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两年,转瞬即逝,又逢一年的冬季,十二月三十一号。
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金城。
晚上八点。
金城一家中式酒楼的“雪忆阁”包厢里,有男有女,热闹非常。
只见那巨大的圆桌前,余烟坐在主位。
余烟穿着黑色镶红边的秋冬旗袍,长发用一枚玉簪盘在了脑后,一张如桃花般可人的脸蛋上,妆容不艳不素,恰到好处。
她侧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身材精壮,穿衣显瘦,但弯起白衬衫的手臂,却看起来那么结实。
余烟看着他,把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撑开了手,“荣枯,来!”
荣枯一笑,在自己的右手上戴了一只黑手套,手肘撑在桌上,然后握住了余烟的手,“二少夫人,得罪了。”
两人的手都再次用力一握时,身边其他人立马开始起哄:“二少夫人加油!”
余烟笑着,但眉心拧起,开始用力了。
可是任凭她的小脸如何扭曲,也只是让男人的手稍微晃了晃。
在全部都为余烟加油的声音里,两人坚持了五分钟后,余烟败了。
两人都收回手,马上有人道,“不错了不错了,二少夫人能和荣老大掰上五分钟,比上次进步!”
余烟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是吧,我也觉得我进步了!”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点了点桌面,“来,走一个,祝你们新年快乐!”
其他人也都以此拘礼,喝酒。
余烟的脸突然泛红了些,眼神也不太清晰。
她已经喝了不少。
再撑起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她看着身边的荣枯,“老荣,妹妹现在怎么样?”
荣枯笑着,“妹妹身体很好了,也愿意和人交流了,不用多久,一定会完全好起来。”
“那就好,希望明年,你可以带着她来。”
接着她又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都要起身,她抬起双手,示意他们坐下。
等所有人都不动了,她双手合十,冲他们拘礼,垂首,“感谢这一年各位对我的照拂,来年,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今儿来的,都是她的保镖们,及其家属或者恋人。
而贴身保镖是刚才和她扳手腕的荣枯,今年二十九岁。
其他保镖则是她自己选的,而年龄,最小的二十四,最大的也是二十九。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在她决定好好干酒吧以后,留在他身边的御风突然有了自己的私事,要回他的母国,苏国。
没了保镖,明娥就准备再给她找一个。
就在这找保镖的过程里,有一天去酒吧的路上遇见了躺在路中间奄奄一息的男人。
就是荣枯。
荣枯身世悲惨,从小失去了家人,和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当了兵,妹妹一个人在金城读书。
两年前,她的妹妹被金城的一个纨绔欺凌,他为妹妹讨公道,却被纨绔打了个半死。
她捡到他的时候,他刚艰难的从纨绔那里逃脱,荣枯说,那天他一个人,对着纨绔找的十几个打手,那些人想把他打死。
余烟自己出生贫寒,能理解贫苦人家的无奈。
以及,自己是女人,更见不得女人被欺负。
加之她才二十一二岁,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就管了那件事,利用凌家的人脉,把那个纨绔乃至他的家族都凉凉了。
荣枯对此很感动,半夜找来凌家,差点给余烟磕头道谢。
后来明娥调查了下荣枯,发现他个人能力很强,由此,荣枯就成了余烟的贴身保镖。
但因余烟出入酒吧,一个保镖不太行,又得再找几个。
其他保镖,就是她选的了。
她先从保镖公司选了二十多个,然后把他们都饿了一天,专门挑了个下雪的天气,把他们扔在了宁山深山处。
半个月后她去找人,有的人病了,有的人伤了,但也有几个人,是一起出现的,就像一个团队。
那几个人被余烟用了,其他人给了补偿。
荣枯曾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做。
宁山深处堪比无人区,又逢大雪,容易要人命,在那种环境下,极容易考验人的人性。
能在那种环境下,一起行动,实现共赢的,其一是聪明,懂得团队合作,其二是少一些算计之心,懂得互帮互助。
余烟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她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
后经过两年的磨合,她和这些人相处的很好。
主要也是她看似野性但作为女性,也有女性身上的细腻,她对这些保护她的保镖,也对到点子上了。
正聚餐愉快之际,她接了个电话。
是她母亲医院的护工来的,“二少夫人,您母亲突然醒了!”
余烟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
按道理说母亲醒了该是开心的事,但是在这之前她母亲被下了次病危通知,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天就有医生说她母亲快不行了,再醒过来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好。”
应了一声后,她拍了拍荣枯,“我现在突然有点事,荣枯跟我走,大家继续。”
而在荣枯跟着她走出包厢后。
她拉住了荣枯,“你背上我。”
荣枯马上蹲下身去,等把余烟背上,他才问:“醉了?”
余烟闭上了眼,“有点慌,我妈妈今天可能要离开我了。”
荣枯一顿,背着她快速往酒楼外走。
余烟闭上了眼睛。
荣枯的外形一点也不比御风差,他刚来她身边工作后,苏子柔就马上问她要了荣枯的联系方式。
她一开始还没舍得给呢。
现在她很当苏子柔是朋友,如果苏子柔和荣枯谈上了,她肯定得给他们约会的时间。
可她老想荣枯就在她眼前晃悠。
荣枯的妹妹被纨绔欺负出了心理阴影,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糟糕,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子,荣枯照顾妹妹,身上也总是带着药草的香气。
就像某个男人。
等余烟到了医院时,许意已经在陪着她妈妈了。
但她过去后,她妈妈在窗户边站着,瞧着外面的雪。
许意低着个头在给妈妈剥橘子,她也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咬着下嘴唇,在忍着情绪。
之前她母亲坐起来都费劲,现在却站着,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么。
余烟过去,“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