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对穆侧妃并无太多印象。
前世,她只不过是被父母庇护宠爱长大的娇娇女,哪里有空关心京城众人?
即便到了最后山穷水尽时,她也仅仅关心一下楚崇贤与顾家人罢了。
其余人她没有立场,也无闲情逸致关注。
重来一遭,她很重视信息收集,特意嘱咐了一些人务必给她传消息,穆侧妃,就是其中之一。
穆侧妃是英王的宠妾,在英王府颇得脸,对比不受宠的英王妃,穆侧妃倒是很受瞩目,并且子女无数,花容月貌还不够,性子还好,如此一来,英王还能不喜欢她吗?
当然,英王风流花心,后院佳丽无数,不会独独只爱穆侧妃一个人,但谁也越不过穆侧妃头上去。
穆侧妃这份手腕心机确实不容小觑。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顾文澜头上去,顾文澜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未曾有交集,仅仅因为感觉到威胁,立刻选择了斩草除根,未免太为所欲为了。
顾文澜眯了眯眼,穆侧妃在京城估计还很春风得意地以为自己成功杀了她呢,然而……她留下来的杀手锏还请穆侧妃笑纳呢。
“诽谤之言!”黑衣人激动地大喊大叫,“我不是,我没有,你在造谣!”
如果不是真的,何必情绪这般激动?
顾文澜莞尔,又笑了,语气漫不经心极了,“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反正我是相信了。”
接着招呼窦砚离过来,告诉他:“这个人交给你了,务必从他嘴里套到话。”
“嗯,你放心吧。”窦砚离一劈黑衣人的脖子当即黑衣人昏了过去,窦砚离随之毫不客气地把他提走,离开了房梁。
因黑衣人一行人肆意攻击顾文澜,连累了客栈其余人随之遭殃。
顾文澜自感对不起无辜路人,亲自到客栈老板面前付了一大笔维修费,顺便还安慰了一下受惊的群众。
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顾文澜感激戴德:“这群人忒嚣张跋扈了,多亏公子及时出面阻止了他们。”
“就是就是,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前途似锦啊。”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令顾文澜哭笑不得。
简单应付了几句后,顾文澜随后上楼去了。
她的房间也是一片狼藉,客栈老板贴心地给她换了另一间干净明亮的寝卧,顾文澜准备着收拾东西搬过去。
晋阳公主终于姗姗来迟,她目露抱歉,“文澜,对不起啊,我刚刚出去了,不在这里,让你孤身一人对付他们。”
她是回到这里了才收到顾文澜遇险的消息,吓得她魂飞魄散,两条腿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总算是折返客栈了。
客栈一片狼藉,经过仔细询问晋阳公主方知顾文澜平安无事,攻击的那群人全部都死了。
顿时,晋阳公主由衷地放下了心。
顾文澜摇了摇头,“无碍,你在也无济于事,我能自己应付。”
晋阳公主不会武功,全靠于海波一行人保护,她若是在还得分神保护,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暗自庆幸晋阳公主不在场。
“瞧我,关键时刻帮不上忙,差点连累你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
晋阳公主保证道。
从江南之行被顾文澜所救时她就有想法了,她是不是得学些防身秘术,只是后面事情一多,她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眼下刚好又记起来了。
顾文澜见晋阳公主一派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公主啊……”顾文澜话未说完,就被晋阳公主止住了话,她愤愤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当一个坐享其成的花瓶什么都靠你来保护我。我想自己就会保护自己,不给你们拖后腿。”
晋阳公主是谁?天之骄女,自小一出生那是要什么得什么,从来没有吃过苦,她也从来不明白什么叫做委曲求全。
她聪明灵透,善良勇敢,但也天真无邪,无拘无束,显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当然,晋阳公主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她不想躲在人背后充当一个吉祥物,这一点从前世她的选择就可以看出来。
虽两段婚姻来得短暂,但她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她一直豁达乐观地活下去,直到病逝。
或许,前世的晋阳公主是幸运的,没有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血肉横飞的侧面,可是,晋阳公主短暂又美好的一生,真的幸福吗?
顾文澜不知道,也不想多猜测,晋阳公主的身体不是特别康健,尤其在第一任驸马去世后越发严重,嫁给第二任驸马时,经常卧病在床休息,压根就没有来得及培养感情,然后就被建安帝杀掉了。
没有一命呜呼下去,算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即便如此,大半时间晋阳公主都在养病,甚少露于人前。
就算是露脸了也多半是劝谏建安帝切勿耽于丹药求仙之道,多多关注底层百姓的生活云云。
对于这些话,建安帝全盘接受了,也算是听进去了。
顾文澜想到晋阳公主病逝前与建安帝的最后一次见面,父女二人依依惜别,最后香消玉殒,魂归黄土。
当时的她泣不成声,今生再度回忆起来,亦是百般滋味。
“公主要学,也得顾着自己,别累着。”
顾文澜温言说道。
晋阳公主前世较早地离开人世,给她敲了警钟,务必好好看着她。
晋阳公主一愣,后笑了,“嗯,废寝忘食是不会的,但精于练习还是可以的。”
双方对视而笑,温馨感动极了,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就没有这么好的气氛了。
英王府里,穆侧妃一如往常伺候着英王安寝,英王懒洋洋地张开双臂,不像过去一样温情脉脉地望着她,而是似笑非笑地问道:“孤王听说侧妃最近很是潇洒啊,又是喝酒又是请戏班子的,怎么?有好事吗?”
已经诞下好几位儿女的穆侧妃依然青春美貌,但年纪一上来所带来的容颜观感还是很明显的。
比如那厚厚的一层脂粉都掩盖不了的皱纹,英王还是老样子,风流恣意,不似穆侧妃的美人迟暮,倒显得俊逸成熟。
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英王宠爱归宠爱穆侧妃,可也往后院里塞了不少美女,想来是色衰爱弛的前兆。
也因此,英王府后院不知爆发了多少次不为人知的斗争。
穆侧妃闻言,娇滴滴地和英王撒娇:“大王,妾身近段时间很想念您,您都不怎么来妾身后院了。也就听听小曲打发时间,这也不可以吗?”语气极其幽怨悠长。
抓住英王的手掌放在她的胸口住,巧笑嫣然:“大王听听,它在想着你呢。”
“你这美人,还真是深得我心。”
英王很喜欢穆侧妃那股子妖妖娆娆的魅态,这一点远不是容貌平平的英王妃、新来的美人可以做到的。
穆侧妃主动抱住他的腰,柔情似水地说道:“那么大王愿不愿成全妾身呢?”
“今晚,孤王不是来了吗?”一把抱起穆侧妃,往里屋走去。
在旁伺候的侍女见状纷纷退出放下帷帐,一一退了出去。
穆侧妃躺在英王的怀里,捏着嗓子冲他撒娇:“大王,你都不知道你一不来,妾身这浑身上下不舒服极了,你瞧瞧啊,我的手,正在发抖,那是想念你才会发抖啊。”
“油嘴滑舌,伶牙俐齿。”
英王随即将穆侧妃拉住,呼吸缠绕着,渐渐的,一些事情水到渠成了。
房外伺候的婢女听着比平日里来得愈发激烈的动静,不禁羞红了脸,纷纷低下头。
一个深得穆侧妃重用的婢女指了指大门,低声嘀咕:“侧妃以前伺候大王石都没这般大胆热情,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
“哎,估计是被后院新来的人刺激到了侧妃年纪不小了,即便是侧妃,也不是王妃,百年后谁会记得她?”
一圆脸奴婢嘴角一撇,冷淡不已。
另一个尖脸婢女持反对意见:“王妃无子,但侧妃子女很多,想来这世子之位应该会留给侧妃所出的公子才对。”
“你想的太简单了,”圆脸奴婢无情拆穿温情脉脉的假面纱,“侧妃不过是妾,公子小姐他们也是庶出,世子当立嫡长子,公子他们非得非长,哪一点轮到他们啊?”
的确,无论是世子亦或者皇太子人选,普遍是立嫡长子的。英王没有嫡长子,膝下庶出公子一大堆,穆侧妃入府时尚且比较年轻,旁人已经抢先一步诞下长子,穆侧妃所出的几位公子还真的不是长子。
如此一来,到了建安帝跟前求立世子,穆侧妃一点优势也没有。
“说的也对,可是大王他很看重侧妃啊,”尖脸奴婢摸了摸下巴,神色坚定,“要是侧妃去求求大王,指不定大王还真的同意了。”
越过长子改立幼子,除非穆侧妃是名正言顺的英王妃才能符合礼法。
可是,英王妃娘家再不济,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更遑论圣旨赐婚,随随便便休妻,天子面前说得过去吗?
穆侧妃是穆家小姐,这一层身份是一把双刃剑,倘若建安帝疑心起来,说不定英王从此以后就会失去君心,宠爱尽无,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亲王。
“英王妃无所出,但没有犯错,大王把她休了,不合理啊。”尖脸奴婢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英王妃比起穆侧妃的确不够得宠,可名分在那里,英王府上下都得对她恭恭敬敬的。
英王妃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主子做事做人都求得仁厚磊落,说起来也是一位合格的主母。
王妃被休,换上穆侧妃,想想也是替英王妃可惜。
陪伴英王大半辈子,到头来还要遭受这等奇耻大辱。
两个奴婢说话的空间却不知里屋发生了一场风波。
英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一生极度呵护疼宠的女子,穆侧妃之于他,就是善解人意的温柔乡,原本他一直愧疚于不能给予她王妃的名头,竭尽所能地给了她超过王妃的权利。
但是她是怎样报答他的?居然与他人联合起来,意图置他于死地。
心如蛇蝎的女子,他断断不会容得下她。
“老实交代,你和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英王与一众心腹冷眼旁观架子上衣衫单薄的可怜女子,这里是地牢,刚好在穆侧妃院子下面,英王会知道这里,还真是多亏了穆侧妃的大力提供。
现在,这个地方成为了招待穆侧妃的最佳场所。
穆侧妃冷汗涔涔,发丝凌乱,鬓发晕染了一大片鲜血,显然是被狠狠鞭打过了。
“我没有。”穆侧妃咬牙回答,“大王,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我是见个人而已,大王……”
“给我闭嘴!”英王恶狠狠地瞪着她,目眦尽裂,“你与那个人早就曲通款和,眉来眼去很久了,还敢说自己不知道?当我是老王八很好骗吗?”
该不会她以为昔日的宠爱足以保护她安然无恙吧?想得美,他绝对不原谅这个佛口蛇心的奸细。
“我……”穆侧妃有苦难言,她潜伏入英王府的确另有所图,但真的没有不利于英王的地方,她还想留着英王一段时间呢。
现在英王咄咄逼人要是她不认输,是不是就会被英王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里,穆侧妃害怕了。
“大王,这个奸细嘴巴太硬了,不如让在下试试看。”一尖嘴猴腮的矮跟子男子自告奋勇道。
英王斜眼打量他,“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毒妇了吧?”
“也没有,我就是好奇她是如何多年得宠的。”男子阴森森地笑了,这个奸细比他更得大王的心,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下可好,落入他的手里,看他不把她弄死。
英王皱了皱眉,“我还需要审讯她,留她一条命,其它的任由你处置。”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穆侧妃的归宿。
穆侧妃大惊失色,连忙求饶:“大王,不要啊,妾身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没有……”
“行了,别再说了。”尖嘴猴腮男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