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欲》Chapter.7
晚上八九点正是夜市烧烤摊最忙的一段时间,林雨几乎脚不沾地。
她埋头记单子,听着客人的吆喝去搬啤酒。
“二号桌羊肉串二十个……啤酒一箱,”林雨边记边随手摸了把额头的汗,“好的,请稍等。”
她报完餐,又端着烤好的串去七号桌。
放在收银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
林雨没时间理,那边就一直打,离她近的另外一个女孩李慧听见了,对她说,“林雨,你去接一下,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
李慧接过她的单。
林雨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赶忙去拿起手机看,没存的号码。
但不陌生,是陈池的另外一个号。
她蹲下来,按下接听,“有什么事吗?”
那边有呼啸的风声,应该是开了车窗,陈池不急不缓地开口,“在哪?”
林雨看一眼李慧的身影,“我这会很忙,你去找别人玩。”
她没等那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一小时,夜市的人流量少了些,林雨去清理十号桌,刚擦完桌子,听见一阵跑车的轰隆声,在南城很少有,心猛跳下,她转头看了眼。
刺目的灯光消失,通体黑色极其拉风的跑车停在空车位上。
她查了这个车牌子,叫科尼塞克。
贵到离谱。
车门打开,陈池下来,正好跟她对上视线。
茫茫夜色中,细风吹满,人声喧哗,烟火气极浓,他单手插兜,套了件灰色背心,松松垮垮地堆积在黑色牛仔裤上,手臂肌肉线条恰到好处,薄而有力。
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最简单的穿搭透出最贵的味儿。
隐隐听到女孩们的雀跃声,正商量着谁去要个联系方式。
林雨看了会,低下头继续干活。
陈池确实帅的出色,笑起来散漫,有时候会显得特坏,却不会让人觉得流氓,可能是那身漫不经心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矫情。
弄干净桌子,林雨转身进屋。
她没觉得他是来找她的,估摸是恰巧来玩的。
陈池看着她进去,才抬步走过来,坐在林雨刚收拾好的桌旁塑料椅子上。
林雨听到声,一回头,明显愣了下。
李慧已经过去等他点单,整个耳朵都红了,不敢多瞟一眼。
店内里又来了一波人,林雨没再关注那边,忙到最后都忘了。
十二点多,她找老板娘结算今天的工钱。
等取了围裙,背着包出来,林雨才突然想起来,往周围扫了圈,车没了,人已经走了。
她松口气,转身离开。
走了两百多米,一棵缀着粉红的峦树下,令人无法忽视的黑色跑车停在那,驾驶位车窗开着,一只胳膊搭在边沿,修长指间衔着一根燃了小半的烟,猩红火光随风忽闪。
林雨没想到他还在,认命似的走过去,弯下腰对上陈池那双狭长含笑的眼,却一点都不欢愉,冷得厉害。
这人心情很不好,可以用烂来形容。
没等她说话,就听到没起伏的两个字:“上车。”
“我身上有味,”林雨低声说。
陈池吸了口烟,隔着雾看她。
林雨抿嘴,绕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安全带都没扣上,车就猛地冲出去,这股劲让她撞到了椅背,她扶住车门坐稳,伸手继续去扣上安全带。
车一路飙到了望山楼,陈池在这有间长期开的房,坐上电梯径直到最高层。
林雨跟在陈池身后,刚走进屋,就被他压在门上,挟着薄荷烟味的热烈气息涌来,舌根被搅得生疼。
没超两分钟,陈池放开她,眯眼说了句,“去洗澡。”
脸真臭,林雨有点想笑。
她都说了身上有味,不是不信么?冷什么脸呢。
不过她没说出来,放下书包去洗澡了,刚冲掉身上的泡沫,门从外推开,林雨没多大反应,早料到陈池会进来。
她视线模糊地从玻璃镜里看着他背上的肌肉。
他骨相生的绝,从头顶到脚,没一处是不好看的,都帅的要死。
陈池抱住她的腰,她双腿顺势攀住他的腰。
花洒的水流下来,脊背与冰冷的墙壁碰触,他斜头与她接吻。
吻得很深,像是泄愤,林雨没分抗,只是顺从。
热气蒸腾,她的眼睛被水淋得睁不开,在被狠戾地占据那秒。
她想,他今天真的好生气,好凶啊。
林雨扣在陈池肩上的指尖深深陷下去,留下细碎红痕。
她被弄狠了哽出声,张口咬在一声不吭蛮干的少年颈侧。
他无视她,横跋无理。
等陈池抱着她出来,林雨闭着眼不愿意睁开,双腿软得厉害,那处更是被欺负得不轻,细白的皮肤上痕迹明显。
陈池把她放在床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环抱住她的腰,头埋进女孩颈窝,温热的嘴唇安抚似的缓慢地亲着她的那侧肌肤,比刚才冷静多了。
“陈池。”
“嗯。”
“心情不好别找我。”
“难。”
“你有病。”
陈池没回答,只是懒着嗓子笑了声,放开她,坐起来靠着床头。
他点上根烟,先吸了两口,才低头看她,“你不挺爽的吗?”
林雨掀开眼皮,被灯光刺了下。
陈池伸手调暗灯,光线瞬间昏暗起来,烟味四处涌动。
“谁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她的嗓子干疼。
陈池没什么表情变化,垂手摸了摸她的喉咙,起身去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林雨接过来喝了一小半,剩下的都被他喝完了。
谁都没说话,林雨缓了会,撑着手臂坐起来,酸得她蹙眉。
陈池叼着烟看她,等她穿完衣服,问,“不睡这?”
林雨没看他,“明天周一,我班牌没带。”
“我送你。”
他碾灭烟,起身去拿衣服。
林雨摇头,“不用了,”她没等他,直接往外走,刚拉开门,与一名服务生对上视线。
服务生见惯了各种场景,低下眼,说,“有个紧急电话需要陈先生接。”
林雨下意识回头,陈池侧对着她,只穿了条裤子,肩上被她咬的渗血。
“你忙你的,我自己走。”
说完,她越过服务生朝电梯走,还没到,突然发现她包没拿。
门半掩着,林雨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冷冽的调子,含着怒火,压的声线狠戾,“你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他死不死关老子屁事。”
接着就是酒店电话被扔到墙上的破裂声,林雨顿了顿,没进去。
她第一次见陈池发火。
不是个好时机,她没兴趣窥探他的生活,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林雨等下了电梯,在酒店门口用手机给陈池发了个短信。
(你睡了吗?我忘拿书包了。)
那边等了十分钟才回她。
(等着。)
又过了十分钟,陈池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他睨她一眼,林雨跟他对视一秒。
看不出喜怒。
“我送你,”陈池的双眼落在她脖子上,书包递过去,单手插兜往前走,“快点。”
凌晨的光影,路灯昏黄,车速很快。
林雨侧头往窗外看,遥遥的光晕,整个世界被轰隆声占据。
车被她要求停在距离筒子楼五百米的路边。
林雨解开安全带,刚要开门下去。
“以后别偷听,进来听。”
她打开车门,“抱歉。”
陈池没说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敲击,脸上表情不多,却弥漫着一股子烦躁,生人勿近谁碰谁死的那种。
林雨小幅度叹气,关上车门往前走。
这片路灯坏了好几个,钉子区域没人愿意理,黑暗的地方比光的地方多得多,鱼龙混杂的环境,而身后明白灼目的车灯一直都在,林雨没忍住回了个头,看不太清车里的人。
很短暂的几秒,她转身拐弯。
低沉的轰隆声响起,他走了。
林雨站在拐角处,抿了抿唇,手慢慢攥紧。
真的很讨厌陈池偶尔不合时宜的温柔。
非常讨厌。
林雨拿出钥匙开门,发现锁坏了。
她心一惊,猛地推开门,按亮灯,床上被人泼了水,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第一反应,林雨先去摸书柜下面的窟窿,掏出个装曲奇的铁盒子,盒边铁锈蔓延,里面是陈池给的现金,以及那个项圈。
这些没被发现就好。
她站起来关上门,靠在门上发了会愣。
根本不用去猜,她就知道是谁。
林兆跟卢雪生的那个小儿子林天福,他来她房间找钱,没找到,所以泄愤弄湿了她的被子。
林天福跟她同父异母,比她小三岁,今年初三。
她晚上学一年。
因为没人管她,她妈是个妓女。
林兆那时候还是个有两毛钱的人,开了两家音像店,被她妈闹大后,掏了五千块钱,被她拎回来。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出深渊的机会。
除了疲惫趋行的身躯,只剩下空洞腐败的灵魂。
林雨闭上眼睛,忍住汹涌的情绪。
三分钟后,她拉开门,视线落在林天福五一买的那双Adidas上。
他可宝贝了。
刚穿上那天就生生踢死她喂养的流浪猫,将它从楼下扔下去,正落在她的面前。
林雨不太能记清那天的情形了,反正她挠花了林天福的脸,被林兆甩了一巴掌。
然后,她埋了小猫的尸体,一个人爬上望山楼的天台。
林雨胸膛起伏,双眸泛红,直接把鞋剪烂扔进厕所。
简单收拾下,眯了一个多小时,她就在筒子楼无人清醒之际去学校了。
六点半,林天福被他妈从床上叫起来。
他打着哈欠,慢悠悠换好校服去找卢雪刷好的鞋,找了一圈没找到,不耐烦地往屋里喊,“妈!我鞋呢!你给我放哪了?”
卢雪回了句:“就在窗台上啊。”
“没有!”
“怎么可能,我睡前还看见。”
林天福看眼林雨的房间,突然变了脸色,右脸还有三道掉完痂的抓痕。
“靠!”
不足两分钟,林天福在厕所池里找到沾满恶心东西的白色板鞋,他仿佛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了,接着一声嚎叫冲出嗓子:“妈!!!林雨那个贱人把我新鞋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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