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骁闻言笑了笑：“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齐老鬼并没有否认，刚才曲骁能够吃住他的一拳，就已经赢得了他的青睐，此时他对于曲骁的整体印象还是很好的，比起那些对自己阿谀奉承的手下，齐老鬼显然更喜欢和曲骁这样子有实力又有骨气的人交谈。
“所以，你来这上面是想要干嘛？”齐老鬼接着问。
曲骁也不隐瞒，合盘托出了自己这一趟上来的目的，在听闻知晓曲骁是上来找人之后，齐老鬼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对于曲骁口中提及到的事情似乎有所了解，但不知为何，曲骁总感觉这其中有些许的诡异。
“齐老爷子，你知道这件事情，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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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知道其实也不尽然。”齐老鬼想了想说，“不过，我确实对于外界来人的事情有所了解，这座避难所城市虽然在名义上来讲是封闭的，但其实每间隔一段时间，边关位置就会偷偷接收一批难民进入。”
“有这种事情？！”
“其实倒也蛮正常了。”齐老鬼想了想说，“人嘛，都会为了自己的私利办事，这在整个避难所城市，其实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曲骁不解：“放外界的难民进入，对于边关那些家伙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当然是有的，不过这些好处倒不是进入的难民自己提供的。”
“那是由谁提供的？”
“里面那些需要苦工干活的老板们。”齐老鬼解释道，“相信你这一路走来也应该看见了，这座避难所城市内到处都有巡逻的街警，他们会不定期地向街上活动的行人查证居住证明，而那些通过特殊渠道混进来的难民，他们自然是没有这种身份证明的，因此，他们在进入避难所城市后，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庇护手段存活，而这里的手段，指的就是给那些老板们打黑工。”
齐老鬼说到这儿，顿了下，然后继续道：“黑工的工资极少，只能说勉强足够维持存活的状况，这座城市的正常人是不会愿意去从事这类职业的，也就只有外来的那些难民，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待遇，如果你要找人，顺着这个方向去寻找应该不难找到，不过我可要警告你啊，这件事情上不了台面，你就算要找，也一定要避开这座城市的警务系统。”
“那这些老板具体在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呢？”曲骁问。
齐老鬼回答：“你大抵可以去D区那边看看，就在接近E区周围，那个地方算是整座地下城治安最差的地方，警察们一般都不愿意去那边，所以雇佣黑工的老板们，也最喜欢在那片地区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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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曲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谢谢你了齐老爷子，这些信息对于我真的很重要。”
“小事不足挂齿。”齐老鬼潇洒地摆了摆手，“小子，找人的事情恐怕不会像你想的这样顺利，我也没办法帮你什么，那边我不熟，你自己多小心一些。”
“行，那我就先走了。”曲骁说完起身给齐老爷子深鞠了一躬，然后在后者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这片破旧的住宅区。
……
搭乘列车一路赶到D区，这里的风景比起B区的喧嚣，反倒是显得萧条和破败。
街道上，活动的人群分布十分稀疏，道路两侧开的铺子也少，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百废待兴的景象。
曲骁心里一秉，由此番景象他便已经看出了这座地下城几大区域之间的差别，从A区到E区的繁荣程度分化大致呈现出一种反比例函数的趋势，其中A区尤为繁华，而其它四区之间，字母顺序越靠近后面的，发展程度就越低。
这倒是挺符合这座城市划区发展的设计理念，富人同富人享乐，穷人和穷人扎堆。现在曲骁来访的D区比起之前的B区、C区还要不堪，街道上垃圾遍地，也没有哪怕一个公职人员来清理。
至于齐老鬼口中提到的那些黑作坊，曲骁本来还担心比较难寻找，结果当他真正到达D区后，才发现这些黑作坊简直遍地开花。
稍微往深处走一走，曲骁就能够看见一大片集成宿舍楼模样的危房式建筑，里面蜷缩酣睡着不少苦工，这些家伙无论男女，都是一副衣不蔽体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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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刚过饭点，算是苦工们在一天时间内为数不多的额外休息时间，曲骁尝试着想要靠近过去搭讪，但每次他一接近苦工们的住所，就会有监管的人员过来将他驱赶离开。
这些家伙一声皮衣皮裤，看模样倒是有些逼格，不过实际上这些家伙也不过是更高级的劳动力而已，他们主要负责督促苦工们劳作，确保这些黑作坊老板的利益不会得到侵犯。
对于这些家伙曲骁自然没有多少的好感，但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没有蠢到直接和这些家伙爆发冲突，隔着老远打望着苦工住所里面的情况，曲骁边走边观察，想要找找看有没有莱母亲的身影。
莱出发之前提供给他的照片还算清楚，曲骁要找的老人是一个年纪大概70多岁的女性，她整个人样貌中最为显着的特征便是那一头蓬松的波浪卷发，同时女人的面相看上去并不显老，反倒还保留有几分年轻的光彩。
可以说，莱母亲最容易让人辨识出来的特征就是她独特的气质，但曲骁逛了好几条街，也没有看见哪怕一个类似的老人，这不禁让他心感有些丧气，茫茫大一片D区，他到底该怎样寻找到这样的一位老人。
正在街上逛着，曲骁迎面的方向忽然是传来了喧闹的动静，他定睛将视线注视看去，发现不远处的一间黑作坊内，正有监工在使劲打骂其中的难民。
来往穿行的路人都不自觉避开了那段路，只有曲骁反其道而行之靠近了过去，那监工见有人还敢过来看戏当即大怒，他对着曲骁就是一通破口大骂，言语间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他赶紧滚。
曲骁本来不打算生事，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之间这家作坊里的难民和别的难民有所不同，他们身上都还沾染有外界辐射沙尘的污渍，按理说在上岗之前，他们应该会经受一遍完完全全的身体清洗。
莫非……
曲骁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波人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进来的，他从中嗅到了一股有料的气息，当即曲骁就不乐意离开了，不退反进，他凭借敏锐的身手，轻而易举就揍翻了那个狂妄的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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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几家作坊的人见状也都围靠过来看戏，部分好事者甚至是直接拍手叫好起来，往日里他们可没少受这些监工的打骂，眼下见曲骁轻而易举就撂翻了监工，大家伙的心情都感觉为之振奋起来。
不过曲骁可不在意这些家伙的反应，他在制服了监工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遍这家作坊里面的难民，只可惜里面并没有莱母亲的身影，曲骁正感觉有些失望的时候，外面突然喧闹着挤进来了一大帮子人。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二十个身穿皮衣皮裤的监工，就像是被一众保镖簇拥着的集团大老板一样，胖子嘴里斜刁着烟头，一脸不屑地打量了曲骁全身一遍。
“来找事？”
胖子的话也不多，看了曲骁几眼后他是嗒叭着烟屁股问道。
曲骁闻言只是挺了挺胸膛，他知道这下自己恐怕无法轻易脱身了，但他也不害怕，就凭这些酒囊饭袋，再多一倍的人数也伤不了他。
然而接下来，胖子的态度却是让曲骁感觉大跌眼镜，只见这家伙并没有招呼手下人上来揍曲骁，而是非常谦卑地对着曲骁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是做出了和他刚才表情完全不一样的举动——
他不但没有让人围殴曲骁，反而是一伸手，对着曲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
直接就把曲骁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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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你要打就打，咱也不怕打架，但现在不但不打架了，对方人多反而还先服软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曲骁心里面感觉非常疑惑，但见这胖子不想找事，他索性也把自己胸中的那骨子锐气收敛了起来，胖子身旁的一众监工很快就驱散开了边上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然后是保护着胖子，走过曲骁身旁然后坐到了作坊内的椅子上。
“你也坐。”
胖子脸上还是那副极为不屑的表情，不过曲骁这时候其实已经发觉了，虽然这家伙表情非常欠揍，但好像……他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
或者说，这副表情其实就是这胖子与生俱来的面相，他兴许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如此轻蔑，但脸长成了这副模样，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恭敬不如从命，曲骁最终是听胖子话坐到了他另一侧的座椅上，然后胖子身旁的一众监工就赶着作坊内的难民进了里屋，余下的几个人把住门口，把外面路人的视线阻挡开来。
这一下，现场就颇有些黑帮大佬商谈业务的架势。
往溯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