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群声鼎沸,百姓们皆目瞪口呆,对刚才发生的意外一脸茫然。
“刘大小姐被抓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大家方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
顾文澜在楼上将整个过程看清清楚楚,晋阳公主说道:“文澜,该你出场了。”
“这一次,我不相信还有人阻拦我。”
顾文澜话音刚落,足尖轻点从二楼雅座的窗边一跃而下,顺着歹徒离开的方向急忙追去。
老百姓急呼道:“好厉害的身手,就是不知道哪位勇士了。”
刘之霏被抓,刘家的奴仆个个看上去都心急如焚,刘之琦在原地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跺了跺脚,咬唇抱怨:“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竟敢抓走大姐,被我知道了,我一定要让他挫骨扬灰。”
说完,又拍手握拳,一派忧心大姐安危的形象跃然纸上。
这时候,默默不语的刘之倩开口了:“行了,人都走了,何必惺惺作态?无聊。”
刘之琦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差点因为这句话破功,她呼了口气,对上垂眸念佛经的刘之倩,好一阵楚楚可怜:“三妹,大姐人都不见了,我担心她还不行吗?三妹,你为什么如此说我啊?”
啧啧,满脸无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人是多么在意她的亲姐姐。
刘之倩不吃她这一套,冷冷道:“担心不是靠嘴说的,而是用行动证明的。你有时间在这里担心大姐,还不如多派几个人去找找大姐。”
刘之倩不像刘之霏刘之琦一样,她直来直往,冷心冷情,对世间的万事万物看得极其冷淡,漠然置之,此时她会开口呛刘之琦,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刘之琦咧嘴笑,眸光幽幽,“三妹,大姐会有人找的,你无需担心。”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需要废话了。
刘之倩满不在乎地轻嗯一声,接着继续埋头佛经了。
刘之倩见状,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这个三妹妹,从小就一直让人看不懂,别的姑娘家偏爱丹青琴箫,偏偏她的这个三妹与众不同,热衷佛经,一年到头老是捧着佛经谈天说地。
难怪一个僧侣给她三妹批命说与佛有缘呢,像这种痴迷佛法的人,想来不是自己的威胁。
想到这里,刘之琦又恢复起往日的笑容,恬淡舒雅。
刘之霏失踪,不代表花王节就此结束。这一天,姑娘们争奇斗艳,每一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淮洲百姓记住自己。
晋阳公主抿了抿茶水,笑而不语。
顾文澜追击抓走刘之霏的歹徒差不多到了郊外。
淮洲郊外一向偏僻无人,顾文澜追到这里时,就已然猜到态度的意思。
歹徒敲晕了刘之霏,把她扛在肩膀上,果断地向其他地方逃跑,似乎目标很明确。
顾文澜抛出飞到刀,丢向歹徒,冷声道:“还不把刘大小姐放下?”
歹徒背对着顾文澜,正好飞刀擦肩而过,歹徒堪堪躲过,然而左手受伤,手劲一松,刘之霏便从肩膀上滑落。
顾文澜正欲上前接过来,刚好一袭白衣的窦砚离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用一根白绫接住了刘之霏,抛给背后的战素,并对顾文澜说:“你赶快去追那个歹徒。”
“嗯,多谢了。”
顾文澜作揖鸣谢。
歹徒气得七窍生烟,直骂道:“喂!谁准你们带走她的?她是我的。”
“哦?当街劫人,好像你也不光明磊落啊。”
顾文澜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并朝后面的战素窦砚离做了手势。
窦砚离会意,悄悄地与战素一块包围起歹徒。
歹徒转过头来,整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丝毫瞧不出真正的面目。
“你找死。”
语罢,歹徒直楞楞地冲了过来,顾文澜单手与他打斗,双方顿时打了一个热火朝天。
窦砚离让战素带着刘之霏离开这里,他就留在此地看着顾文澜。
战素无语,自家公子一遇见顾四小姐,立马不知东南西北。
见色忘友,心里腹诽着,战素当即抱起刘之霏,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眼角余光瞥见刘之霏走了,歹徒更加气急败坏,冷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也敢带走我看上的人?”
顾文澜微微一笑,对着歹徒的一个漏洞处一拳打过去,然后再提出佩剑,剑芒闪烁,凛厉逼人。
歹徒一个不查,吃了个排落,当场就口吐鲜血,倒退三步。
顾文澜见状,继续冲着歹徒的咽喉处发起进攻。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大闪避,顾文澜招式落空。
接着,歹徒攀上旁边道上的大树,想要来一个背后袭击,奈何顾文澜并不上当,流寒剑劈开了大树,硬生生地折成两段。
这下可好,折断的大树拦住了歹徒的去路。
歹徒见此,火气扑通扑通地往上涨,大吼道:“臭小子,我和你没完!”
双脚一滑,用拳做招,想把顾文澜活活打死。此时,顾文澜之前击中歹徒的地方发生作用了。
只见顾文澜轻轻松松地用剑划破对方的衣裳,并一跃而上,飞到歹徒上空,歹徒一惊,来不及反应过来,直接来一个中剑不起。
歹徒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顿时大受刺激,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顾文澜缓缓降来,用剑仔仔细细地搜了一下歹徒的东西,发现并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收回流寒剑,抿了抿唇:“我留了你一命,可不是让你装死的。”
妄想用装死逃过一劫?没门!
方才是顾文澜第一次与其他人真刀真枪的比试,不像之前在江南,她不敌敌人,差点死在凶手的刀下。
如今她打败了歹徒,这不就说明她习武取得一定成绩了?
窦砚离走了过去,笑了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真没想到你的武功突飞猛进得这么快。”
顾文澜的武功以前还停留在三流层面上,只能打爆一些小喽喽,如今却能不让他人帮忙,自己真刀真枪地打败一个中等高手的人,想想也是让人感叹不已。
顾文澜闻言,挑了挑眉,“我是励志当一个不输给男人的女子,武功要是不努力练习,将来的事儿,谈何说起?”
晋阳公主眼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谈不上任何有影响朝局的地方,她既然选择了晋阳公主,就得尽心尽力替晋阳公主筹谋。
比如,该拉拢谁,再比如,边关的将领。
今日她与晋阳公主谈定要接近刘之霏,眼睁睁地看着刘之霏被劫走,自己再露脸救人,来一个“英雄救美”。
不过,这个计划窦砚离应该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毕竟,打从一开始,窦砚离就和她提议辅佐晋阳公主登上至尊宝座。
直到现在,她仍心里没底,晋阳公主她名不正言不顺,前头有一个仁孝宽厚的太子楚崇贤,更不用说建安帝除了太子楚崇贤,还有其他皇子,怎么可能有机会摸到那张龙椅呢?
想到这里,顾文澜终于问出了她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问题:“我问你,为什么你要……”
“这个家伙我先带走了,你且回去吧。”
窦砚离打断了顾文澜尚未说出口的话,拍了拍手,隐在背后的战翼悄悄出现,将半死不活的歹徒带上了。
窦砚离也跟着消失了。
顾文澜凝眉不语,窦砚离有事瞒着她,不想和她说实话。
就这样,窦砚离还对她说喜欢她,她怎么感觉不切实际?
抛开脑海里多余的愁思,顾文澜挥一挥衣袖,足尖轻点,也随即告辞。
晋阳公主在二楼雅座观看花王节姑娘表演看得不亦乐乎,而此次负责保护她们的侍卫于海波就发愁了。
晋阳公主与端敏郡主二人也忒疯狂了。
于海波自从被调往建安帝跟前当御前侍卫后,整个人生际遇就不一样了。
于海波之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无权无势,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不同了因晋阳公主遇刺一案,他也算是得了建安帝的青眼相看,能力受到认可,调往天子跟前充当侍卫。
侍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不,于海波不久前被人多少次介绍过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姑娘。
惹得于海波一顿不耐烦,只好亲自对建安帝请缨,主动护送晋阳公主与顾文澜前往湘水畔,盯紧昌邑王的一举一动。
原本,于海波认为这是一件轻松活,毕竟晋阳公主顾文澜二人并非惹是生非的性子,也不是那等鼻孔朝天的蛮横主子,怎么看,这件差事很容易啊。
偏偏,晋阳公主与顾文澜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事儿还不是一件,一边的于海波每见一次,都得提心吊胆。
——这两个人怕不是要来昌邑闹个天翻地覆吧。
思及此,于海波的眼神那是充满了无奈。
晋阳公主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歪头,一笑倾城,满室亮堂了许多,“于侍卫,你是在担心文澜她无法平安归来吗?”
顾文澜究竟几斤几两,晋阳公主心里有数,可是,不代表于海波就一定心知肚明。
于海波愣住了,“这……”
说实话吧,指定被晋阳公主批评,不说真话,晋阳公主说不定认为他心口不一,不足以信任。
“文澜她啊,什么事都不怕,唯独怕被冤死。”
晋阳公主支着下巴,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上次她险些死于非命,经历了那一次的惨痛教训,她痛定思痛,决定好好习武,将来也好保护自己,保护本公主。”
陈绍之只负责给顾文澜几本兵书,其他方面的他肯定不会多说,要靠顾文澜自己理解。
也幸好,顾文澜天资聪颖,也算是有天赋了,在这方面无师自通,颇有长进。
要不然,晋阳公主何必只带着顾文澜前来湘水畔呢?
可不就是信任吗?
于海波无话反驳,只能低头道:“公主所言甚是,公主英明。”
“呵。”晋阳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于海波,半晌沉默。
就在这时,顾文澜回来了,连同跟来的战翼。
晋阳公主起身,见到昏迷的刘之霏,便知事情成功了,笑道:“文澜干得不错。”
刘之霏带回来了,那么淮洲知府这边就等于是撬开了缝隙。
顾文澜招了招手,战翼将刘之霏放下,转身就走。
晋阳公主没见过他,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啊?”
“他啊,和战素一样,负责保护我的侍卫。”
顾文澜没有说出窦砚离的名讳,省的晋阳公主多想。
不出意外,晋阳公主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了。
刘之霏一直睡着,晋阳公主左看右看,都没有瞧出她即将苏醒的迹象,不禁皱眉浅谈:“这刘大小姐,该不会睡到很晚吧?”
刘之霏早点醒来,她们的计划才更加方便实行。
顾文澜摇了摇头,疾步至前,往刘之霏的脖子轻轻一点,没过多久,刘之霏悠悠转醒。
刘之霏一脸茫然:“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明明她没有与阴公子去私奔,怎么出现在此地?
顾文澜双手抱胸,懒洋洋道:“这里是我与邵公子订下的雅座,正好今日是花王节,前来观赏。谁知道,你被人劫走了,我去救你,这不,你在我们的房间里。”
说完,还指了指旁边的晋阳公主:“他姓邵,诲游,我顾姓,诲岚,随便你称呼。”
自我介绍完毕,顾文澜与晋阳公主齐齐地凝视着刘之霏。
刘之霏摸了摸后脑勺,终于是记起她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皱了皱眉,“我……没有做什么吧?”
“没有,你一直睡着。”
顾文澜说道。
“这就好。”
刘之霏松了一口气,然后望向顾文澜与晋阳公主,不禁脸颊一红,笑道:“顾公子与邵公子好,今日之霏得救,多亏了两位公子。救命之恩,之霏无以为报。”
轻轻柔柔,神色温和,一点也不像刘之琦的傲慢、刘之倩的冷漠,平易近人多了。
顾文澜勾了勾唇,“花王节快要结束了,不知你可想回去?”
刘之霏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