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之心？
坤羽确实一直追求求道超脱，其他似乎皆不在意。
“他的求道之心，又与我何干，我为何承担这些？我所遇的机缘凭什么要付出？因为他？还是因为你们所谓的‘为了人族’？”坤天满是激动道。
尘帝深深的望着坤天，开口又道“我了解了他的一生，也同样了解了你的经历过往，你的诞生不是巧合，而是刻意。是他的目的。而目的为何，你可知？”
坤天愣住了“他闯仙侠路濒死，为的便是摆脱他的束缚，一切天赋。所以我才会出现，我继承了他的天赋，自然不是巧合，他为了吸收炼化成长的我超脱。”
尘帝点了点头“你这般认为并无过错，他要摆脱限制他的天赋资质，所以分魂之下有了你的诞生。但古之大帝，那几位各有各的天赋资质，并未摆脱之下，也皆到了那个境界。他曾经便达到了那般境界，如今所要超脱的是什么？只会是超越那个境界的存在。”
“吸收炼化你？你的诞生便属于杂质！垃圾！怎么可能把你剥离之后再吸收？”
超越那个境界？
仙？
超越‘仙’的境界？
杂质？垃圾？
坤天越加的不能平静了“你说到这，到底要说什么？我是杂质？我是垃圾？我无法认同！”
任谁听到这种言论都无法接受！
在本尊眼里，自身是杂质？是垃圾？
这怎么可能！
尘帝沉默数息之间，终是又道“你的诞生是他刻意而为，你所存在的目的，便是‘守护人族’，为此你必须要成长起来，变得足够强大，来完成他的前身‘虚空圣帝’未完之事，而他便可重活自我，追逐求道。你便是他所留下的手段，也是‘虚空圣帝’曾经的遗憾！你可明白？”
坤天猛地摇头“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
尘帝沉声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现在人族为难，你该试着接受，你的信念可曾变过？守护人族，你可曾烙印神魂一般？你的机缘是你的。虚空圣帝，是坤羽的前身，也算是你的前身，却是你的机缘！但也是他最后留下的手段！”
“我们需要这些机缘，希望你能付出。”
需要便要付出吗？
坤天心神震动不住的冷哼“所以，你们根本不是在寻求我的想法，在你们眼里为了‘大势’，我不管愿不愿意，也必须付出，对吗？”
这就是人人口中的‘大义’？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坤天根本无法理解，也理解不了。
自身苦苦争取得来的一切就这么被剥夺了？
尘帝摇了摇头道“我不强求你，我只是让你知道你的来历，你的渊源，你的一切。”
“坤羽的诞生是虚空圣帝残魂而生。”
“他所继承的便是虚空圣帝的意志！”
“人这一生，有所为者，有无力所为者，有苦苦追寻却不能为者，每个人皆有承受。”
尘帝低叹了一声，再道“你以为我从修道以来，便是为了守护人族吗？有多少人自修道以来只是为了守护人族？我所为者同样是为了超脱，与那些古之大帝无二。”
“可最后，又有多少人真的一直追逐着自身目标而前行？人族啊。是我之根本，没了人族，又何来有我的的存在？放下超脱，守护人族，便是我经过，见过，遇过，这种种之后所做出的决定。”
尘帝长叹一声，看着坤天，又道“你可知为何我会做出这般决定？”
坤天心境微微平和，却摇了摇头道“不知。”
尘帝沉声道“因为责任，因为我的力量修为已经对族群的兴亡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了。修行到我这般境界的同道最后与我的选择皆如出一辙。你说我该欣慰，还是该无奈？族群的生死存亡何曾与我有所关联？”
“没了族群便如同落叶无根，空中浮游，这便是‘使命’的由来。我不想求道超脱吗？我自然想，但我更想的是我一路前行并不孤寂，我不想这世间只剩下我一人，这个种族只剩下我一人，到那时你与这世间格格不入，迟早会泯灭！”
听着尘帝的种种诉说，看着四闲各有不同的复杂神色，坤天沉默了。
修行到帝皇的境界，所有的感悟又怎可能与底层真的相同？
坤天无法真正理解，也无法真正体会。
就如同凡人只需要眼前温饱，何曾去考虑自身村庄、城市的成长？甚至是帝国的安危？
又怎么会想到人族的存亡？
见都没见过，都不知晓，也没有力量，怎可能考虑的到人族存亡？
不会考虑的，也考虑不到！
没所经历，没所体会，又怎能真的明白？
选择似乎在每个人的手中，但真正最后做出的选择又有几人？
为了温饱？还是为了城市的成长？亦或是帝国的安危？还是人族的生死存亡？
“古之大帝也同样如此。”
尘帝再次感叹道“人族五位大帝，修行境界皆可化‘仙’，最后为了人族生存也一一泯灭了。唯独虚空圣帝残魂复生，这也是他掌控轮回循环道韵所得。”
“他这一生，修道超脱信念定是第一位的，而守护人族却放在了其次。这便是现在的坤羽。”
“他与人族再无关联吗？这怕是也不可能放下，便只能换得别的方法了。”
坤天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我诞生了？”
尘帝微微摇头“或许不止是你诞生了，还有别的分魂是他主动分裂。他为超脱剥夺了自身一切天赋，他将天赋留给了你们，将曾经的机缘留给了你们，把守护人族的信念留给了你们，为的便是斩断这一切！将曾经属于虚空圣帝的一切全部斩断！”
“而他便是全新的自己，一切只为自己！”
全新的自己？
只为自己？
守护人族的信念！
坤天喃喃而语“我也想为自己而活！我一直追寻的也是如此！”
尘帝神色有些复杂，道“所以，我们并没有强求于你，而是希望你能将他曾经的机缘留下，那个为守护人族的虚空圣帝留给后人的机缘留下，而你可以不为此担负沉重的使命，我们可以送你离开。”
沉重的使命？
离开吗？
坤天抬头看向众人，看着四闲，看着尘帝，低声道“这算是交换吗？”
尘帝再次摇头道“我坚信，你继承着他的遗憾，你的信念绝然不会消失，待人族为难之际，你自会挺身而出！而现在，你还未成长起来，无法承担这等使命，我们自不会怪你，我说了这般多，你明白了吗？”
无论是使命，还是离开。
无论是承担，还是继承。
亦或是所谓的信念，还是交换。
这些坤天想不明白了，哪怕心智不俗，但面对现在的处境与一切。
知道这些渊源与经历，总归是难以置信，震惊，短时间又怎么可能完全‘消化’。
“你们需要什么？”
坤天轻叹一声，面对四闲与尘帝，这些为了人族而甘愿赴死之人，又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尘帝再道“先天石卵，我们需要复生人皇。对于帝皇的复生，所寻求的资质不同，这世间罕有。所以，这是你需要付出的。“
坤天微微颔首“还需要什么？轮回镜？葬魂花海？这应是我最为机缘之物了。”
尘帝开口再道“残缺的轮回镜，虽是先天圣宝，但交予我们却无法发挥威能，你可留下补足，以后你自会用上。”
“而葬魂花海，确实是我们所需，我们所需要的也是你圈养的。这葬魂花海极难圈养而成，人族需要大量用以炼化。对于我们修行境界无大作用，但对于守护同道而言却是威能强大的手段，需要你付出。”
大量的葬魂花海吗？
为人族同道吗？
对于同道而言，炼化葬魂花，是一种威能手段了吧。
坤天再次点头道“可以，我将葬花魂给予你们，只留下些种子，得以为根。”
尘帝同时颔首，道“你需求什么，我们可以满足你，毕竟曾经的你对人族的贡献不可估量，而现在的你也同样如此。”
坤天沉默了许久，又道“我这有一种奇花，或可减少同道修士的陨落，有机会复生。”
四闲纷纷一惊，尘帝眼眸一亮问道“什么花？”
坤天看了一眼尘帝，道“你见过。”
话语之间，神念一动，一株淡绿色花朵出现，他开口道“此花名为艾路亚罗圣花，这名字难记，所以我叫复生花蕊，每一朵花可贮存修士魂力，若修士陨落，可借此花重生，这是一株成长完全的花，可瞬间转生，对于在这里征战的同道而言或许有用。”
“复生花蕊？”尘帝神色惊动“这种花在你手中可是不少啊！竟然能够复生？这世间能够真正复生之物何其稀少，如此珍物却从未听过！”
坤天回道“此物是否有复生之能，我也不知，从未用过，更何况这是分魂之力，复生之后是否还是自身，我亦不知，或许拥有着自身的意志也未可知。而此花成长到何等地步，我同样不晓，或许并不强大极为弱小。”
“毕竟本体已是花了。此花成长也极为苛刻，需要生命之力以及大量的能量才可能成长完全。其中花蕊未成长之时，无法复生，算是期望吧，对于守护的同道而言，有着复生机会。”
尘帝开怀一笑“这可真是好消息，当真是好消息！”
坤天摇了摇头道“便是这样吧，别物对于你们而言，同道而言应是帮助不大了。这些都交给你们吧。”
四闲同样面露喜色，尘帝又道“果然你还有着守卫人族的信念！”
坤天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再多言，神念一动将先天石卵、葬魂花海以及复生花蕊一一挪移而出。
四闲与尘帝迅速收取。
待全部收取之后，坤天才道“我会离开仙墓，勿要再拦我了。”
尘帝点头“届时自会护你离开。你付出这般多的代价，还有何需求，我们皆会应允。”
坤天看着几人，心中一动，道“我需要你们的大道功法，传承信念，可愿给我？”
尘帝看了看四闲，只见四闲纷纷点头，随即回道“自可以，只不过我们的大道从初修行至今，你想要以此修行却是晚了。你早已有着自身的大道，就算参悟，也是太晚了。”
坤天点头，道“我清楚，你们的大道功法，若有合适传承之人，我可否传承赠出？”
尘帝重重的点头“自是可以。我们也想自身大道不绝，只不过难有所遇，你回归世间，也算是好事，多多培养后辈之人，守护人族。”
培养后辈吗？
坤天本也想以这些大道培养自身后代，毕竟这些都是可成帝皇的大道之能。
但是守护人族？
这种沉重使命，真的愿意传承给自身后代吗？
对于传承与后辈，还是传承与后代，这才是最根本的区别！
所遇危机生死，哪怕自身奉献，又有谁愿意让自身的后代去承受呢！
算了，多想无益！
“如此，我可离开了吗？”
坤天不想多言再次开口。
尘帝缓缓而道“你便此修养些许时日，何时能够离开，我们自会护你。”
坤天点头“影与我那同伴若是回归，请让他们与我见上一面。”
尘帝应道“可以。你便去吧。这些大道功法便予你了。”
话语之间，四闲与尘帝的大道功法便传于了坤天。
而坤天也不再停留，顺着尘帝所指之处前往修养。
待坤天离去，尘帝与四闲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道“当真是机缘啊！不愧是虚空圣帝留下的手段！只是可惜，他那残魂复生为了求道超脱，不愿再被束缚，但他内心未泯，依旧将一切留给了人族，当真是可叹，可敬！”
四闲纷纷点头，面色却都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久久不散。
……
……
天梦残诀！
残绝不残转神法。
凡缘不离断舍求。
炼体罡气化飞尘。
金丹旋彩照光辉。
元婴游历江山河，
化神入梦泛光回。
乾坤曾有几世还？
笑谈大道吾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