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有地方官员递折子,因这段时间大雨,秦河一域周边被淹了去,许多百姓无以为家,四处流亡。
秦河一域已成难事,每年都会派人前去治大水,可都以失败告终,皇帝挥手让户部拨了银两安抚百姓,却在解决这事上愁眉不解。
堵也是错,疏也是错,官员们也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对付。
袁凝思不知从哪儿得来了这消息,着急忙慌推开了太子书房的大门,眼睛微亮极为兴奋。
“越晖,不如听听我的想法!”
知晓平日里袁凝思鬼点子甚多,此时的越晖微微皱眉,颇为严肃:“凝思,此乃大事,别闹。”
“不听听我的话,你怎知我是在闹?”袁凝思不满开口,未等越晖答应便侃侃而谈,末了拿起桌上的茶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眼中泛着期待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这些日子因谢家一事,自己寻越晖时他每每都在忙,那丞相府的小姐准时准点来东宫朝自己挑衅,袁凝思可谓是憋屈不已。
但彭青青乃丞相嫡女,自己如今身份俨然是个庶民,吃过身份上的亏,袁凝思倒不敢再向以往那般大胆,只能默默忍受那些刁难。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会解决的事,袁凝思怎会放过。
听了袁凝思的话,越晖先是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这般精巧的办法竟是袁凝思所想,但袁凝思时不时冒出的惊人话语逐渐已让越晖习惯,是以不过是诧异了一瞬便思考起这点子的可行性。
越发深思眼眸便越亮,陡然起身,越晖朝前握住袁凝思的手赞叹:“凝思果真是个妙人,待我寻人商量商量。”说完便提步匆匆离去。
瞧着越晖离去的背影,袁凝思掏出丝帕擦了擦手,脑海中闪过那彭青青高傲的模样冷哼一声:“哼,朝我威风,看看谁笑到最后。”
谢崇站至窗边,听完越晖所说不由得点头:“法子甚好,但并未前人用过,只需向圣上提起便可,剩下的事交予工部,若能成,便功大于过。”嘴角上扬,沉了多天的脸色终于变好了些。
“那我这便去觐见父皇。”越晖道。
“且慢。”谢崇出声拦住欲要离去的越晖,眼中闪着别样的神色,“晖儿,这法子当真是住在东宫那位女子所想?”
“凝思亲口告诉我的。”
“这般,那小姐也倒是个妙人。”谢崇捋着胡须点头,话音一转,“因谢豪一事你我都受牵连,若是此事记大功在你头上,我想陛下定会原谅之前所作所为。”
怎会听不出谢崇话中之言,越晖脚步一顿。
因发大水,许多百姓被迫成为无家可归之人,所幸的是朝廷早已有对付的经验,是以并未发生□□。
城内也涌入了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街角巷口处,狼狈不已。
“圣上,太子所提出的法子是否有效等工部赶往秦河便可知晓,不过如今我们应做的是如何安置涌入城中的流民。”
今年的百姓明显比往年要多得多,朝廷修缮的安民居已人满为患,许多没有住所的百姓在街角小巷游荡,若是不治理,极有可能造成混乱。
皇帝皱着眉,目光转向立于朝中的卫承运身上。
“户部。”
卫承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回道:“圣上,若要大修安民居国库尚有盈余,但按照太子所说对秦河一域都加以重铸,如此以来尚无余钱买入粮食,此时正是急需用粮的时机。”
清河一域本是产粮大地,被水一淹,便不能要求百姓上税,如今若要让户部拿出多的银钱尚可,但拿出大量粮食下发流民解决温饱问题变成了难事。
“况且因发大水,粮铺也都涨了价。”卫承运补充。
见父皇沉默了下来,越晖上前一步沉声开口:“父皇,治本治根才是最为重要的。若是钱粮不够,东宫愿缩衣短食,捐出一半银粮助百姓度过此难关。”
见太子出声,周旁的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点头拱手:“臣等也愿略施绵薄之力。”
“诸位大人,户部所拨的银两粮食可不仅仅是供入了城内的流民。”卫承运回头,“在秦河流离失所的百姓,途中流亡狼狈不已的百姓,成群结队寻一定所的百姓,那些饿肚子、生了病、淹入大水奄奄一息急需救治的百姓,都需户部拨银两前去支援。”
“你们所捐的银两有多少?难道还能同国库相比?”卫承运似笑非笑,“若能,那大人们还当真慷慨,囊中竟有同国库比肩的财物。”
听到卫承运所说,那些大臣一惊,看了看太子,急忙跪下朝上方磕头:“圣上,臣可未曾这般说,臣的财物可都是清白得来!”
贪官污吏乃朝中蛀虫,就算有,那些官员又怎会承认这般大的罪名。
太子铁青着脸,目光沉沉看向立于百官中的卫承运。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知晓卫承运这是在敲打他们,官员的反应让他颇为满意,皇上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无多想。
可秦河一域已成皇上心头大患,如今有一办法尚可解决,自然是高兴,但就像卫承运所说,如今最为重要的事还是要先好好安置百姓,莫要出了乱子。
正准备开口,却见太子身后的彭相走了上前,拱手道。
“微臣觉得,这事好办。”
见众人的目光都移向自己,彭相目光意有所指,朝东方看去。
“河西桓氏。”
四字一出,朝中脸色皆变,眼神复杂。
“若说天下哪家粮食可比肩国库,桓氏,便可。”彭相缓声说出,坐于高堂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却并未开口。
谢家庶子在朝中为从五品,听了这话目光一闪,朝太子点头,上前一步道:“彭相此言合理,恒氏收陛下庇佑,如今百姓有难,岂有不出手相助之力?”
越临同卫承运两人对视一眼,皆皱起了眉头,这事若扯到了氏族头上,陛下断会失了理智。
果不其然,皇帝沉吟半晌,朝太子一方看去,缓缓点头。
“秦河仍在发大水,流亡的百姓将越来越多,就算恒氏出手,但银钱也是急需之物,儿臣也愿上交府中余钱余粮,助朝廷一臂之力。”越临跪地道,身后跟随的官员也都出声附和。
虽太子同三皇子两派交恶已久,但目的相同都是为了百姓时,往日里争锋消逝不见。
下了朝,卫承运便急忙朝户部前去,彭相则领着圣旨同太子一齐去往了东城。
桓府中正鸡飞狗跳着,一眨眼的功夫桓老爷子便同厨中的烧鸡消失不见,桓父此刻带着人焦急四处寻着桓老爷子。
瞧见大门处来人甚多,桓父停下脚步,眼中不解颇深。
太子越晖亲自拿着圣旨宣告,等念完圣旨中的内容,目光隐含期待看着众人前方的桓拓。
秦河的事他自然知晓,但桓拓却未曾想到朝廷会让他出手相助。
从太子口中知晓了事情的全过程,大修秦河同安置百姓相冲突便把目光放到了桓氏身上,桓创动作一顿,犹豫中一只烧鸡腿直直地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不知从哪儿窜出的桓老爷子擦了擦满嘴的油:“行了行了,事关百姓怎会不答应,又不是把这粮食送到皇族手中,太子你回去告诉皇上,这事儿我们桓氏允了。”
身为皇族的越晖身子一僵,等听到后半段话这才松了口气。
眼见着宫内的马车消失在门外,桓拓这才回头,把父亲手中剩下的半个鸡架夺走语气中有些犹豫:“父亲,恐有诈。”
脑袋又被重重一敲,桓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把手伸向那烧鸡:“有诈又如何,既然秦河有了解决的办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食不果腹?”
桓拓皱着眉,语气低沉:“就算如此,父亲你也不能再吃了。”
“我偏要,偏要。”桓老爷子大喊,趁桓拓一不留神瞬间扯了烧鸡大步离去。
“父亲!父亲!”桓拓跟在身后无奈大喊。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中流亡的百姓越发多了起来,桓氏所支援的粮食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可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人都不忍,那些个有良心的贵族商人都在自家门前支起了粥摊,纷纷分发给入了城内的百姓。
桓氏被邀相助一事其他三氏族都已知晓,陈氏当即捐了银钱送往秦河,未曾流经朝廷,而是直接交到了秦河父母官手中。
王氏庾氏往日里紧紧关闭的大门从内打开,支了摊子也开始分发粥食。
谢府中
知晓桓氏愿意出手,谢崇转过身,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满是阴狠之意。
早晚越晖都会登上那个位子,对皇族产生威胁的只能是谢家,而非氏族!
一全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着的男人从暗处上前,低声说出所查之事有了另一发现,谢崇嘴唇微抿,冷笑张开双臂。
“来人,更衣!”
雾气蒙重,一辆马车从谢府直直往宫内驶去。
后宫内,等那女官随着嬷嬷出了殿,谢崇这才开口。
还未等他说完,谢皇后就已从座上猛地站起身,大手一挥身侧的翡翠玉瓶“砰”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谢皇后眼中满是惊诧,隐隐带着些许惧意:“王氏!其中竟然有王氏的手笔!越临竟敢和他们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