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头上的包并没有让你的思维变慢啊!可是,现在轮到我给你泼冷水了。你所说的每一件事情或多或少都是一种猜测。把部分事实跟一些牵强附会的东西掺合在一起,这恐怕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然后,你说你昨晚上看见的东西会不会是……”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格拉格看着自己的记事本。“据你的朋友说,耶稣圣诞图里的牧羊人复活以后……”他故意略作停顿。“他或者她——你也拿不准——长着一张动物一样的脸,一边咆哮着,一边追你,对吗?”
“是这样,当时教堂里面很黑,我吓得要死。也许是我的想象过于活跃,但是,当时确实有人在那里,而且那人的脸形绝对有些怪异。”
“我并没有怀疑你,也不是在刁难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难让我的上司相信你所说的话,更不用说我的工作团队是否会认真对待你的分析了。”
“看在上帝的分上,那就不去考虑好了。”
“不,不。我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开始一点一点地调查你告诉我们的情况。你看这——”
他举起报纸,让我看头条新闻:“部长涉嫌旅馆业者血案,警方已展开调查”。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但是这需要时间。从今天上午开始我们就要搜查特雷诺的住处,然后会向部长询问有关情况。然后,根据工作进展情况,也许会拜访那些虔诚的修女。”
“但愿她们还在,毕竟那块地方已经卖给别人了。”
“他们可能已经跟特雷诺约定了迁出时间,我想可能要到新年才搬走,我会让手下给她们打个电话。”
格拉格离开后,我打电话给派吉,告诉她我会跟她、奇兰和富乐共进圣诞午餐。我没有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没解释为什么没去办公室。我甚至没有告诉母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回到楼上卧室,和衣而卧。枕着柔软蓬松的枕头,没有琐碎事情的叨扰,可以心无旁骛地进行思考。我牢记格拉格的伟大原则:把部分事实和一些牵强附会的东西掺合在一起不是我们的办事风格。的确如此。
加百利修女……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格拉格的声音却仍然回响在我的耳畔。我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响了,我设法把它拿起来。
“什么?”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你再讲一遍。”
“我是说,我们现在就在特雷诺的住处。你该过来看一眼他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不仅是车库,连外屋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有些是真正古老的……垃圾。”
“垃圾?”我看了一眼床边收音机上的钟表——11:34。我刚才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有好多教堂的家具,他的妻子坚持说是他连同修道院一起花钱买来的。看上去像是把人家的家底都掠夺来了——靠背长凳、长椅、圣坛扶手、烛台、圣餐杯,应有尽有。但是,我想你最感兴趣的要数他车库里的东西。”
我连忙翻身坐起。
“喂,你在听吗?”
“我在听,继续说吧。”
“我们先从地板上纸箱里发现的一些物品查起。你肯定会说这是论堆买的便宜货。上面没有标签,什么标志也没有,只是一堆生了锈的铁家伙,乱七八糟的。刀剑、弹丸,其中一只矛背后还有一个钩——装在长长的柄上……长矛,对,是长矛。还有……”我可以听见他们在往外拿东西时金属的碰撞声。“这一件像是燧发滑堂枪或者手枪的发射装置。这些东西有什么价值么?”
“很难说,从考古学家的角度来讲,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发现的,何时发现的,那么,它们就毫无意义。所以,法律规定不允许非法使用金属探测器,不允许发现文物后不报告。”
“好的,我接着说,现在我们来到一些架子面前,上面的物品摆放整齐,贴有标签……例如,这里有一把断了柄的刀子,上面的标签写着‘贝蒂镇海盗藏宝’,现在我把它拿近了仔细地看,刀柄上镶有珠宝。旁边还有其他东西——手镯、胸针,还有银锭模样的东西。”
“一点儿没错。对了,你还记得那件案子吗?”
“记不清了。”
“去年,一些没有执照的寻宝人在贝蒂镇海滨发现了这批藏宝。但是等他们被逮捕起诉的时候,大量的物品已经卖掉了,其中就包括你刚才所描述的东西。”
难怪特雷诺要缪里尔·布兰敦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即便他只是文物收藏者而不是销赃者,私藏文物也是犯法之举。
“你还看见什么了,马特?”
“一只石雕骑士头颅,标签上写着‘十字军战士’。看上去像是从墙上锯下来的。有一块石板靠在架子上,足足有两米长,我想石板上端刻的是主教的像。在那边的角落里还立着一只完整的凯尔特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