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药

“怎么会!”徐念之被他这番言论吓到,眼睛瞪得溜圆,身子往后倾了倾。

看到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她终于意识到他只是在逗她玩。

刚刚还凉飕飕的,现在却莫名有些热了。

徐念之捏了捏自己被热意弄得发痒的耳垂,眉头轻轻弯了一下,小声道:“别开玩笑了沈警官。”

听见女孩软绵绵的声音,沈彦舟刚刚还被乌云笼罩的心情终于好了点。他舔了舔唇,站直了身子。

又恢复了两人间巨大的身高差。

徐念之看出沈彦舟肯定是不愿意让她把钱还给他的,眉头还皱着,有点苦恼,只好说:“谢谢你了沈警官,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他们今天才算正式认识了,人家又送她回家,又给她付了钱,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彦舟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扫过女孩被冻红的小腿,说:“先走吧。”

徐念之心里一万个后悔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不换条长裤,男人一开口,她就马上应了声:“好啊好啊。”

路灯立在路边,整整齐齐的光束倾斜着洒落在地面上,将两人贴近的影子拉得很长。

偶尔一两辆夜归的小汽车从身边疾驰而过,掀起一阵尘嚣。

徐念之安静地走着,时不时瞥一眼沈彦舟手上的袋子,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等下千万别忘记拿药了。

肩膀突然被人揽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揽到了内道。

耳垂又开始发痒,徐念之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沈警官。”

沈彦舟听着她这一口一个“沈警官”,突然又有点烦躁了,“我没名字?”

“啊?”听出男人声音里的不对劲,徐念之偏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有啊。”

“那就叫我的名字。”

小姑娘眼睛在黑暗里亮亮的,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乖乖叫了一声:“沈彦舟。”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街道里听着却格外清晰,柔柔的音调就像是什么小动物粉嫩嫩的肉垫,轻轻压在他心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这下轮到沈彦舟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她不会叫的,只是想逗逗她,看看她脸红的样子。可女孩似乎完全没理解到刚刚话里的味道,他让她叫,她就真的叫了,一点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沈彦舟看着肩膀旁那一颗小脑袋,眼神有点深。

临近十一点,家家户户接连熄了灯,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偶尔几声从草丛里传出来的细微猫叫传进耳朵里。

两人后半程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升到十五楼,门打开。

徐念之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男人:“啊沈警官,把我的药给我吧。”

沈彦舟没动,没抬手,也没走出电梯,就站在原地。

电梯门又关上,继续往上升。

徐念之一脸懵逼,眨了好几下大眼睛,好像在说,你不回家又不把我的药给我是什么意思?

沈彦舟盯着她,视线下移到她受伤的手指上,慢悠悠开了口:“单手可以上药?”

徐念之呆呆地思考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一只手上药是有些困难。

男人接着问:“需要我帮忙吗?”

徐念之的纠结一下子消失,眼神里闪着光:“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

沈彦舟浅浅勾了一下唇角,回答:“不麻烦,我帮你上完药再走。”

钥匙被轻轻一拧,房门打开了,女孩松了一口气。

好在房子今天下午刚收拾过,不算太乱。

徐念之先走进去,把挂着玉桂狗挂饰的钥匙扣随手放进鞋柜上的储物篮,踩上拖鞋,又转头对着身后的男人说:“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沈彦舟顺手关上门,大致环视了一圈屋内,发现小姑娘的家就像她本人一样,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米白色的沙发下铺了层亚麻灰地毯,屋内有很多绿植,她把它们照顾得很好,片片绿叶显示出勃勃生机。屋内四面通透,大抵是喜欢光照进房间,她把家里的窗户都改成了落地窗。

徐念之看了看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被她丢得到处都是的新闻稿,最后还是选择坐去了沙发那边。

“就在这上药吧。”

她又往边边挪了一下,给沈彦舟留下更多的空位。

沈彦舟就跟在她身后,在沙发上坐下。

明明是个三人沙发,可男人一坐下来,占了大半的位置,连他两条修长的腿在沙发和茶几的逼仄空间里都有些难以伸展,稍微动一下就能蹭到徐念之的小腿。

徐念之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想给别人再添加负担,很果断地伸出自己右手,将手摊开,露出被烫伤的食指。

她盯着茶几上放着的透明袋子里装的的罐罐,咽了咽嗓:“会很痛吗?”

沈彦舟坐近了些,任由两人的腿剐蹭着。他从药袋里先拿出银针,用碘伏消了毒,才看着她的眼睛,回答:“会有点。”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面前那双眼睛因为惊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漉漉的。

沈彦舟瞥过头,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会尽量轻一点。”

“那来吧!”徐念之双眼一闭,大义凛然地伸直手。

细白的手指上赫然生出个红通通的水泡,看着就让人的指尖跟着发痛。

沈彦舟轻轻托住女孩的手,看着软软的小手落入自己宽大的掌心,心莫名漏了一拍。

徐念之一直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手指的触感却更加明显。她能感受到有人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后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皮肤刺入水泡,痛感猛地冲击上来,转瞬即逝。

“好了,别害怕。”

直到听到沈彦舟的声音,徐念之才重新睁开眼,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水泡已经被挑破,皱巴巴地贴着食指侧边,里面的脓水顺着手指留下来,被沈彦舟擦去。

徐念之愣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好了?好像真的没有想象中痛。

欣喜之情爬上眉梢,她原本以为会很严重,还担心会影响工作,毕竟她的工作经常要打字,对手指的使用率还是很高的。

伤口被沈彦舟细致地消了毒,然后抹上烫伤膏。

清爽的药膏附上手指,徐念之的视线从自己的手向上抬,停在沈彦舟的脸庞那。

男人好像真的真的很担心,皱着眉,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动作熟练且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弄疼了。

徐念之觉得沈彦舟顶着这张脸,摆出这个表情,实在有些违和。她弯唇,笑了一声:“沈警官,你经常这样给人上药吗?”

沈彦舟抬眉,脸从她的掌心间抬起来,看向她:“叫我什么?”

“......”徐念之反应过来,扁了扁嘴,还是换了个叫法:“沈彦舟。”

这人,都是朋友,这么在乎称呼干嘛!

“没有经常。”沈彦舟坐直身子,收好棉签,又细致地将纱布缠好,“警队里那帮大老爷们儿,哪个受伤需要我这样包扎?”

徐念之想起向衡他们,个个五大三粗的,点了点头,确实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顿了一下,沈彦舟又说:“你是第一个。”

手还在他的掌心里,徐念之觉得他的手掌宛如烧开的石头,还带着一层薄茧,温度越来越高,像要烫到她一样,黏连的皮肤互相摩挲着。

有些痒,她缓慢抽回了自己的手,左手轻轻挠了挠右手背,突然有点开心,于是笑了:“那我很荣幸呀。”

能让南江市刑警队队长亲自包扎伤口,她好像捡了个大便宜。

沈彦舟没料到女孩是这个反应,抬手摸了摸鼻尖,暗自压了下唇。

“啊对了,”徐念之想到刚刚看到的新闻,瞬间又有些担忧,踌躇了好一会,不知道能不能问。

沈彦舟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小姑娘,眉一挑:“想问案件?”

徐念之的眼睛又亮起来,狠狠点了几下脑袋。

男人轻笑,身子往后靠,薄唇吐出两个字:“秘密。”

“......”徐念之今天才发现,其实沈彦舟完全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他明明很喜欢逗她。

不过换个角度,她也完全理解,案件细节本来就还在保密阶段,她和沈彦舟也只是刚刚熟悉的朋友,人家有自己的责任,当然不应该告诉她。

徐念之很快想通了,完全没当一回事儿,轻轻点点头:“理解理解。”

药上完了,沈彦舟没打算久留。徐念之还不习惯手指的重物感,只能翘着一根手指,从沙发上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正打算出门,沈彦舟眼睛瞟到门上的猫眼,动作一顿,回过身来,问:“最近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吗?”

徐念之被男人突变的严肃神情吓到,一下子想起最近总是萦绕心头的奇怪感觉,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话到了嘴边,又调了个头:“没有。”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冒然说出这种话,只会白白让别人担心。

沈彦舟拧眉,看了她好一会,才说:“没有就好。”

“这段时间南江有些乱,平时在家,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啦。”徐念之觉得沈彦舟今晚神叨叨的,不想他担心,语气欢快地应道:“我平时连点外卖都是让外卖员放在门口的呢。”

外卖员?

有什么东西闪过大脑。

沈彦舟猛地被点醒。

这几天的侦察,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李慧和王佳雯交际圈的重合点。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死者对凶手不设防,并不是因为凶手与他们熟识,而是因为凶手从事着某些很容易能接近她们的工作。

比如,外卖员。

作者有话要说:沈警官失眠日记:今天摸到老婆的手了!呜呜呜激动!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