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越发察觉出风雨欲来的架势。
先是燕如茜,再是瑞安长公主,为什么盯上的人都与顾家有联系?
想到这里,顾文澜的心扑通扑通乱跳,眼皮子开始不规则地跳着。
紫萱答道:“小姐,长公主平安无事,只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陛下与皇后娘娘已派人稳妥照顾。”
“咦?皇后姨母被放出来了?”
顾文澜惊讶道。
先前因星象不吉邵皇后禁足于凤梧宫,这会儿建安帝咋那么快把人放出来了?
“回小姐的话,听说是大将军跟陛下求情的,而且慈静大师也亲自到陛下跟前说星象不吉可以化解,可皇后娘娘与星象不吉无关,陛下如若一直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出来,恐被反噬。所以,皇后娘娘就被陛下下令解除禁足了。”
紫萱说完,还不着痕迹地看了绿琦一眼。
关于邵皇后一事,知道得最清楚的莫过于消息灵通的绿琦了。
绿琦会意,接着道:“小姐,您是不知道啊,今日早朝大将军跟慈静大师一块为皇后娘娘说情时的场面有多壮观,慈静大师侃侃而谈,佛理精深,很多大臣也跟着一块恳请陛下解了禁足。慈静大师再一弦定音,陛下不得不点头。”
慈静大师是红尘外人,按理来说他与建安帝是比较少有可能接触的然而,此次星宿不吉一事,还是牵动了慈静大师。
这样一来,建安帝不想点头也得点头了。
顾文澜闻言,半笑不笑,“舅舅为了姨母,也是拼尽全力了。”
不过关于这场君让臣请的戏码,她总怀疑里面有古怪。
就跟此次禁足一事一样,建安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无论如何邵皇后解了禁足是好事情。
被顾文澜议论的人此时正在皇宫中与建安帝调查瑞安长公主小产一事。
建安帝怒火中烧,看上去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他说道:“真是可恶!好端端的,妹妹怎么会招惹说一些人被算计?”
瑞安长公主既非朝廷命官,也非影响力重大的贵人,说句不好听的,瑞安长公主充其量只是当今皇帝的妹妹,有点影响罢了,但依旧是富贵闲人,没有实权。
不过,瑞安长公主的驸马是邵彻,意义就不一样了。
如果对付了瑞安长公主,相当于给邵家下马威呢。
邵彻亦是一脸阴沉,“陛下,长公主出事,绝非偶然,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长公主一个公道。”
瑞安长公主的孩子将来出生了就要喊建安帝一句舅舅的,于情于理,建安帝都必须重视此事。
建安帝拧紧眉头,摆了摆手,“先达,妹妹出事,我自是心忧愤怒。不过这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瑞安长公主在宫里出事小产,爱妻如命的邵彻必定心怀怨恨,并且建安帝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大动干戈,当然也不是说和稀泥敷衍了事,只是——瑞安长公主的孩子不是皇子公主,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值得建安帝重视。
并且,害瑞安长公主的人一点线索也没有,那些近距离接触的人,都已死亡,线索断了,未知的黑手一直盯着邵彻与建安帝,想想也是心理压力大。
这样一来,君臣之间往昔亲密无间的关系一去不复返,转而有了裂缝,彼此间也是渐行渐远。
幕后黑手那是有意挑拨邵家跟建安帝的感情,然后为自己的大事扫清障碍。
思及此,无论是邵彻又或者建安帝,皆是愤愤不平。
邵彻自是十分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他早就跟建安帝闹开了。
邵彻说道:“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头绪?”
刺杀庆佑长公主的幕后黑手建安帝是很明白是谁的,也派人去敲打警告了,有一段时间里,后宫风平浪静,直到进了一位不了得的宠妃圣妃。
建安帝眯了眯眼,“先达,你有没有听说过麒麟阁的故事?”
麒麟阁,先帝秘密组建的一个神秘组织,传闻里面的人身怀绝艺,万里挑一,都非泛泛之辈。并且只要麒麟阁的人一出手,绝不会失败。
本来麒麟阁的传说也只是市井流言,而到底有没有这个组织的存在,大家也是猜不透看不透。
邵彻皱了皱眉,“陛下所说这件事跟麒麟阁有关?”
“对,先帝临终前告诉我,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心怀二心,有意斩草除根,结果却被他们提前发现他的意图,他们联起手来一块反抗先帝,先帝的命令也是因而失效,无法号令麒麟阁。我手中的令牌,先帝特意交给我,要我好好保管,麒麟阁已经挣脱先帝的掌控自立门户,必须想办法拆除了他们。”
说到这里,建安帝将腰带上系着的玉牌摘下来,递给邵彻。
邵彻一看,若有所思,“陛下,先帝将玉牌交给您,总不可能是一个摆设。虽说麒麟阁不听先帝差遣,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
邵彻琢磨着先帝的话,认为话里有话,麒麟阁只是不听先帝的话而自立门户,可不意味着建安帝的话也不听。
好歹,建安帝登基至今也没有亲自召见过麒麟阁一次,唯一的一次,还是让人警告他们别擅自对庆佑长公主等人动手。
建安帝一怔,后摇了摇头,“这块玉牌常利群曾到他们跟前用过,一点用处也没有。上一次是朕加强了警戒,不让他们随意靠近皇城。否则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
麒麟阁的存在无亚于是一根刺,谁让麒麟阁扎手得很,又不听皇帝的话呢?
虽说先帝卸磨杀驴的确有问题,但麒麟阁到处兴风作浪也不是什么善茬。
邵彻这时候也无奈了,不能动用麒麟阁,那么这块玉牌相当于摆设,毫无作用。
过了一会儿,建安帝忽然说道:“先达,荣华公主的失踪,你怎么看?”
先不计较麒麟阁的历史遗留问题,燕如茜的失踪,又是一件大事。
邵彻听说此事后,说了一句话:“陛下,荣华公主凶多吉少。”
燕如茜是代表大魏返回西羌当公主的,若是燕如茜出了事,建安帝的算盘付诸流水,竹篮打水一场空。
建安帝冷哼一声,“戎狄骆图的残党干的吧,也亏得他们有时间弄这些。”
戎狄骆图经历了上一次的大战已然不足为惧,并且戎狄骆图的边防线进驻了大魏军队,显然建安帝是打算将他们看紧了。
当然,戎狄大王与骆图贵族都被抓了,戎狄骆图当地的百姓即便不满,也无法做什么。
现在这些残党跑出来破坏建安帝的计划,建安帝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邵彻一怔,哑然失笑,“陛下原来比臣还清楚。”
他把很多人都怀疑一遍了,事实证明就是戎狄骆图干的好事。
建安帝朝邵彻问道:“戎狄骆图的那些残党,你可有信心全部斩杀?”
陈绍之另有任务,也只有邵彻可以替建安帝办这件事了。
邵彻握拳,语气坚决:“微臣必将叛党全部擒拿斩杀。”
“好,这件事交给谁,朕都不放心,唯有先达,朕是最放心的。”
建安帝目光温和,无不亲昵地说道。
君臣之间的信任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毁掉,这种默契,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邵彻微微一笑,“有陛下的支持,臣自然马到功成。就是麻烦陛下多照顾照顾长公主了。”
“哎,没事,”建安帝哈哈大笑,“妹妹那边,皇后陪着,朕也会时不时地去看看。”
眼下瑞安长公主差点小产,邵彻还有事出去办差了,不能陪在瑞安长公主身边,换做以前瑞安长公主必是十分体贴地表示邵彻要去就赶紧去,而现在嘛……
凤梧宫
瑞安长公主神色疲倦地躺在床上,刚刚被太医诊断过不能下地走动,谁让她这一次的情况太危险了呢?
思蓉女官端来热腾腾的米粥递到床边的邵皇后,邵皇后一接过来,瑞安长公主见状撇了撇嘴,说道:“弟妹,我不想吃。”
她连保胎药都未必喝那么多,何况是米粥呢?她又不饿,就是没那精力吃。
邵皇后一叹气,放下碗,掖好被子,试探说:“长公主是否为了弟弟而烦心?”
邵彻方才被建安帝叫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而按照建安帝的尿性,十之八九必会给邵彻安排一堆任务去完成。
瑞安长公主冷哼一声:“我才没有念叨呢,我差点小产,那是我的事,他也没必要在意。”
啧啧,话里话外的那股子不满几乎溢出来了。
邵皇后哭笑不得,“长公主,弟弟只是暂时跟陛下出去了,想来很快就来陪你了。”
瑞安长公主自打和邵彻成亲后,这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疏离淡漠,就连瑞安长公主的儿子威远侯都戏谑有了大将军的滋润,长公主是越来越明艳无比,亲切大方了。
这会儿瑞安长公主闹脾气也很正常,谁让她差点出事了?
瑞安长公主撇过头去,语气不满,“我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还差点没有了,他倒好,屁颠屁颠地和陛下商讨国事了。皇后,你说说,邵彻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以前,瑞安长公主理智聪明,不轻易被感情所左右,现在不同,瑞安长公主自打与邵彻成亲以来,从来没吃过一次苦头,当然以前也没有,邵彻把她当做掌中宝来疼爱。
更遑论有了孩子后,邵彻对瑞安长公主的态度是越来越上心积极,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也是在这种近乎宠溺放纵的情况下,瑞安长公主的脾气是愈发不好了,简直和小孩子一样任性。
邵皇后深知这一点,笑道:“弟弟的脾气,我这个当姐姐的还能不知道吗?陛下把他叫出去,一是为了国事,二也是为了您。长公主,您扪心自问,弟弟对您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瑞安长公主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邵彻即便对她再没有感情,也不可能对她不敬。
更不用说,邵彻与瑞安长公主之间早已互生情愫了。
瑞安一听,先是默然,等过了一会儿才努了努嘴,“皇后,我想吃肉丸子。”
“好,我让御膳房去准备。”
邵皇后见瑞安长公主终于愿意吃饭了,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思蓉女官去御膳房让人准备着。
思蓉女官去了,邵皇后轻轻舀起一勺米粥,递到瑞安长公主的唇边,含笑说:“长公主,来,趁热吃吧。”
瑞安长公主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双手废了,我自己来就行。”
索性一把拿过碗自己吃了,大抵是发生了风波,瑞安长公主感觉腹中空空,是以米粥一口气被她解决完了。
邵皇后见在眼底喜在心上,瑞安长公主将空碗放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终于有心情跟邵皇后继续聊天了。
瑞安长公主面色冷漠,“本公主不过是在府中养胎深居简出,他们倒好,居然敢对本公主动手,还真是忘记了本公主的手段。”
瑞安长公主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长公主单看嘉义长公主与她的待遇恩宠地位,便克制一二。
建安帝登基以来,不说是天灾人祸不断,但也是风波四起。在这个过程中,瑞安长公主居功至伟,帮助了建安帝挡下不少明刀暗箭。
正因如此,建安帝对瑞安长公主这个同胞妹妹颇为亲近。如此,瑞安长公主的名气很响亮。
可能是瑞安长公主这些年太低调了,一些人就以为她是软弱可欺的人,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邵皇后自然清楚瑞安长公主的本事,劝住她,“长公主,先别急,咱们先养精蓄锐,再从长计议。”
瑞安长公主现在有身孕,还差点小产,怎么说也得养好了身体再对付他们。
瑞安长公主扬唇一笑,“我不急他们急就行,反正……哼!”
“长公主,皇后,肉丸子来了。”思蓉端来了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