待,更别说茂长安也在这。
可茂长安见妻子不对劲,肯定是不放人的。
娜金也不走,茂长安竟然也没赶人,夏柔蔓只得当着两人的面补了妆容,等身上的汗少了些,这才起来。
但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茂长安跟夏柔蔓自然是要直接去宴会上。
娜金跟在后面只是不停的打量夏柔蔓。
夏柔蔓被看的颇不自在,但又不好开口赶人,茂长安看出来了,见妻子不主动开口,自己也故意不说。
早在偏殿茂长安就看出妻子不喜娜金,可就是不开口,茂长安也是故意自己不说。
明明前几天赶绿知干脆利落,怎么换个人就不吭声了?
茂长安有些故意的让娜金在场,就等着妻子自己说出来,或者向自己开口,让娜金走开。
可这从偏殿快走到宴会上的路上。
夏柔蔓又出了些汗,明显有些支撑不住,只让花染扶着,也不向茂长安开口。
让茂长安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向自己开个口就这么难吗?
偏偏那娜金看了夏柔蔓笑着说道:“你现在真的好胖啊,怀孕了都这么胖吗?好多汗啊。”
娜金说着,还指着汗给茂长安看。
夏柔蔓心里的委屈马上就涌了上来,孕妇不易,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出了外面,还被人指着这么说,眼泪险些就有些止不住。
可夏柔蔓心里有气,就是不想跟娜金说话,身子累的很也不说歇息,更别说靠着茂长安了。
可此时的茂长安心里怒火烧的极旺,明明这么难了就不能求个饶?
还没惩罚一下妻子,茂长安自己就忍不了了。
对娜金说道:“女子孕育都是如此,太子妃如何还轮不到你说!”
娜金一脸不可置信:“我说的是实话啊!太子你为什么要凶我?”
茂长安看妻子还在强撑,再也忍不住,上前搂着妻子道:“公主,你无端挑剔我的妻子,我这个语气已经算好的了,你若现在离开,刚刚的话既往不咎,若再犯休怪我不客气。”
然而夏柔蔓早就忍不住,整个人埋在茂长安的怀里道:“我现在真的太丑了。”
茂长安亲了亲妻子的头发:“我的蔓蔓怎么会丑,在我看来是极美的,任何人都比不上蔓蔓。”
夏柔蔓知道茂长安是在哄自己,但好听话谁不想听。
娜金看着太子那么娇宠着太子妃,眼里隐隐有疑惑,此时的茂长安哪还有故意气妻子的心态,自然是赶紧让碍眼的人赶紧走。
“公主你先请去宴会吧,我跟太子妃随后就到。”茂长安开口就是赶人。
对夏柔蔓的态度跟对娜金的态度十分明确,气得娜金剁剁脚,带着人直接走了。
茂长安见四下都是自己的人,搂着妻子道歉:“是我不对,蔓蔓你别难过,我不应该故意气你。”
夏柔蔓闭口不答。
茂长安继续道:“你进来看我们两个在偏殿,明明生气了却一句话也不问,这才让我想气气你。”
夏柔蔓嘴硬道:“我没生气,你们带着那么多侍卫宫女呢,又不是两个人独处一室。”
茂长安安慰道:“好好好,你没生气,是我的错。”
这边茂长安越道歉,夏柔蔓眼泪掉的就越多。
茂长安这时才是真的不明白了。
可眼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夏柔蔓还是勉强止住眼泪,又让花染给自己补妆。
这才跟茂长安一起进去。
宴会上的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子妃明显是哭过了,然而太子小意讨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只等陛下说让太子待他主持宴会。
这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西域诸国的国王倒也没什么意见,都知道大茂的陛下病重,如今太子监国,在他们眼里,太子跟陛下都已经差不多了。
宴会还算顺利,茂长安说了几句,剩下的都是下面人代劳,他还记挂着妻子心情不佳,总是低声安慰着,又哄着妻子吃了些东西。
夏柔蔓知道这宴会上不同别处,也勉强挂着笑容,尽了太子妃的职责。
茂长安见妻子回过神,有些高兴,跟下面的大臣国王们才说笑两句。
这下宴会才算活了起来,气氛也不再沉闷。
见此夏柔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总是在影响太子,强打起精神,跟众人周旋。
然而那个娜金却一直在看太子跟太子妃这里。
见到了太子那么温柔的对待太子妃,不嫌弃太子妃体态臃肿,也不嫌弃如今的太子妃动不动就哭。
就连太子妃在宴会上给太子脸色,太子也是毫不在意。
对比他们迟金国的男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别说太子长得还俊美无双,太子妃运气可真好!
娜金是藏不住心思的,更别说她整个眼神一直看着太子跟太子妃。
别人不说,大茂的朝臣都是看了出来。
不过要夏柔蔓知道了娜金的想法,肯定会说,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给太子脸色了?明明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