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禅师的院子远离喧嚣,悠远僻静,淡淡的檀香伴随着木鱼声飘荡而来,古刹梵音仿佛在心间奏响,所有的焦躁和尘芜都被拭去,只剩下宁静和平和。
叶蓁蓁和崔维桢都默不作声,静待虚云禅师念完梵音,才开口问好。
虚云禅师是位睿智阔达的得道高僧,就连圣人都对他以礼相待,地位崇高如此,但他未曾生出盛气凌人的气势,反而愈发地沉静、敦厚、包容和睿智。
他虽然年迈,但双眼未曾浑浊,带着洞察世事的清明和睿智,只需一眼,就让叶蓁蓁不自在地低下头,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禅师面前无所遁形。
禅师顿时就笑开了:“你的来意老衲已经知晓,檀越菩萨心肠,正符合我佛普度众生的教义,合该我佛门的贵人。永善堂的存在,乃百姓与社稷之福。老衲已经告知虚无师弟,日后相国寺取出一部分的香火银子,用来支持檀越的永善堂。”
叶蓁蓁直接就愣住了。
在来时的路上,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无数种开场白,没想到事到临头,压根儿不许她多说一词,禅师就已经替她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不愧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叶蓁蓁已经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叶蓁蓁的情绪一时间难以平静,崔维桢替她表达了谢意。
虚云禅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左右看了夫妻俩一眼,温和地问道:“两位檀越来时神色不悦,可有烦心事?不若与老衲说一说,兴许能指点你们一二。”
崔维桢:“……”
叶蓁蓁:“???”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禅师眼中闪烁着的,是八卦的光芒吧?这种眼神叶蓁蓁太熟悉了,楚凝嫣每次与她说起京城各户人家的八卦时,都与禅师此时一模一样!
什么世外高人,什么得道高僧,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作了飞烟!
叶蓁蓁似是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碎掉了,神色十分麻木:“禅师,我们来时,您正闭眼念经。”
又是如何看见他们神色不悦的?
虚云禅师毫无被揭穿的羞窘,依旧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檀越着相了,老衲并非用眼,而是用心在看。”
叶蓁蓁:“……禅师佛法高深,在下拜服。”
禅师但笑不语,眼神却朝崔维桢看去。
崔维桢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老和尚最会装模作样,不知多少人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唯独崔维桢早早就认识了老和尚的真面目——当初老和尚钦定他为“佛子”,为了让他出家,不知耍出了多少坑蒙拐骗的手段呢。
现在说什么开解,不过是想要看他的笑话罢了。
崔维桢自然不会给老和尚笑话的机会,堂而皇之地牵起了妻子的手,从容淡定地说道:“此乃夫妻情趣,禅师乃六根清净的世外之人,怕是不得其解,我们夫妻间的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沾染禅师的修行了。”
叶蓁蓁稍稍挣扎了一下,然而崔维桢就是不松手,她不好在人前闹得太过,只是瞪了他一眼作罢。
这对于崔维桢来说不痛不痒,还能成功地牵上妻子的小手,虽然脸上不动神色,但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当然,这种得意,肯定是虚云禅师这等出家人无法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