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这不单单是苏子柔一个人这样认为,她所处的公子千金的圈层里,所有得知凌家事的人,都觉得余烟不简单。
可如今,苏子柔对那些八卦存疑了。
她沉默时,余烟咬着嘴唇,睁开眼睛坐起身,指了指苏子柔身后的柜子,“你能帮我把那边抽屉里放的盒子拿出来吗?”
苏子柔马上起身给她拿。
是一个放甜品的铁盒子。
余烟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短刀,和……
凌祈安的小尺寸遗像。
遗像前的玻璃被拿掉了,而遗像上的胸口处触目心惊,是密密麻麻的孔。
余烟盯着照片上笑容阳光的青年看了片刻,眼睛逐渐变得猩红,接着她手一用力,短刀的刀尖一下一下的刺在了胸口处。
苏子柔被这一幕吓的差点背过气去,她忙拉住余烟的手臂,“死者为大,你在发什么疯啊?”
余烟脖子一梗,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凌祈安照片的脸上。
“这是个畜生……”
余烟哭了。
“他给我的那一切,什么盛世婚礼,什么所有财产,那都是活人在意的,他人都死了,那一切就是留在他名下,还有什么意义!”
“再豪华的房子车子,没有人去住去开,还有价值吗?”
这话让苏子柔突然醒悟。
对。
只有活人,才会在意谁有多少钱,谁的婚礼多么的奢华。
“他用他人生里已经没用的东西,却要囚禁我的一生,我的一辈子!”
“他不是畜生是什么!”
余烟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哭音越来越浓重。
“我绝对不会给他生什么孩子,就是有了,我就是折磨自己,摔打自己,也不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即便我不想生,还是要被这样算计,我半点不由自己……”
苏子柔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余烟的内心感触,但“不由自己”这四个字,她现在能感同身受。
园林风的宅院树木繁多,阳光下,那是青葱绿意,看起来满是希望。
而黑暗中,树木摇曳的枝丫就像魔鬼的利爪,只让人觉得如同炼狱。
月明轩还那么冷清,风吹过这里更是“嚎叫”的厉害。
两个姑娘的啜泣,隐在了其中。
这个时间。
于晴正在世安苑的棋牌室和苏母,还有两个中年妇女打麻将。
于晴一边出牌,一边唉声叹气:“我能从我家安儿的事里走出来,全仗着有了个儿媳,想着以后烟烟能给祈安留个一男半女,我这剩下的半条命啊,又觉得振作了。”
“是啊是啊,想想未来抱孙子,什么事儿都能过得去的!”
于晴又摸了张牌,笑了笑,“最近除了和你们打牌打发打发时间以外,就是给未来的小孙子取名……”
话到一半,凌镜尘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于晴把牌放在合适的位置,道:“尘儿,你怎么过来了?”
凌镜尘站在她身边,冲其他三个女人颔首,“打扰了,我要和母亲说点事情。”
说完,他伸手按下棋牌桌上的开关,把四个贵夫人打到一半的牌收了回去。
凌镜尘向来谦逊有礼,从未这样过。
纵然他刚才拘了礼,可却让旁人只想到了那句话:先礼后兵。
能感觉得到,他好像在生气。
于晴也是第一次见儿子这样,和其他三位招呼了声,起身离开了座,朝偏厅去了。
母子二人进去偏厅,于晴刚把门关上,身后就传来男人近乎低吼的斥责:“你过了!”
于晴吓的一哆嗦,回过头去,见刚才神色还如常的儿子,此刻满脸怒意,一双狭长的眸压低,淬着令人颤栗的寒意。
但那眼尾又泛着明显的红,又像是……在难受。
于晴抚了抚胸口,“我怎么过了?”
凌镜尘逼近她,声音难掩对母亲的失望,“你看不上余烟,你大可拖着奶奶别让她怀孕,你至于对她那么狠?给她用那种恶毒至极的药?”
于晴刚来了情绪,又连忙顿住,“那种药根本查不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给她用了药?”
凌镜尘神色不变,还是死死凝着母亲,“那药到底有没有解药!”
于晴也忽略他的话,“这几天她不该发作啊,这三个月她来例假的日子你奶奶都让我记着,安儿百日法事那天,她正好是排卵期,现在都过去了。”
刚自言自语完,凌镜尘抬手握住了于晴的肩膀,力气之大,握的她马上叫嚷了起来。
凌镜尘下颌收紧,“解药!”
“凌镜尘!”于晴大喊一声,挥手朝他的脸扇了一巴掌,“你念了几天佛,真当自己能救苦救难了?为了个村姑这么掐你亲妈的肩膀!”
她的力气也很大,凌镜尘的脸偏去了一边,还迅速出现了红痕。
但他依旧没有放手,把于晴从门口拉开,就要开门:“走,去外婆家,我作为儿子不能忤逆你,那让你爹妈来听听你干的好事!”
一听这个,于晴连忙挣扎:“为了一个余烟,你还搬出了你外公外婆!凌镜尘你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男人俯下头,满是阴鸷的眸子愈发通红,吼出了声,“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狠辣的妈!”
这句话吼出后,一道清冷顺着男人的眼尾滑落。
“多可怜啊……”
他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凝视着于晴的双眸,呢喃。
“多可怜啊。”
看着儿子如此剧烈波动的情绪,于晴用力咽了咽,“谁可怜?”
“尘儿,余烟就是中了个毒,你反应这么大,你……”
男人喉结滚了滚,把门打开拉着她走了出去,“今晚,必须回你娘家。”
于晴挣脱不过,手机也不在手里,她眼底闪过惧意,连忙改了态度,“如果余烟现在发作了很难受,就给她泡在冷水里,吃点冰,打个镇定什么的,或者她找个什么也能自己解决……”
凌镜尘好似完全没听见,拉着自己母亲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兜里的手机振动。
拿出来一看,备注:许意。
他的手指有些微抖,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免提。
“镜尘哥,您在家吗?”
凌镜尘稳了稳情绪:“在,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您家大院门口,想看看烟烟,可是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着机呢,您能放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