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酒吧最后的卡座,周围光线很暗。
余烟说这话的时候,人是凑在他耳边说的。
酒吧,是一个暧昧也能光明正大的地方。
嘈杂的音乐,让人不得不凑在耳边说话。
也就能给一些人,一个光明正大靠近心上人的理由。
正对面舞台上的光缓缓的走过来,温柔的映在女人的脸上。
鲜活诱人的,就像树枝上刚成熟的桃子,尤其是那张说完话就合起来的小嘴,就像桃子尖端最甜的那一处。
凌镜尘垂眸看着就在自己脸前的脸,“嗯。”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但却让余烟恍然,他的声音好像突然有些哑。
但余烟没在意,她笑着直起身,又从桌下拿了一只骰蛊,再拿了好多颗骰子,全部扔在了骰蛊里,又凑到他耳边,“哥哥会玩这个吗?”
凌镜尘摇头,也下意识靠近她,说:“从没碰过。”
音落,他的心就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音乐很好听。
他也突然觉得,这种地方有点好。
“那就教你最简单的。”余烟说着,然后哗啦啦的摇动了骰蛊,“一到六,随便说一个点数,如果开了骰蛊后,里面有,就拿走放去一边,如果没有,就喝半杯。”
凌镜尘点点头。
余烟:“那你先说。”
凌镜尘:“一。”
余烟把骰蛊打开,里面有三个一,她把那些骰子拨去一边,然后把剩下的骰子继续摇动,也跟着说了个“一”。
等再开,没有“一”这个点数,她便拿出一杯来,喝下一半,又嘟囔:“怎么你说一就有,我说一就没有。”
简单愉悦的小游戏,温温柔柔的话音,还有歌手唱的比较温柔的歌。
人不能小看氛围的力量,毕竟凌镜尘就觉得,自己在身心放松时,有被这一切感染到,也能感觉到自己笑了。
“可能我运气好。”他接茬儿道。
运气应该是好的,在气温骤降之前,那难得的晴天上午,她来找他了。
余烟看着他笑,“我觉得你运气没有我好。”
凌镜尘问她,“怎么说呢。”
就是她想见的人,刚踏足雪域高原,就很快见到了,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不说。”余烟笑,“说出来万一运气不好了呢。”
游戏继续。
当骰蛊里只剩一枚骰子时,该凌镜尘猜点数了。
这可不好猜,他猜了四次才猜对,一下子就喝了两杯。
余烟和许意自从正儿八经开始开酒吧后,难免和人喝几杯,冬天喝酒容易胃疼,两人都不喜欢喝啤酒,许意就直接要了鸡尾酒,基酒三十五度。
而这样的酒,对于很少碰酒的人来说,两杯足够出现晕眩的感觉。
凌镜尘喝下去后,就察觉到了身子似乎是轻了,但后脑勺又重了几分。
且酒就是调过,酒的味道还是浓的,他喝的时候皱了眉头。
余烟便拿出一个洛克杯,在里面扔了一块儿西瓜,把调好的酒倒了进去,推在他面前,“我觉得这样口感会好一点,你试试。”
凌镜尘又给她推回去,“我能行。”
纵然余烟是好意。
可男人心里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周围能喝的都是男人,他可不愿意在喝酒上,被余烟多照顾。
余烟意会了,沉沉的笑出声来,再次靠近他,“凌镜尘,我突然想说一句话。”
他回过头来,“说什么?”
“可是我又不敢说,”余烟看着他那张脸,心心念念的脸,“我怕你觉得我越界。”
凌镜尘的心又悬起再落下,“我听听是什么话。”
“那你得先保证,我说了你不准烦我,不准翻脸。”
凌镜尘义正词严:“余烟,我快三十岁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
余烟这才笑着说,“凌镜尘,你要面子的样子,有点可爱,不像三十岁!”
男人的耳尖热了,身上也觉得热。
他喉结滚了滚,“好了,还玩吗?”
余烟又问:“所以这话,你不觉得越界?”
“我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余烟的眸子怔了怔。
怎么不像呢。
如果真的不计较,为什么两年不回金城?
“不像。”余烟笑容灿烂,颇有点嬉皮笑脸的样子,“谁人不知道,凌先生最大度,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呢!”
听得出她的揶揄,凌镜尘顺着话接,“知道就好。”
但这话,却落入了余烟话里的一个小陷阱。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小坏,“既然你都承认你大度了,那我们能好好说话吗,凌镜尘,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她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凌镜尘有一瞬的怔然,随即收回视线,看着远处的舞台,“嗯。”
余烟还是不敢太让氛围僵持,她又把骰子都扔进骰蛊里,“一边玩,一边说吧,输了的,除了喝一杯酒,再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好。”
然后凌镜尘输了。
余烟问他:“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凌镜尘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落寞。
有时候人就是贱,凌镜尘就觉得自己现在挺贱。
因这两年,从开始雕刻那个神女人偶的时候到现在,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凌家和余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这里。
有没有偷偷来看过他。
他又没有出国,只是在这里上学,每天都会接触很多人,也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凌家努努力,能打听到。
可是,他当初一意孤行的离开,又有什么脸面期待凌家和余烟打听他?
道理是道理,感性是感性。
余烟的问题,侧面暴露的,就是没有打听过他。
他先把眼前的酒喝掉,说:“读书,静修,开店。”
余烟点点头,游戏继续。
再一次就是余烟输了,她唯恐凌镜尘对她没什么兴趣,忙道,“必须问啊,不能跳过。”
凌镜尘深深看着她,“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余烟努了努嘴,觉得他敷衍。
可是。
这不过是男人隐藏着内心那别扭拧巴的思想,变着法儿了解她罢了。
余烟也先把酒喝掉,“我做的事儿,恰巧比你多一件,我读书,修养,开酒吧,还有……”
“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