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见他知道自己同贺允轩的破事儿,王知勉嘴巴一嘟,哼了一声。
这孩童果然同眼前的少女长得有几分相像,表情倒是可爱不已,贺允彦弯了弯眉眼:“小公子放心,我同允彦关系算不上好。”
似是知晓这孩童在想什么,贺允彦如实说道。
听了这话,王知勉抬头,同那青年对上眼,两人相顾无言。
微微转头,王知勉不知在想什么,贺允彦朝前方的女子拱手,虽容貌迤逦,却极为知节守礼,眼中一片清朗:“王小姐不必酬谢,举手之劳罢,若非我,想必小公子仍会安然无事。”
目光转向抱住王知勉的清粟,贺允彦点头。
“那便多谢贺公子。”王知絮嫣然一笑。
从未同女眷说过这般多的话,贺允彦颇有些不自在,摇头说无事便要离去。
瞧着那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王知絮这才收回目光。
王知勉终于想到了关键点,猛地一拍手,睁大眼同阿姐询问:“阿姐,贺公子,他是不是很像庾朗朗?”
庾朗朗?
听到小弟说的话,王知絮一顿。
知晓或许阿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知勉忙摆手解释:“不是相貌,是感觉,感觉,阿姐,他给我的感觉同庾朗朗一模一样。”
茶楼上的两人早已站起身子,见王知絮同那蓝衣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越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眼眸闪了闪。
“贺允彦。”
一旁的卫承运并未出声,沉眸看向那青衣女子,不知在想何事。
回京后第一次外出便遇见这么惊险的一幕,也不知那马车内是何人,贺允彦皱着眉头猜测。
身后的小厮笑着跟上,颇为意外打趣道:“刚刚那位小姐似是天仙下凡,奴才瞧着公子您耳朵根似是被火烧一般。”
“莫要妄言。”贺允彦回头训斥,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那女子的面容,甩了甩脑袋,露出无奈之意。
“王氏的人,我同她身份不同,自然不是一路人。”
知晓自家公子贯是遵规守纪之人,那小厮暗中摇了摇头,只觉这些个达官贵人当真奇怪。
“母亲,您当真不要我了吗?”
前方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响起,贯是伤人,小厮踮起脚,入眼的便是一着白衣的女子正站在门前哭泣的模样。
袁凝思眼中蓄满泪水,那日被打板子后自己便晕了过去,之后的事贯是不清楚,因伤势不轻身子薄弱,晕了整整三日,等醒来时才发现在身边照顾自己的竟是易鸿宇。
从他口中得知袁府不愿开门,甚至把自己逐出袁府只愿维持那虚有的名声,得知这事的袁凝思从易府中跑了出来,幸好两府离得近,不至于拖着伤痛的身子走那般远。
因着袁凝思这声,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去,纷纷围做一团探出脑袋。
府中的小厮透过门缝一看,瞧着那么多人,便是知晓事情闹大了,连忙转身奔向老爷夫人院中。
双目含泪,加上受了伤脸色苍白不已,一身白衣越发显得袁凝思脆弱可怜。
人都偏心弱者,见了前方女子这副模样,周围人纷纷打听着出了什么事,可天子岂能妄言,参加那场宴会的人都不敢把这事往外说去,如此平民百姓怎会知晓。
“袁大人前些日不是被贬为庶民?当时我远远的听了那宫中太监说的话,似乎是这位袁小姐犯了什么错事。”
“啊?袁大人已被贬?”
“是啊,没看见这些日子袁府的马车都未曾入宫吗?往日我开包子铺早早起来,都能碰上袁大人上朝的马车。”
“那这位小姐可是犯了何错,袁大人竟被贬,甚至还把她赶出府中。”
“不知晓不知晓,但瞧着这位小姐霎是可怜,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无,身为女子被赶出府中,那父母该有多狠心呐。”
听着周围人说的话,袁凝思越想越委屈,自己被打了四十大板半死不活,醒来还发现被父母抛弃了。
想到这儿,袁凝思继续叫喊起来:“娘亲!父亲!大哥!”
终于,在众人的谈论声以及袁凝思哽咽地叫喊声中,袁府的大门缓缓从里打开。
“凝思。”袁夫人提着衣裙往外奔去,瞧见憔悴不已的女儿,眼中满是心疼。
跟着走出来的袁大人一身长袍格外清瘦,想必这几日定是极为不好过,见抱在一起的两人,双目炯炯却无丝毫情绪。
远在外围的贺允彦脚步一顿,想到府中祖母同自己所说的话,那袁小姐理应不在了才是,怎会还好好站在这儿。
圣上断不会让挑战皇权的人继续苟活于世,想来这位袁小姐背后有贵人相助。
“是太子。”
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贺允彦抬眸,便见一俊朗男子站在自己身旁。
自然是知晓这人,贺允彦眼前一亮,拱手行礼,语气中颇为敬仰:“原是卫大人,久仰久仰。”
“贺大公子。”卫承运回以一礼。
虽贺国公府同其他王爵联系紧密,但贺国公并无多大志向心思,整日闲散不已,是以,国公府不参与夺嫡之争,但朝中的风云变幻自然是要掌握。
作为三皇子一大助力的卫承运,乃是贺允彦最为佩服之人。平民出身殿试中得圣上常识一步青云,短短几年便坐上了尚书之位,更何况年纪尚轻,二十又六,便达到了许多文人一辈子想要得到的高度。
想到自己今年便要及冠,却仍一事无成,贺允彦眼神黯了黯。
不过片刻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贺允彦朝前望去,只见那女子不知何时竟同袁大人争吵了起来。
“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就因为我不敬那位便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似是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荒唐,说着说着袁凝思便气笑。
见袁凝思仍一副不知轻重的模样,袁大人脸色一沉:“我们袁家,祖祖辈辈都被天子庇护才能延续至今,这次若非圣上开恩,袁府所有人早已沦为地下魂,你怎敢仍说这般大不敬的话!”
“滥杀无辜本就不该,怎么你们还感激上他来了!”
“大胆!”一只大手朝袁凝思脸上扇去,那半边小脸顿时红了一块。
袁大人捂着胸口,颇为惊骇:“你,你,你怎敢,你是还嫌我们袁家活得太久了吗?竟敢当街说这般无耻之话!”
周围人听父女两人的对话颇为不解,但到底知晓是那袁凝思惹了贵人,袁家才遭圣上这般嫌弃,竟差点惹来杀身之祸,幸好圣上仁慈,才得以留下一命。
捂住脸,袁凝思眼中满是惊诧与愤怒,不曾料想往日那迂腐的小老头竟然会动手打自己。
本在袁凝思身旁的袁夫人瞧见夫君的模样,连忙上前顺气,泪水早已不断冲刷着面孔:“夫君,凝思,你们别这般,别这般。”
“你已被划出族谱,此后再也不是袁氏中人,自行离去吧。”袁大人声音放缓了些,被怒气冲上头此时的他眼前竟有些模糊起来。
虽然面前的两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袁凝思胸膛处仍一片疼痛。
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得当的话,便被他们抛弃,袁凝思用衣角擦了擦脸,努力控制着泪水不掉下。
没关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亲父母。心中不断念叨着这句话,似乎这样说就能给自己一个理由坚强下去,袁凝思毅然转身,大步朝人群外走去。
既然他们巴不得自己离开,那便离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看,日后就算是求自己,也不会回袁府。
身后突然传来惊呼声,不知发生了何事,袁凝思却没回头,此时她心中满是傲气,自然不会再看身后人一眼。
匆匆赶来的太子越晖出现,一眼便瞧见姿势颇为不对劲的袁凝思正单薄着身子往人堆外挤,想到她身上还有伤,连忙上前把人揽在怀中。
虽说这些日子他常去丞相府,可彭青青那种女子自己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个,心中仍觉得袁凝思最为特别。
但因为母后的缘故,越晖倒是不敢同袁凝思走得进,知晓她被易鸿宇带走,易鸿宇心头有她,自然会待她极好,越晖便放下了心。
派人盯着易府,得知袁凝思一人朝袁府走去,越晖便扔下手中的事匆匆赶来。
“越晖,呜呜呜......”
眼前人满目担忧,受了委屈的袁凝思见不得这表情,立马扑了上去大哭起来。
欢喜的人还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下好,母后这些日子应忙于舅舅一事,向来并不会关注自己这边,越晖沉思片刻,把人抱进了自己马车中。
袁凝思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心头的委屈,越晖神情温柔地点头应和,两人并没看见倒在人群中的袁大人,以及哭得异常伤心的袁夫人。
“快,叫大夫!叫大夫!”
人群中一阵兵荒马乱,贺允彦犹豫片刻,朝身旁人拱手便匆匆上前。
“府中马车便停不远处,劳烦夫人放手,我这就把袁大人送往医馆。”
蓝袍男子俯身抱起晕倒的袁大人,脚步加快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