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木十的手里拎着两袋子的菜,吹着冷风往小洋房里赶。
“喵~喵~”一只白色的猫在木十前面慢慢走过,姿态优雅,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的,猫似乎发现了木十,停下来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
木十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那只猫,四只眼睛对视片刻后,那只猫又开始动了起来,只是这次它往木十这里靠近,走路的姿势依旧优雅,没一会儿就到了木十脚边,然后抬头睁着大眼看着她——手上的菜。
木十想了想,觉得它好像是在问她要吃的,于是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小鱼,然后蹲下来放在猫的前方。
猫用鼻子嗅了嗅,就要叼走那条鱼,木十却把手往回一缩,然后把手移到右边,猫的视线也往右边看去,木十又放到左边,猫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反反复复逗了几次,猫有些不耐烦了,伸出爪子似乎想威胁一下木十。
“兹兹。”木十的手机来了条短信。
木十只好把鱼放在地上,猫看到鱼在地上了,一下子就叼起鱼跑掉了。
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阮言希发来的,先是一个愤怒的表情,然后是六个字加上一串感叹号,“怎么还不回来!!!”
木十收回手机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大口吃鱼的猫,然后拿起菜继续往小洋房走。
十分钟后,木十站在小洋房的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我回来了。”木十边换鞋子边喊了一声。
可是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也无所谓,自己拎着菜走向厨房。
“……”木十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一下子停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然后往回倒着走了几步,扭头看向沙发。
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空档处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四肢随意摆着,像是睡着了,而这个人正是阮言希,而沙发和地上还有些诡异的液体。
居然在地上都能睡着,木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厨房里走。
“木十!”
在厨房把鱼肉放进冰箱的木十突然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喊声,木十手一顿,然后继续放菜。
在阮言希又大喊几声后,放好菜的木十才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客厅,就看到原本闭着眼睛的阮言希此时睁大双眼看着木十,但依旧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没有动。
阮言希不满地抱怨道:“木十,这么冷的天,看到我躺在地上难道你不应该关心一下,问清楚原因吗?”
木十一向认为阮言希躺在地上是很正常的,因为他懒,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她还是配合地问了声:“哦,阮言希,你怎么了?”虽然语气明显有些敷衍。
阮言希微微张开口,平静地来了一句,“我死了。”
“……”木十被噎了一下,缓过来后也平静地问:“哦,怎么死的?”
“这就是你要破解的了。”阮言希一动不动,嘴上却一连串地往外蹦字,“木十,你知道吗?我在这里躺了半个小时,你买菜所花费的时间一直控制在44分钟到47分钟之间,所以按照往常的话,9点07分的时候你就应该回来了,但是现在已经9点39分了。”
木十如实回答他:“因为我在外面吃完了早饭,然后回来的路上逗了一会儿猫。”
阮言希继续吐槽:“所以为了吃的和你的,嗯,恶趣味,你就错过了发现尸体的最佳时间,让我这具尸体在冰冷的地上躺了32分钟。”
木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不是尸体吗?难道还没死透吗?”
“……”
木十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强行破门或者破窗的痕迹,门锁也没有撬开,所以是你开门放凶手进来的,没有脚印,凶手肯定换了鞋子,所以不是送快递的或者是收费的人,而是你认识的人。血迹表明你是站在沙发前被杀死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凶手在厨房拿的,你被刺伤后倒在了地上,而伤口处…”
阮言希再次提醒:“拉开大衣你就可以看到了。”
木十蹲下来拉开他的大衣,看着赤露的阮言希,“……你有暴露癖吗?”
阮言希不说话,因为他是尸体。
木十看着阮言希的身体上用记号笔画上的伤口,“身上有数刀伤痕,应该是连续性刺伤,有过度伤害的痕迹,根据伤口的位置来看,凶手是男性,并且比你高,大概在182-187之间。所以根据种种线索表明,凶手是高凌尘。”
阮言希打了个响指,而后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好了,木十,早饭呢?”
“所以你复活了吗?”
阮言希摊手,“早饭。”
这时木十的手机响了,她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看向屏幕,“哟,‘凶手’来电话了。”
木十接起电话,“喂。”
阮言希一听是高凌尘打给木十的,下意识地就警觉起来,坐在木十旁边,把脑袋凑过去听。
“明天?嗯,对的。”木十感觉到阮言希的脑袋就在自己耳边,马上伸手右手把他的头推到一边去,“好的,那明天再联系,嗯,再见。”
等木十挂了电话,阮言希盘腿坐在沙发上,问她:“凶手打电话给你干嘛?”
木十道:“我明天中午和高凌尘出去吃饭,中饭你就不用准备我的了。”
阮言希抿了抿嘴,“你明天为什么要和他出去吃饭?”
木十:“因为他约我了。”
“明天是你的生日,难道不应该和最亲近的人过吗?”语气不满。
“我哥失踪了。”
阮言希眯起眼睛眼露凶光,然后用手指着自己。
木十看了他一会儿,“所以我要和尸体一起过生日吗?”
阮言希反问她:“难道你要和凶手过生日吗?”
木十:“好歹是活人。”
阮言希:“……”
第二天一早,木十洗漱好之后出了房间,发现旁边阮言希的房间开着,木十在门口看去,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阮言希居然这么早就起床了,木十有些意外。
木十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阮言希,从上面看下去有些怪异。
到了楼下,木十走到沙发边上,“阮言希,吃早饭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软言希低着头,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是不是闭着眼。
木十坐在他旁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就这么一个动作,阮言希浑身一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身体轻微地跳了一下,然后慢慢把脸转向木十,十分胆怯地缩着脖子看着木十,身体仍然在发抖。
木十:“……”
木十看着完全变了个样的阮言希,半响开口道:“你又在干嘛?”声音抬高了几分。
似乎被木十的声音吓到了,阮言希的声音都是颤抖着,“我,会乖乖的,不,不要打我。”满脸受惊害怕的样子。
“……”木十突然无话可说,但是因为好奇心,木十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声道:“小,小阮。”
木十点了下头,“哦,小阮,谁在欺负你?”
“我,我不能说,他会打我的。”
木十问他:“谁会打你?”
“不能说的,不能说。”小阮剧烈地摇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什么也不说。
就在这时,小阮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转眼之间,他的眼神就变了,他抬起头,就连身体也挺直了,“你就是木十?”他的声音冷漠没有一丝的感情。
木十平静地道:“嗯,怎么了?”
“平时就是你在欺负小阮吧。”
“你又是谁?”
他斜眼看着她,面露不屑,“我是他的哥哥。”
木十:“哦,大阮,我没有欺负过小阮。”
“不要狡辩,小阮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向木十的脖子伸出手,就在碰到她的脖子后,原本凶恶的表情马上变得轻佻起来,他勾起嘴角,眼里带着笑,抚摸木十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木十尽可能忽略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触摸,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开口道:“你又是谁?”
原本抚摸着木十脖子的手移到上方,他用一根食指轻轻压在木十的嘴唇上,身体前倾,将脸靠向木十,“不要管我是谁,现在我是你的。”
木十被冷得抖了一抖。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嘴唇,而后用手摩挲着她的脸,身体越来越靠向她。
木十向后避开,人直接倒在了沙发上,他的右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在木十的上方,轻轻压着她,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颈部,张开嘴……
“汪!汪!”
木十:“……”
‘它’的嘴里发出狗一样的嘶吼声,热气哈在木十的脖子上。
木十缩了缩脖子然后伸出手放在‘它’的头上,顺毛。
一下又一下,木十感觉到他的情绪平缓下来,他松开撑着沙发的手,然后整个人压在木十的身上,头靠在她的胸口,伸手抱着她。
一室安静。
五分钟后。
“躺够了吗?”
“没有。”
“我要出去了。”
“你要放着一个多重人格分裂的人单独在家吗?”
木十推开他,“我觉得小阮、大阮、还有不知名的那位和那只有点凶猛的狗能照顾好你的。”
十分钟后。
阮言希看着木十穿戴好,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脸不高兴,“你知道的吧,我能找到你们去哪里吃饭?”
木十走到门口,打开门回头对阮言希道:“嗯,我走了,如果无聊你可以找外面的小白猫玩,对了,记得带鱼。”
“……”
木十走后,阮言希又在沙发上闷坐了半个小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然后去楼上拿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秦磊不满的声音,“喂,我说阮言希,周末一大早上的干嘛打电话给我?”
阮言希淡淡道:“邢静现在在你旁边是吧?”
秦磊被呛的咳嗽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言希解释道:“因为你的语气明显比平时更冲了而且还带着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被人撞破时的尴尬,当然,首先祝贺你们复合,另外我找的是邢静。”
半个小时后,阮言希家的门铃响了。
还在纠结事情的阮言希不甘愿地起身去开门,就看到急急往房间里冲的秦磊和他身后的邢静,两人的搓着手嘴里还在念叨:“冷死了,冷死了。”
看到他们,阮言希拧着眉头,语气不怎么样,“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秦磊关上门挡住外面的冷风,回头对他道:“诶,不是要给木十过生日嘛。”
阮言希双手抱胸看着他们,“我记得我打电话给你们是为了咨询礼物的事情。”
秦磊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学着阮言希的腔调说:“在我听来这句话隐藏的内容就是来邀请我们一起给木十过生日的,难道不是吗?”
一边的邢静道:“而且还有免费的车接送你干嘛不坐。”
秦磊挑了挑眉,而后伸头往里面看,“所以,木十呢?不在吗?”
听到木十,阮言希脸马上阴沉下来,“出去了。”
秦磊看到阮言希的表情先是一愣,而后大笑,“哦,我知道了,跟男人出去了吧,哈哈,看你一脸怨妇的表情,哈哈哈。”他捂着肚子在那里狂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无视自己男友有些神经质的笑,邢静问:“不过这样偷偷准备礼物也不错啊,所以你想好给木十买什么礼物了吗?”
阮言希耸耸肩,“没有。”
邢静了然地点头,“那我们先去商场看看吧,边看边决定。”
三人上了车,秦磊和邢静坐在后面,而阮言希坐在后座。
车启动后,邢静回头问阮言希,“木十平时最喜欢什么?”
阮言希:“糖和玫瑰花。”
“你说什么?”木十的喜好让秦磊颇感意外,“看上去这么呆的木十居然会喜欢这么甜蜜的东西?真是没法想象。”
阮言希向来护短,所以他眯了眯眼睛,马上回击道:“嗯,我明白你的感受,就像我没法理解你十岁的时候的爱好是收集洋娃娃一样。”
从来都没有听秦磊说过的邢静感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噗,什么?原来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啊,你也不早说,早知道你上次生日的时候我就送你洋娃娃了。”
被两人当笑话谈论,秦磊立马黑了脸,辩解道:“那是我小时候,谁没个黑历史什么的,再说谁叫我有一个喜欢洋娃娃的妈和姐姐啊。”
阮言希继续在秦磊伤口上撒盐,“所以邢静,我觉得以后你嫁到他们家之后,你可以让你的婆婆给你看一下他小时候的相册,我相信你绝对可以看到一个缩小版而且是女版的秦磊。”
秦磊:“……”
邢静见秦磊不反驳,挑眉看着他,“啧,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秦磊沉默了片刻,“……假的。”
到了商场,三人从一楼逛到五楼,再从五楼逛到一楼,期间秦磊和邢静提了一堆建议,比如说:
秦磊:“不然你就买糖和玫瑰花好了。”
阮言希:“上次买过了。”
邢静:“你知道木十的尺码吗?不然买衣服好了。”
阮言希精准地报出身高体重和三围。
“!”秦磊听完瞪大了双眼,激动得在那里跳来跳去,“你还说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呢,这些你怎么都知道啊?”
阮言希看着他像猴子一样的动作,回答道:“知道很奇怪吗?抱一下不就知道了。”
秦磊明显不相信,转身就抱住邢静,然后手上下移动,“我抱了还是不知道啊,不然你现在抱一下然后告诉我。”
阮言希一脸的嫌弃,“我为什么要抱她?”
面对秦磊的无厘头,邢静直接往他后脑勺拍去,咬牙切齿地道:“信不信你再胡言乱语,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是在解剖台上啊?”
插曲过后,三人继续讨论给木十的礼物。
之后的两人的礼物建议全都被阮言希用没新意而直接否决了。
秦磊无语过后,终于忍无可忍了,“没新意?那你索性把你心脏挖出来摆在她面前那够有新意了吧。”
听到心脏,阮言希突然想到木十每年生日如期而至的礼物,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他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秦磊发现阮言希听了他的话,脸色都变了,有些紧张起来,“喂,你不是真的在想是不是要这么做吧?”
“怎么会。”阮言希随口回了一句。
最后他还是听了邢静的建议亲手做了一个小蛋糕给木十,阮言希做了木十最喜欢的栗子口味的蛋糕。
之后秦磊和邢静也买了一份送给木十的礼物,又买了一些菜和饮料,三人便开车回了小洋房。
一路上,阮言希都在想每年那个秘密而又血腥的礼物,他内心隐隐的不安在看到门口的警车时终于得到了证实。
秦磊和邢静看到后也吓了一跳,“喂,阮言希,怎么有警车在你们家门口啊!”
“不会是遭小偷了吧。”
秦磊一停下车,阮言希就开门下车,连蛋糕都没拿,直接冲到门口,就发现自己家的门敞开着,有警察进进出出。
阮言希心里一紧,一下子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阮言希走到门口,就被警察拦了下来,阮言希焦急地往里面喊:“木十!木十!”
听到阮言希的叫喊声,蒋齐从里面走了出来,“阮言希,你……”
心急的阮言希根本没有心思听完他的话,直接打断他,“木十呢?”
蒋齐回答他:“她现在在警局。”
知道木十没有事后,阮言希松了口气,脸色也好了很多,“那我们家出什么事?被人抢劫了?”
蒋齐双手抱胸看着他,“你会不会有事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木十现在恐怕不会好,她涉嫌一桩谋杀案。”
蒋齐话音刚落,阮言希的脸色大变,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就是说她杀了人。”
阮言希听完却没了声音,他的视线绕过蒋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房子,像是怔住了,又像是在思考。
这时走过来的秦磊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大吃一惊,“啊!你说木十?这怎么可能?你要是说阮言希杀了人我还相信些,她一小姑娘怎么可能杀人呢?”
走在他旁边的邢静一听他说的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小声呵斥:“说什么呢你。”
秦磊和阮言希在一块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扭头道:“我不就这么一比喻嘛。”
阮言希眨了下眼,看向蒋齐,语气平缓地开口:“就是说现在木十被押到警局里去了是吧?”
“没错。”蒋齐点头。
他随即道:“那我和你一起回警局。”
蒋齐带着他走到警车旁,拉开车门,“恐怕就算是不愿意你现在也得去局里协助调查。”
刚从审讯室出来的高凌尘面色同样不好,他揉了揉眉心,心里烦躁的很,自己认识的人此刻竟然变成了凶杀案的最大嫌疑人,纵然自己不愿意相信,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木十。
“队长,阮言希来了。”
高凌尘闻声抬头就看到向自己走来的蒋齐和阮言希。
“木十呢?”阮言希一看到高凌尘就直截了当地开口。
高凌尘面色平静地回答他:“现在在审讯室里。”
“呵。”阮言希看着高凌尘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像是在忍着怒气,“她不是跟你去吃饭吗?怎么现在倒进了警察局了?”
高凌尘听出他语气不好,此时倒也并没有介意,“木十没有和我出去吃饭,早上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今天有事,不能出来了。”
听到木十并没有赴约,阮言希皱了眉头,“那她是怎么和凶杀案扯上关系的?”
蒋齐回答他:“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她的鞋印和指纹,而且连凶器上都有,监控也显示她出现在凶案现场。”
“呵呵呵。”阮言希原本紧绷的脸在听到蒋齐所说的之后一下子笑了出来。
蒋齐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阮言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说你们在现场找到了木十的指纹和鞋印,就连监控也拍到她?我想没有拍到她杀人弃尸的画面吧。”
高凌尘:“的确没有。”
蒋齐补充道:“但是她出现在凶案现场,加上指纹和鞋印,完全可以证明她杀了人。”
阮言希又笑了起来,“呵呵,真是笑话。”
蒋齐看着阮言希反常的状态,以为他受刺激疯了。
很快,阮言希停了笑,“如果木十真的杀了人,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她,我可以很确定地说,木十比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聪明,智商都要高,你们觉得她会蠢到把现场处理得那么糟糕嘛?”
蒋齐无语地笑了下,根本不认同阮言希的逻辑,“智商高和留不留痕迹可没有关系。”
阮言希看向他,挑了下眉,“是吗,就像你的钱包现在在我手里你一点都不知道一样,你察觉到任何痕迹了吗?”
蒋齐赶紧去掏自己的钱包,果然不见了,再一抬头就看到在阮言希手上的钱包,他愤怒地用手指着他,“你!”
阮言希将钱包还给他。
面对阮言希出格的行为,高凌尘冷着脸出声警告他,“阮言希,这里是警局。”
阮言希耸了耸肩,“我知道,而现在我的助理居然在里面被当作一个嫌疑人。”
高凌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感情上接受不了,但是……”
阮言希语气有些激动,“我当然接受不了,因为你们抓错了人,而那个真正的凶手现在却还在外面,说不定正计划着下一起凶杀案。”
高凌尘也稍微抬高了自己的声音,他声音冷硬地道:“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证据把嫌疑人指向了木十。”
阮言希摊手,“这就是凶手希望的。”
高凌尘也丝毫不退让,“阮言希,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就否定事实否定证据。”
他语速极快地道:“是啊,我当然不会像你这样把今天原本的约会对象当作凶手抓起来。”
蒋齐不满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高凌尘拦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激动,而后指着自己对阮言希道:“阮言希,我是警察,我能相信的只有证据。”
阮言希点了下头,表情严肃,“而我相信我在乎的人。”
“这是一个凶杀案,之前所有的案子你都能理性地分析,在证据的基础上进行推理,你不能在一个案子上加入自己的情感,这会造成偏见。”
阮言希失笑,“我为什么要把这种理性的分析放在证明木十是凶手上?你们要证据,我会给你们,但我只会给你们木十不是凶手的证据。”
高凌尘冷声道:“你可以协助调查这个案子,前提是你不能干扰我们办案。”
“可以。”在这个问题,他是绝对不会这种底线的,“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木十?”
高凌尘:“今天不行,要等我审讯她之后。”
阮言希点点头,没有再抗议。
等做了笔录之后,阮言希就独自回了家,这时,家里的警察已经走光了,只留下空空的一栋房子,阮言希打开门,门口还放着他刚买的栗子蛋糕。
客厅沙发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板子,阮言希脱了鞋子连拖鞋都没穿,提着蛋糕就直接走了过去。
长方形的板子用纸头包裹着,阮言希拆开包装纸就露出了它里面的东西,是一幅大型拼图,一共由1000片零片组成。
茶几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蛋糕,阮言希拿起来放在茶几上打开一看,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的蛋糕。
阮言希盯着蛋糕久久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把蛋糕的盒子盖上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两个蛋糕走到厨房,把它们放进了冰箱里。
从厨房里走出来,没有穿拖鞋的双脚已经发冷,他走到玄关处,把脚伸进拖鞋里,穿上右脚,接着穿上左脚。
阮言希皱了眉头,把左脚从拖鞋里伸出来,马上蹲下身体,手伸进拖鞋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了一张叠成小块的纸条。
高凌尘拿着一个杯子走进审讯室,里面的姑娘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抬起头看着他。
双眼对视,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喝点热水吧。”他把杯子放在木十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木十单手拿起杯子,捧在手里,杯子里的水冒着热气,镜片也渐渐起了雾,木十索性就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小口地喝着水。
其实审讯室里并不冷,高凌尘已经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他坐在木十对面的椅子上,等她喝完水后,翻开了手上的文件。
高凌尘从中取出一张照片,然后放在木十面前,“木十,认识这个男人吗?”
木十低着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摇头道:“不认识,也没见过。”
高凌尘边关注着她的表情边道:“这个男人叫王远龙,他的尸体今天早上10点30分的时候在XX路后面的一条小路上被路人发现,之后报警,验尸结果显示他是8点-8点半之间被人杀害的,那个时间段你在哪里?”
木十面无表情地道:“我就在附近。”
高凌尘又拿出了两张照片,画面上出现的正是木十,“监控拍到你在8点15分的时候出现在这条小路的路口,在8点24分时候,你离开了那里,你在那里的时候看到他了吗?”
木十摇头,“没有看到,我到那里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
高凌尘又把发现尸体的现场照片给木十看,“所以你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或是他的尸体?”
“没有。”
高凌尘问:“你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木十回答:“等人。”
“等谁?是这个男人吗?”高凌尘指着王远龙的照片。
“不是,7点58分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告诉我有人在那里等我,让我在8点15分的时候到那里去。”
高凌尘皱了下眉头,“那你认识这个男孩吗?”
木十小幅度地摇头,“不认识。”
“然后你就相信了他的话?”高凌尘觉得不合理,因为他实在不相信木十是警惕心那么弱的人。
木十耸了耸肩,“是的,因为他看上去不像是在骗我。”
高凌尘:“然后你就去了那里?”
木十:“我在那里等了5分钟,没有看到任何人,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也许被骗了,然后我就走了。”
高凌尘问他:“你到那里去告诉过阮言希吗?”
“没有。”
高凌尘:“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因为我没有想到我会因为去了那里就和一起凶杀案扯上了关系。”
高凌尘耐着性子问:“之后呢?”
木十如实道:“我去买了拼图和蛋糕,然后就回了阮言希的小洋房,一个小时后就你们带到了警局。”
“王远龙是被这把刀刺死的。”高凌尘拿出另一张照片放到木十面前,“你今天有看过这把刀,或者有用过这把刀吗?”
木十看了一眼,摇头。
“可是我们在这把刀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和你的DNA,你的血在上面。”他的视线瞥向木十的左手,上面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木十,你左手手指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木十也不掩饰伤口,“今天被割伤的。”
高凌尘冷着声道:“是你拿着刀袭击王远龙的时候,他反抗了,你的手指也因此被割伤,之后你杀死了他,我说的对吗?”
木十抬眼看着他,丝毫不回避他的审视的目光,“不,我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被割伤的,割伤我的人是一个男人,身高175左右,偏瘦,带着蓝色的帽子,身着黑色的大衣,牛仔裤和白色ZZ牌的运动鞋,不过我没看见他的长相。”
高凌尘叹了口气,开口问:“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割伤你?”
木十面色平静地道:“之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为了陷害我。”
“你觉得是有人先割伤了你,然后用那把刀杀了王远龙,然后把你叫去那条小路,在你走之后把尸体放在那里,把杀人案嫁祸给你?”高凌尘此刻内心纠结万分,他也希望木十是无辜的,被人陷害的,可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木十点点头,“是的。”
高凌尘拿着笔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觉得谁会这么做呢?”
木十目光微闪,“不知道。”
高凌尘问:“是那个割伤你的人吗?”
她平静地道:“不确定。”
高凌尘抿了抿嘴巴,表情严肃地开口:“木十,我再问你一次,王远龙是你杀的吗?”
木十坚定地道:“不是。”说完这两个字她低下头喝了口热水。
高凌尘走出审讯室,依旧愁眉不展。
蒋齐看到高凌尘开门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看到高凌尘的表情,开口道:“队长,怎么样,她不肯认罪?”
高凌尘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查到王远龙是怎么到那个小路上去的吗?”
蒋齐摇摇头,“没有查到,因为那里比较偏僻,所以只有一个摄像头,其他的路口是没有的,王远龙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走到那条路上的。”
高凌尘沉着脸微微点了下头,“阮言希呢?”
“回去了,他说他过了一会儿再过来。”
高凌尘叮嘱蒋齐:“记得派个警员跟着阮言希,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蒋齐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一个小时后,阮言希又回到了警局,走到楼梯口,他看到了靠在墙壁上抽烟的高凌尘,他吸了吸鼻子,走了过去,“怎么样?审讯好了?”
高凌尘见阮言希来了,掐灭了手上的烟,站直了身体,“她说她没有杀人,但是我看得出来她话中有所隐瞒。”
阮言希丝毫不意外,木十现在不相信警局里的任何人。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开了口,却问了一个和案子貌似无关的事情,“高凌尘,你知道木十从五岁开始每个生日都会收到一个礼物吗?”
虽然今天是木十的生日,但是高凌尘不明白阮言希为什么会扯到生日礼物上,“收到礼物有什么奇怪的吗?”
阮言希偏头看着他,“收到礼物不奇怪,关键是礼物的内容,是动物的尸体。”
高凌尘被最后一句话惊到了,“动物的尸体?”
阮言希点了点头,“对,每年都是,除了今天,她没有收到动物尸体,不过看来那个寄礼物的人送了她一具人的尸体。”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高凌尘马上问:“知道是谁寄给她的吗?”
阮言希耸了耸肩,“她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得出来肯定是她的亲人寄给她的,而根据时间,唯一符合的只有她的父亲,对了,你应该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吧?”
“木久临。”高凌尘当然知道。
阮言希点点头。
高凌尘觉得诧异,“可他应该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阮言希抬起头,身体前后轻微地摇晃起来,“没错,在木十三岁不到的时候,木久临杀死了自己妻子,也就是木十的母亲,之后警察在他家里找到了八具女性的尸体,那个案子当时轰动一时,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那么斯文的老师竟然会是一个这么惨无人道的凶手。”
“一年后木久临被抓获,之后判处死刑。”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但高凌尘同样印象深刻,“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给木十寄礼物,而且寄了二十年?”
“我翻看过当时的资料,警察之所以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抓到木久临是因为他们木久临一直都藏在警察一开始就搜查过的区域内,而有趣的是他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高凌尘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怀疑警察内部有内鬼?还可能是木久临的同伙?”
“我可没这么说,那时候木久临很快就被执行了死刑,但如果存在这个同伙的话,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他挑了挑眉头看向高凌尘。
“木久临被人掉包了,他并没有死?这太夸张了。”高凌尘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表情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阮言希低着头用脚踢了踢墙壁,之后又抬头对高凌尘道:“我现在可以见木十了吗?”
阮言希开门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木十正闭着眼睛,她没有睡着,听到动静就睁开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木十发现来的是阮言希,只是眨了眨眼,仍旧面色平静。
阮言希抬脚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坐在了木十的对面,他张嘴便道:“木十,我的拖鞋坏了。”
木十目光微闪,下一秒便接口道:“是吗?怎么坏了?”
“破了一个洞,我很怀疑是那些警察在我们家捣乱的时候弄坏的。”阮言希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一点怨气。
木十点点头,“哦,那你得和高凌尘说一声,让他们赔你双拖鞋。”
“这个不急,我要先把你接出去。”阮言希身体前倾,离木十更近了些,“木十,你知道吗?他们说你杀了人。”
木十语气淡淡的,“嗯,是啊,你相信吗?”
“这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阮言希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木十抬眼,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她一字一字地道:“阮言希,别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阮言希说着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木十身前,伸手抱住她,接着他弯腰把头靠在木十的耳侧,轻声开口道:“木十,生日快乐。”
木十抿了抿嘴,“谢谢。”
下一秒,他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稍稍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度低头,他在目十的额头上留下一吻,淡淡的,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等到额头上的触感消失,木十抬起头看着离她并不远的阮言希的脸,她的眼神里带着疑惑。
“生日礼物。”阮言希站直了身体,末了,还补充了句,“不用谢。”
阮言希走出审讯室,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高凌尘。
“怎么样,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再说你不都听到了嘛。”
阮言希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向来很冲,高凌尘早就习惯了也不会介意,“验尸报告还没出来,我们正在找木十提到的那个划伤她手的男人,你现在要去现场看看吗?”
让高凌尘觉得奇怪的是阮言希拒绝了,他冲高凌尘摆摆手,“不,等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我先回家了。”说完就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出去。
阮言希打的回了家,一开门他脱下鞋子把门关上,又一次拖鞋没穿就快步走了进去,他走到二楼的书架前,然后准确地走到他想要找的书的位置,伸手拿出了一本书—《别相信任何人》。
为了以防万一警察在搜查中找到,所以木十在阮言希拖鞋里放的纸条上写着的是一条加密的信息,除非找到准确的那本书,不然除了木十谁也没有办法破解。
阮言希拿出纸条,开始快速地翻书,很快他就破解了这个加密信息。
向阳路56号,这是一个地址,在阮言希脑子里陌生的地址。
阮言希把书放回到书架上,走到窗前从窗户向外看着在他家外面徘徊的一名警察,他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五分钟后他开门走了出去。
宋启亮发现阮言希又出了家门,想到之前蒋哥给他的任务,等阮言希走出去一段路后,他跟了上去。
阮言希没有打车,一直在步行,似乎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十分钟后,他发现阮言希走进了一家书店,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从书店走了出来,手里没拿任何东西继续往前走,宋启亮跟着他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阮言希又走进了一家超市,之后买了一瓶水就又走了出来。
宋启亮跟了快一个小时,阮言希就像是在逛街一样,丝毫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宋启亮心里非常纳闷,照理说自己的助理成了犯罪嫌疑人被关在警局,而阮言希却没突然有了之前的紧张,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逛街购物了?
这时阮言希又走进了一家饭店,宋启亮一看时间确实已经到了饭点了,他拿出面包一边啃一边等着阮言希出来。
结果过了半个多小时却仍旧不见他出来,宋启亮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去,却没有看到阮言希,他赶紧拉开店门冲了进去,在饭店里转了一圈,哪里还有阮言希的身影!
宋启亮冷汗都出来了,他马上掏出手机给蒋齐打去电话:“蒋哥,我把阮言希跟丢了!”
蒋齐声音猛地抬高,“什么?不是让你跟紧点了嘛!”
宋启亮急道:“我一直都跟着啊,他就一直在逛街,半个小时候前他进了一家饭店,然后我就在外面等,结果我现在进去一看根本没有他,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出来过,可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蒋齐暗骂了一声,“他肯定从饭店的后门走了,你赶紧去找。”
蒋齐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去和高凌尘汇报:“队长,我让宋启亮跟着阮言希,结果他进了一家饭店就不见了,估计是从后门走了,现在找不到他人了。”
对于这个结果高凌尘并不惊讶,更多的是无奈,“看来他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了,摆脱别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蒋齐:“那现在怎么办?他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高凌尘冷声道:“查看周围的监控尽快找到他,如果他做出任何妨碍案子的事情,直接押来警局。”
在摆脱警察之后,阮言希走到小路上,一路上避开摄像头,这周围摄像头的位置他一清二楚。之后他打了车前往木十留下的地址。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条小巷里,阮言希下了车慢慢往里走,这是一个老式小巷,地处偏僻,看上去十分冷清,一路走过去都看不到什么人。
很快他就站在了56号的门口,没有丝毫的迟疑,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头发凌乱,皮肤很白但是下巴却有些胡渣,身上还披着一条被子,他看到阮言希打量了一下他的脸,随即开口道:“你就是阮言希吧。”
阮言希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木十和我提过你,我知道她现在是你的助理。”
阮言希:“那你是谁?”
“她的朋友。”男人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只有阮言希一个人来,皱了下眉,“木十是不是出事了?”
阮言希马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木十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单独来找我,那就意味着她出事了。”
“对了,我叫秦翼。”年轻的男人侧身让阮言希进了自己的家里,然后伸手关上了大门。
秦翼的家里看上去很普通,不算很干净但也不乱,阮言希跟着秦翼走进书房,就看着秦翼走到书架前,拿走了上面的一本书,然后把一块木板向上推开,露出了输入密码的装置,他按了四个数字,之后推开了书架,就露出了隐藏着的一个房间。
秦翼边走进去边对阮言希道:“这个房间之前只有木十一个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进来吧。”
阮言希走了进去,就看到了整个墙壁的电脑屏幕,有些放在桌上,更多的悬挂在墙壁上,每一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不一样的东西,阮言希环视了一圈。
秦翼走到桌子前,双手在键盘上手指分飞快地敲击着,然后一个屏幕上就出现了阮言希家的画面,秦翼把时间往前调,调到了中午11点时的监控画面就看到了警车的出现,不久后,木十被带出小洋房押进了警车里。
秦翼看到这个画面激动得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都弄到了地上,“木十居然被抓进去了?她做什么事了?”
阮言希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木十被带走的画面,他垂眼轻声道:“警察怀疑她杀了人。”
秦翼扭头看他,觉得不可思议,“什么?这怎么可能?”
阮言希抬头与他对视,“这当然不可能,有人在陷害她,所以我要找到陷害他的人,全市的所有监控你都能看得到吗?”
“那当然。”在这方面秦翼非常有自信。
阮言希马上道:“帮我找两个人,能先调出7点30-7点45在A商场外面的监控录像吗?”
“可以。”秦翼低头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画面上时间显示为7点30,录像开始播放,到7点36分的时候,木十出现在画面里,脸正对着摄像头,7点38分的时候一个和木十所描述一样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上,他背对着摄像头从木十的旁边擦过,之后木十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很快就走进了旁边的小路上,自始至终没有让摄像头拍到他的正面。
阮言希让秦翼把视频倒退了两分钟后指着画面上的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道:“一个就是这个男人,我需要尽快找到他。”阮言希拿出一张照片给秦翼看,“还有一个是这个人,叫王远龙,他已经死了。”
听到阮言希这样说,秦翼马上就猜到了,“警察怀疑木十杀了这个男人?”
阮言希点头,“我要知道他们这几天的所有动向。”
秦翼看着屏幕抿了抿嘴唇,“这需要一点时间。”然后他打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放着十多部手机,他从一个格子里拿出一部然后给阮言希,“这个手机你拿着,一有消息我会用这个联系你。”
阮言希接过手机放在口袋里,“好的。”
阮言希从秦翼的家里出来,打的直接去了警局,此时高凌尘还在寻找阮言希,所以看到他出现在警局时,一时有些意外。
阮言希挑着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么了?看到我出现很意外啊。”
高凌尘走上前,打量着他,“你刚才回家了?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
“是啊,回家之后又去商场买了一些东西,手机放家里了没带。”阮言希把一个袋子在高凌尘面前晃了晃,“这些是拿来给木十的。”
高凌尘知道阮言希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做的绝对不止这件事,但是阮言希不肯说,他对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况且就目前看来,阮言希并没有做什么妨碍案子的事,至少他还没发现。
阮言希知道高凌尘抓不到自己的任何问题,便开口道:“所以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远龙的尸检报告出来了。”高凌尘打开文件袋,把报告递给阮言希,“腹部有两处锐器刺入伤,失血过多造成死亡,伤口的形状与现场发现的刀形成的伤口相符。”
阮言希低头随意翻着报告,“所以?”
高凌尘沉声道:“在死亡时间和凶器方面已经确认没有任何的疑点,王远龙就是在8点-8点30之间并这把刀沾有木十血迹的刀杀死的。”一字一句都在陈述一个事实:木十杀了人。
高凌尘的话对阮言希毫无影响,“那你们找到那个划伤木十的男人了吗?”
高凌尘摇头,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他:“没有,技术员已经找到了那段监控视频,木十所说的那个时间段她的确是出现在那里,也有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经过她的身边,但是现在根本没法证实这个男人用刀划伤了木十,摄像头也没有拍到这个男人的脸,难以确认他的身份。”
高凌尘所说的这些都是阮言希已经掌握的信息,他耸了耸肩,抬头看着高凌淡然道:“那就是还有疑点,你不能证实这个男人划伤了木十,也就是说你也不能确信他没有划伤她的手。”
这听起来就像是狡辩,高凌尘暗暗叹了口气,双手抱胸看着阮言希道:“你现在还坚信木十没有杀人。”这句话高凌尘用的是肯定句。
阮言希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是坚定的,“当然,我永远相信她,因为我相信我自己,那你呢?”
高凌尘回答他:“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不存在我相不相信木十,作为警察,我只相信证据。”
阮言希继续道:“如果你看到的证据都是被人捏造的呢?”
对于这个假设,高凌尘沉默了。
第二天还不到凌晨5点,正坐在房间里梳理案件的阮言希接到了同样一夜未眠的秦翼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翼略显疲惫的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阮言希,我找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了,他叫郑真,他的地址还有他最后被摄像头拍到的地方我都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谢谢。”阮言希挂了电话就收到了秦翼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两个地址,一个是一个老式居民区的地址,应该是郑真的家,还有一个就在王远龙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的附近。
他放下秦翼给他的手机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给高凌尘打去了电话,这是阮言希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的决定。
郑真还活着的概率几乎微乎其微,为了更好地陷害木十,这个人肯定不会活在这个世上被警察找到。
阮言希不知道警察找到郑真后给木十带来的是解脱嫌疑还是更大的陷害,但是现在通知高凌尘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他现在不能单独去那里,否则他自己都可能被人一同陷害,那无疑就将他和木十推向了更加糟糕的处境,所以越到这种时候他自己得先保持冷静,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阮言希给高凌尘打完电话后也穿上外套打的去了郑真最后被摄像头拍到的那个地方,下车后,他看到了那里已经被警车包围,阮言希向前走去,在忙碌的警察中看到了高凌尘。
高凌尘看到阮言希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带着他走到一个垃圾桶的边上,在灯光的照明下,阮言希认出了被扔在垃圾桶里面的男人,正是郑真。
高凌尘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阮言希,你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这男人的身份的?”
阮言希面色平静,“通过一个朋友,我跟他描述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模样,他碰巧昨天在这附近看到过这个男人,所以他帮我查了一下就查到了他的名字,叫郑真。”
“真是够巧的啊。”高凌尘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是啊。”阮言希抬头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丝毫的避让。
“队长,郑真好像是被勒死的。”蒋齐把覆盖在尸体上的垃圾小心地取走,就发现了郑真脖子上明显的勒痕,他马上把这个发现报告队长,而他的声音也打断了僵持中的两人。
高凌尘看了阮言希一眼,然后转身看了过去,阮言希也凑过去看尸体脖子上的痕迹,然后做出了推断,“看来是被这么粗的绳子勒死的。”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接着,蒋齐又在这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和阮言希推断的粗细差不多的一根绳子,“队长,找到了,绳子在这里。”
阮言希看了一眼绳子就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拿着手电筒往垃圾桶旁边的地上照去,并蹲下来检查着地面,“这里有被拖行的痕迹。”他顺着痕迹又往前走了好几步,找到了尸体最开始的位置,他把手电筒一转,照向了旁边的垃圾桶,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上面已经积了一层污垢,因此可以明显地看到上面的几条抓痕,“郑真是在这个位置被人用绳子勒死的,期间他挣扎了,指甲在垃圾桶上留下了痕迹,所以他指甲里肯定有污垢。”
两名警察合力小心地把郑真的尸体从垃圾桶里抬出来放在担架上,高凌尘蹲下来查看郑真的手指,果然在右手手指甲里发现了污垢。
这时邢静也赶到了现场,带上手套就开始了初步的验尸,过了没多久,她站起来脱下手套去高凌尘道:“高队,死者确实是被人勒死的,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她瞥向阮言希,吞吞吐吐地开口道:“而且和王远龙的死亡时间差不多,他应该是在8点半-9点半之间被杀害的。”
高凌尘垂下眼微思,“所以就在王远龙死后没多久。”
“哦~”阮言希拖了个长音,像是理清思路一般点了点头,“看来郑真是在刺伤木十后,把刀给了那个真正的凶手,凶手杀了王远龙之后又在这里勒死了郑真。”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高凌尘突然拿起一个物证袋,放在阮言希面前,“你不会不认识吧。”
阮言希马上闭上了嘴,他死死咬着下嘴唇看着物证袋里面的东西,他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是他们在逛街时在路边摊上他给木十买的,一个蝴蝶结夹子,木十不用时就放在口袋里。
蝴蝶结夹子很普遍,但这句话阮言希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个夹子上阮言希特意写了一个M,那是他的字迹,无法否认。
沉默了几秒后,阮言希坦然地开口:“我不否认这是木十的,但是既然凶手想到了陷害木十,当然会偷走她的东西,情理之中啊。”
然后他指着担架上的郑真尸体道:“他身高175,而木十只有160,你们觉得以她一个人之力能把郑真扔进垃圾桶里吗?”
蒋齐听了在一边随口说了一句:“如果她都能杀人了,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阮言希抿了抿嘴,目光却冷了下来,“蒋齐,我非常不喜欢你刚才说的话,请不要怀疑一个给你们之前破案带来帮助的人!”
蒋齐撇撇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
阮言希坚持道:“那我希望你们连怀疑都不要有。”
面对阮言希的说辞,高凌尘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收起物证袋,转身安排队员继续勘察现场。
所有的警察都在工作,阮言希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边,看着忙碌的现场,许久,他退后一步,转身慢慢往前走。
早晨6点,天还没亮,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阮言希一个人低着头贴着路边的墙壁走着,耳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还有风声。他的脑子里回放着现场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两名死者的脸、带血的刀、绳子、垃圾桶、每年寄来的礼物、写着字的卡片,最后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木十的脸。
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向大路走去,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后座,他和司机说了小洋房的地址,然后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
车快到小洋房的时候,阮言希睁开眼睛,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睡着,即使已经一晚没睡,他此刻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开门走进家里,房子里空无一人,他没开灯,借着外面一点的光亮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了面条和十几个鸡蛋,他拿出面条和两个鸡蛋,转身关上了冰箱。
烧开了水,他把面条扔进锅子里,同时在旁边起了油锅,敲碎蛋放了进去,鸡蛋一入油锅,滋滋作响,面煮熟了,他把荷包蛋放在上面,走出厨房放到了餐桌上。
阮言希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可等到吃了一口面后才发现自己连盐都没有放,最后他只吃了荷包蛋就把面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着垃圾桶里的面条,阮言希突然想到木十昨天连面都没有吃到,他撇撇嘴,心里觉得十分不爽。
这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正是秦翼打来的。
阮言希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秦翼喝着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咖啡,对他道:“阮言希,我把王远龙和郑真的资料发给你,这两个人最近的动向我还在看监控,我会尽快整理好之后发给你。”
“谢谢。”
挂了电话,阮言希看着秦翼发来的资料,从头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两个人无论从身份、家庭环境、工作到交际圈都完全不同,没有一点的相似点和关联,这应该就是完全两个不会有交集的人,可现在这两人却联系在了一起,而且和木十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而木十则变成了杀害他们的嫌疑人。
阮言希坐在沙发上,随手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郑真用刀割伤木十,是为了陷害木十杀了王远龙,那么王远龙是谁杀死的,是郑真还是那个在之后勒死郑真的人。
策划这些的人是那个每年给木十寄动物尸体的父亲还是另有其人,他是目的又是什么,单纯为了陷害折磨木十,或者是为了引出木十的哥哥……“木十的哥哥。”阮言希喃喃自语,他突然想到木十说昨天早上出现在那条小路上因为有一个小孩告诉她有人在那里等她,阮言希知道木十的警惕性很强,这个孩子绝对是她瞎编来糊弄警察的,那么她会单独到那里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哥哥。
阮言希眯了眯眼睛,突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木十早上再度被带到审讯室里,她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也在思考,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郑真已经死了,可她知道郑真还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
那天早上她会到那条小路上去,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孩子告诉她那里有人等她,而是因为她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密码正是她和她哥哥所用的,可当她到了那里之后,哥哥并没有出现,而之后她便被抓进了警局,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那么是有人破解了密码还是写这张纸条的人就是……
“咔哒。”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木十闻声抬起头,一个人走了进来。
“砰!”
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在倒下去的那刻,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的双眼瞪大着,眼里有不甘有痛苦,或许还有一丝解脱,终于慢慢失去焦距。
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和门被猛然撞开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木十松开手,冰冷的枪直直坠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木十回过神,她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鲜血从被击中的伤口蔓延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瞬间血红一片。
有很多警察冲了进来,几双手按住中年男人身上的伤口。
“快来人!韩警官中枪了!”
“来人!快!送医院!”
呼救声刺入木十的耳朵,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下一刻,她眼前的东西变成了白色桌子,她的脸紧紧贴在上面,身体被警察按着,双手被反扣着。
脸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她闭上眼睛,而后马上又睁开,这时候她才发现刚才竟一直都没有呼吸后,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再度离开桌子时,她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为了麻木。
看着身边警察投向她的愤怒目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嘴角溢出一声苦笑。
勘察完郑真被害的现场,高凌尘留下几人继续寻找周围的线索,便带着队员回局里。
离警局还有十分钟路程的时候,手机响了,高凌尘接起电话:“喂。”
“队长!韩警官中枪了!”
因为震惊,高凌尘身体微微向前倾,他的声音猛地抬高,“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是木十开的枪,现在他还在医院抢救,生命垂危。”
听到木十这两个字,高凌尘短暂地楞了几秒,而后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阮言希打的到的警局,一下车就快步走向警局门口,正好碰上了高凌尘他们。
看到高凌尘和蒋齐的脸色阮言希觉得自己的预感也许成为现实了,他加快脚步跟上高凌尘,开口便问:“木十出什么事了?”
而此时的高凌尘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去回答甚至是看一眼阮言希,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往里赶。
阮言希此时的紧张不亚于高凌尘,得不到回答,他自然不会罢休,“木十到底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这次蒋齐扭过头,回答了他:“她朝我们一名警察开了枪!”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阮言希止了步,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循环着这句话,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而后继续跟了上去。
高凌尘带着木十再一次走进审讯室,他并没有安排木十去其他的审讯室,依旧还是原来的那间,地上还留着受枪伤的韩警官的血,木十绕过血迹坐在椅子上,高凌尘开打了她右手的手铐,而后铐在了椅子上。
做完这些,他走到靠门的椅子上坐下,他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抬头看着木十,“木十,8点04分的时候,你开枪打伤了韩警官,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木十垂下眼,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我没有开枪。”
高凌尘拿出一张报告放在她的面前,“你已经做了硝烟反应检验,结果证明你的确开了枪,近距离射击,你还能怎么解释?”
木十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高凌尘,“如果我说是他自己开的枪你会相信吗?”
高凌尘抿了抿嘴唇,之前的两个死者他心里还是可以接受木十是无辜的,他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木十,可现在,“你说韩警官自己开枪自杀吗?为什么?为了陷害你吗?”
木十:“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高凌尘指着不远处地上的血迹,冷声质问道:“韩警官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抢救,生命垂危。木十,你老实回答我,是你杀的人吗?”
木十偏头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耳边高凌尘的声音却变成了其他人的声音,她听到过,在她小的时候。
第一次是在孤儿院的时候。
“木十,是你先打他的吗?”
木十摇头,淡淡地开口:“没有,是他打我。”
男孩哭着道:“老师,她骗人,明明是她先打我的。”
老师对木十道:“木十,和他抱歉。”声音略显冷硬。
一个慈祥的声音从木十身后传来,“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院长,没什么大事,就是木十先打了丁雷一下,两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来,我看看,伤到哪里了。”院长弯下腰,分别检查了木十和丁雷脸上的伤,“涂点药就好了,小孩子都是这样,有些打闹很正常,我知道你们谁都不是故意打对方的,吃了这两颗糖,以后还是好朋友。”院长拿出两颗糖一人一粒塞到他们的手里。
木十一直记得那一幕,院长身体半蹲着,摸着她的脑袋,笑着对她说:“木十,我相信你,你不会去打人的。”
第二次是在小学的时候。
“木十,告诉老师,是你偷的东西吗?”
木十摇头,“没有,不是我。”
“老师,肯定是她偷的,刚才只有她一个人没和我们一起玩。”
老师听信了男孩的话,对木十严肃地道:“木十,老师和你们说过的吧,小孩子不能偷东西更不能撒谎,承认错误老师不会怪你的。”
木十最后没有再辩解,被逼着写了检查,回家后老师打电话到家里,电话被哥哥接到了。之后第二天哥哥没上学,就带着木十去了学校,站在教室门口握着木十的手大声对老师说:“我妹妹不会偷东西,在家里好吃的东西她都是最后才吃的,永远都是让别人先吃。你们说她偷东西,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污蔑她,她是我的宝贝最亲爱的妹妹,她无论要什么我都会给她,我不会让她受任何欺负的!偷东西的事情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哥哥那天一直呆在学校里不走,直到后来说丢东西的同学承认了自己是在来学校的路上就丢了,为了怕家长骂,才撒了谎说是木十偷了他的东西。
木十一直记得那一幕,自己的哥哥站在自己身前,大声地向全班说着一句话:我相信我的妹妹。
从小到大,‘杀人犯的女儿’,这个称呼一直陪伴着她,别人会因为这个称呼,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先怀疑的就是她,她知道也许一辈子也抹不掉,别人会怀疑她打人、偷东西,终有一天会有人怀疑自己杀了人,因为她是杀人犯的女儿,有着杀人犯的遗传基因,他们会这么认为。
木十曾经以为对于别人的怀疑她早就已经习惯,但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承受。
“木十,阮言希一直相信你没有杀人,恐怕到现在为止他都这么认为,别让他对你失望。”
听到阮言希的名字,木十回过神,她看着高凌尘,开口道:“我要见阮言希。”她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想见到他。
“韩警官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在抢救室?好,有任何消息你马上打电话给我!”蒋齐挂了电话,依旧是满脸的焦急,一扭头就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阮言希。
蒋齐冷着脸看着他,“你还是觉得木十没杀人?”
阮言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监控呢?”
“审讯室早上的监控没开。”蒋齐顺口回答了他,转念一想,立刻瞪大眼睛愤怒地对阮言希吼道:“怎么?现在韩警官人都在抢救室了,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木十开了枪,这已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阮言希声音依旧不高,“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
蒋齐一拳打向墙壁,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所有情绪,“我当然情绪不好,韩警官是除了队长之外我在警局最敬佩的人!”
阮言希撇开脸,没有和他再争论什么,因为他不想激怒蒋齐。
从审讯室出来的高凌尘看到蒋齐和阮言希,他走过去,知道蒋齐心里担心韩警官,便道:“蒋齐,你去医院吧。”
“队长,那我先去了。”蒋齐一听到这个,说完这句话马上就往外走。
蒋齐走后,高凌尘回头对阮言希道:“阮言希,木十要见你。”
阮言希这两天是第二次走进审讯室,空气里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阮言希瞥了一眼地上的血就笔直走向木十。
木十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是一丝无助和孤独。
他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双手环抱着她,低下头,把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上,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是木十却能听到他这个动作所表达的声音。
木十,我相信你。
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韩警官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从手术室从来后被转入重症监护病房,但是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一直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的蒋齐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蒋齐马上打电话给高凌尘说了韩警官的情况。
“队长,韩警官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等他醒来就好了,那我现在回警局吧。”
高凌尘回答:“不用,你还是守在那里,如果韩警官醒过来马上通知我们。”
蒋齐道:“我知道了,队长。”
高凌尘挂了电话,对正从审讯室走出来的阮言希道:“韩警官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阮言希心想:如果他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高凌尘回头看了一眼审讯室,沉默不语。
阮言希靠在墙壁上,腿微微往前伸,看着前方开口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吧。”
“等韩警官醒来之后,只要拿到他的笔录,这个案子基本就会定案了。”高凌尘直起身,从阮言希的前面走过,留下一句话:“所以,如果你想要改变的话,尽快。”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可能拖太久。
阮言希垂下眼,轻声道:“当然。”
高凌尘独自一人走到楼梯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车流不息的马路和人行道上光秃秃的树木,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他的手放在一支烟上,抽出一半时,他的手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他又把那支烟按了回去。
因为接到秦翼的电话,从警局出来,走了一段路后,阮言希打车再次来到秦翼的家里,一开门,阮言希发现秦翼的装扮和之前一模一样,就是黑眼圈更加深了,下巴上的胡渣也越加多了。
阮言希一进门先递上了一杯咖啡。
秦翼看到咖啡一下子捏住鼻子,“哦!天!别再让我喝咖啡了,我现在闻到咖啡的味道,就是看到咖啡这两个字我都觉得恶心了,天知道我这几天喝了多少罐咖啡了。”
阮言希表示理解,弯腰把咖啡放在了门口。
秦翼吐槽完之后,提到了正事上,领着阮言希到了隐藏着的房间里,“不过总算还有些发现,我一开始一直在苦恼为什么找不到他们两个人的碰过面的画面,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确没有碰过面,但是他们有好多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前后相隔了一个小时。”
阮言希问:“每次的地方一样吗?”
秦翼摇头,把所有的监控画面一个个放给阮言希看,“每次都不一样,但巧合的是都是在这两个人尸体被发现的犯罪现场附近,而且都是相当偏僻的地方,我研究过那些地方,是一些隐秘的赌场、小店和棋牌室,我觉得他们似乎在暗地里做些什么非法交易。”
阮言希身体前倾看着屏幕,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很快,他说出了两个字:“毒品。”
秦翼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是毒品?”不理解他是怎么确定的。
“韩义德之前是缉毒警察。”阮言希只是说了这么一个信息。
秦翼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三个人其实都有关系,可如果他们两个是贩毒的,那他们两个和韩义德不就是对立的关系吗?”
阮言希嘴角溢出一声冷笑,“可如果有一天这个缉毒警察没有抵抗住金钱的诱惑呢?”
秦翼这下彻底理解了阮言希的意思,“就是说韩义德没有去抓他们,反而为他们做了掩护,甚至可能加入了他们。”
阮言希慢慢直起身,“这个案子我之前想得太复杂了,因为我把木十放进了这个案子里,现在把木十抽开,我做了一个假设,首先郑真杀了王远龙,而后韩义德又杀了郑真,最后韩义德开枪自杀,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郑真和韩义德用了点手段陷害木十。”
“就是说可能原本郑真就是要杀王远龙的,而韩义德本来就准备要杀了郑真。”秦翼边说边皱起了眉头,“那我还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木十啊?”
阮言希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因为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控制了郑真和韩义德,通过他们来完成他陷害木十的目的。”
秦翼看着阮言希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揪出那个人,那怎么办?”
阮言希:“如果按照计划的话现在韩义德应该已经中弹身亡了,可他现在却被救活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留下了唯一的活口,这就是突破口。”阮言希突然话题一转,“对了,那几个地方……”
秦翼晃了晃手机,“我已经顺便匿名举报了。”
阮言希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你现在去哪?医院?韩义德还没醒呢。”阮言希扭头看他,秦翼指了指一台电脑,“医院的监控。”
阮言希回过头继续往外走,“韩义德没死,你觉得那个人会放任他活着不管吗?”
蒋齐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阮言希很是意外,“你来这里这里干什么?”
阮言希坐在离他两个隔开两个位子的地方,“放心,我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我又没这么说。”蒋齐说着别过脸去,然后马上又转头看向他,“你还没回答我呢。”
阮言希身体向后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做和你一样的事情。”
然后两人无话。
到了当天晚上,韩义德终于醒了过来,之后被转入普通病房。
蒋齐等医生检查完韩义德的情况,在门口拦住他,“不好意思,医生,里面的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回答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阮言希插了一句,“那现在可以说话吗?”
医生:“这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不建议长时间的谈话,因为现在病人还比较虚弱,怕会影响他的恢复。”
蒋齐对医生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医生。”
阮言希回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义德,他睁开眼,眼里是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恐惧。
是夜,韩义德躺在病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
他抬起手摸着自己受伤的位置,心脏怦怦地跳动着,预示着自己并没有死,开枪的那一刻,他终究没有勇气对准自己的心脏,枪口下移,对准了并不致命的位置。
可现在,他又该怎么办?
自己没死,就意味着没有完成那个人的要求,他的心里有些惊慌,可他转念一想,即使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自己咬死说是木十抢走了自己的枪,而后对自己开枪,这个案子就不会有转变,自己既不用死,任务又完成了,这似乎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就是可惜了木十这个姑娘,韩义德想完后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开,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现在可不是考虑别人的时候,既然已经走了第一步,那就必须得走第二步,自己现在做的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和漏洞,毕竟木十现在即使辩解,但她也没有他自己开枪的证据,没有监控,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再说现在谁会相信是他自己开的枪。
韩义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只要明天做了口供,一切就都结束了。
闭上眼睛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韩义德睁开眼睛,耳朵静静地听着,想要确定那个人是路过还是什么。
脚步声到了他所在的病房就突然消失了。
门外的人是要进自己的房间吗?韩义德屏住了呼吸,他的手伸出去放在床头柜上的呼救按钮上,一旦那个人企图进来,他就马上按下按钮。
下一秒,他听到了把手往下按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他吐出一口气,小口地喘息着,虽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此时已是深夜,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答案呼之欲出。
他紧张地攒紧了拳头,他想到之前那个人的计划是自己在审讯室里中枪死亡,这样那个人陷害木十的计划就没有人会知道了,如果那个人怕因为自己而暴露了他这个人的存在,那么他肯定会在自己做口供被调查前杀死自己。
那个人不会等到明天,今天夜里是最好的机会。
正当韩义德思索的时候,把手再次被按下,似乎刚才只是在试探有没有人察觉到开门的动静。
这一次,门被小心地推开了。
韩义德想也没想马上按下了呼救按钮,然后他听到了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在病房里陪夜的警察也惊醒,赶紧爬起来冲到病床边,紧张地问:“韩警官你怎么了?”
韩义德指着门口道:“我刚才听到开门声音了。”
这时听到铃声的医院赶了过来,开了灯就上前检查韩义德的情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韩义德抱歉地摇摇头,而那位警察对医生道:“医生,不好意思,他没什么事,刚才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有人在走廊里?”
医生摇头,“我急着赶过来,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人,不过病房的门倒是开着。”
守夜的警察也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道:“韩警官,我出去看看。”
韩义德点头道:“好,你快去吧。”
医院给韩义德做了一下伤口的检查后就关上门走了,出去的警察还没有回来,病房再度安静下来,韩义德此时也不敢放松警惕,慢慢把身体支起来,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生怕刚才到门口的那个人又折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红点出现在他的被子上,慢慢上移,那是狙击枪瞄准的红点!
韩义德一个翻身摔在地上,他咬着牙捂着因为这个动作而发疼的伤口,慢慢爬起来用床作为掩体看向窗户,一扇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从窗口看去,对面大楼的窗口就像是一个个的黑洞,掩盖着一切的事物。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伺机而动,猎捕已经锁定的猎物,而这个猎物就是自己。
被子上的红点很快消失了,但韩义德不敢动,他的身体浑身发冷,僵硬着根本无法动弹,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因为伤口的疼痛因为紧张,他的前面有着狙击枪,他的身后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无论是谁,现在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从鬼门关那里走了一次,他的求生意志反而增强了,已经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了。
“咔嗒。”
开门的声音传入韩义德的耳朵里,他瞪大着眼睛扭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惊恐地等着拐角处即将出现的人。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他只能无力地接受,不能反抗,无法挣扎。
“韩警官,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回来的警察一看到在地上的韩义德,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让他在病床上躺好,“发生什么事,有人进来过吗?”
韩义德闭了下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此时竟还有些惊魂未定,“没有,我没事。”韩义德忍着伤口的疼痛躺回床上,相比与自己的伤口,此时他更关心的是钢材在外面的那个人,“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那警察摇头,“没有,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是吗?估计是什么人走错了房间吧。”韩义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门外那个人目标就是自己,他今天不过是侥幸。
秦磊气喘吁吁地走进一个房间,两手叉着腰走到窗口对背对着他的阮言希道:“诶哟妈呀,累死我了,我可是好久都没这么跑过了。”
阮言希随口回他:“嗯,正好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秦磊撇撇嘴,一屁股坐了下来,诉苦道:“锻炼心理素质倒是真的,可吓死我了,我就怕被什么人给看到了。不过你这么装神弄鬼的有用吗?”
阮言希看着窗帘已经拉起来的窗口,收起望远镜,淡然而笃定地道:“明天不就知道了。”
阮言希一早到了病房,不出意外地看到蒋齐正在问守夜的警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蒋齐站在病房门口,皱着眉头,开口问:“你说韩警官昨天半夜里的时候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站在蒋齐对面的男警察点头回答:“是的,韩警官按了呼救按钮,值班的医生赶过来时也说发现门开着,我肯定晚上关了门的,然后我追出去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这事有些奇怪,他赶紧问:“那查过医院里的监控了吗?”
男警察摇头,“还没有,我就想等蒋哥你来看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蒋齐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先去监控室看看那时的监控了。”
“哦哦。”男警察听了连声答应就要走,蒋齐想想还是不放心他,又把他叫了回来,“算了,你留在这里看着,我去监控室。”
蒋齐说完就往监控室方向走去,他一走,阮言希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到了病房门口,男警察自然认识阮言希,知道他是刑侦队的顾问,那警察不敢拦着他,于是阮言希就开了门直接走进了病房。
韩义德背靠在墙壁上,坐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比之前更苍老了些,不知是因为中了枪伤还是因为昨夜受了惊吓。
看到阮言希走进来,韩义德脸上出现了有些抗拒的表情,这个人很难缠,他心里想着。
阮言希径直往里走,拿了把椅子放着床边上,坐下来后才正眼看向韩义德,“韩警官脸色不太好,伤口没事吧?”
对于别人的关心,韩义德也不好冷着脸不说话,虽然韩义德觉得阮言希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关心别人,他回答道:“还好,没什么大碍。”
阮言希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看向韩义德,“那就好,据说韩警官身上的枪伤是我助理木十开的枪啊,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求证一下这件事。”
果然是来问这个的,韩义德知道这是他终究没有办法躲避的事情,做了个深呼吸,他随后镇定地开口:“是她抢了我的枪,然后向我开枪的,难得她没有认罪吗?”
阮言希听完马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当然没有,而且她和你说的情况恰恰相反啊,她说是你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自己开枪的。”
韩义德冷呵一声:“这怎么可能?”
阮言希轻哼,“是啊,这怎么可能呢?谁会想到一个警察会在审讯室里在一个嫌疑人面前开枪自杀呢?”这句话他说得极慢,语气里尽是调侃。
韩义德知道再这么和他说下去对自己太不利了,难免可能进了他的圈套,声音冷硬道:“我说的就是实情,就是这样,在蒋齐回来之前,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说完他就别开脸不再看阮言希。
阮言希冷笑,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韩义德,于是他直白地道:“怎么?怕露馅吗?怕暴露你杀人的事实?”
韩义德扭回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警察。”
面对韩义德的愤怒,阮言希突然一拍大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哦,对了,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韩义德看到阮言希手里拿着的戒指满脸的震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比周围皮肤浅的痕迹,他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
自己的戒指怎么会在他的手里?是自己昏迷时被他偷走的还是自己不小心遗留在犯罪现场的?
心里万分慌乱,但是当他抬起头时,表情稍微恢复了平静,他强装镇定地开口问:“我的戒指怎么在你的手里?”
阮言希立马做出了夸张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啊,原来这是韩警官你的戒指啊。”
韩义德面上一僵,知道自己中了阮言希的计,现在他想否定都没办法了。
果然阮言希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接下去道:“韩警官,可这枚戒指我可是在郑真被杀害的现场找到的。”
韩义德心里在想着对策,因为他的确不确定这枚戒指是不是他遗落在那里的,如果是他该怎么解释。
“你现在不用急着辩解。”阮言希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韩警官,我听外面的警察说,昨天半夜里的时候,有人从外面打开了病房的门,没错吧?”
韩义德不点头也不否认,他等着阮言希继续说下去。
阮言希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到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随口道:“大白天的为什么拉着窗帘啊。”他说着把手拉着窗帘的一角然后一挥手,窗帘顺着滑轮滑到了最底,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让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韩义德紧张地看向窗外,盯着对面的大楼。
阮言希走回来重新坐到椅子上,看着韩义德淡淡开口道:“韩警官,局里的人知道你参与了贩毒了吗?”
韩义德一下子反驳道:“我是缉毒警察。”
阮言希脸上带着一些笑容,“韩警官你今年四十五了吧,当警察这么多年却没有当上缉毒队的队长或者副队长你觉得甘心吗?”
韩义德的表情紧绷着,“这都是上面的安排,史队长和张副队都是……”
阮言希直接打断他的话:“都是出色的警察吗?可我看了资料,韩警官也是相当出色的啊,在警局也立功无数,你心里其实也一直不满怨恨吧。”
韩义德只是道:“我一直都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啧啧。”阮言希慢慢摇着头,“恐怕不是吧,当那些毒贩们想尽办法要拉拢你的时候,你享受到了吧,金钱、权力,你高高在上,这些诱惑你没有抵挡住。”
阮言希的话让韩义德险些失去了理智,他情绪激动地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嗯,问得好,没有,为什么呢?”阮言希说着又一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次他走向韩义德,压低身体紧逼着他,“因为唯一知情的两个人已经被你设计杀死了,你让郑真杀了王远龙,而你接下来马上又勒死了郑真,你觉得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是吧。”他轻笑,转而道:“但是呢,警察已经突击了几个贩毒据点,抓获了一帮毒贩子,你觉得这里面可不可能有一个人恰好也知道你在给他们做掩护呢?”
韩义德紧紧抿着嘴巴,握紧了拳头涨红了脸。
“那时候你要怎么解释呢?为什么你会和毒贩有联系,而恰好你的戒指又出现在一个毒贩被杀害的现场,有这么多巧合吗?”阮言希伸出手放在韩义德的面前,接着松开了手指,戒指掉在被子上。
阮言希缩回手插在口袋里,向后退了几步,“昨天晚上有人想要杀你对吧?那个在你幕后的人,计划了这一切的人,他现在想要杀你灭口了,那你的家人呢,你最开始答应做这件事不就是为了保全你的家人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可能会再度让你的家人处在危险中。”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并不高,低缓而又平稳。
但他的话传入韩义德的耳朵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韩义德之前答应这么做就是因为那个人用家人的性命威胁着他,可现在,昨天晚上那个人却要取自己的命,那自己的家人……
阮言希一直注意着韩义德表情的变化,他继续说下去:“你的家人是今天去国外的飞机吧,现在我的朋友就在你家楼下,他们现在没有事,可不代表之后也没有事。”阮言希把椅子放回到墙壁边上,然后转身看向他,“韩义德,你的选择是什么?为了自己放弃家人还是自首?都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门外传来蒋齐和男警察说话的声音,阮言希道:“看来蒋齐已经回来了。”言下之意就是:是韩义德做决定的时候了。
韩义德用手紧紧握着那枚戒指,咬着下嘴唇看着自己手,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我要先确保我家人的安全!”
阮言希表情严肃地给了他承诺,“这当然。”
韩义德叹了口气,身体终于瘫软下来,他闭上眼睛,无力而又无奈。
门被打开,阮言希看了韩义德最后一眼,往门口走去。
“你要走了?”
阮言希耸耸肩,“我想韩警官已经做好做口供的准备了。”
蒋齐听了狐疑地看着他,阮言希却不以为然,绕过蒋齐继续往外走。
阮言希走到门口听到了韩义德的声音,“蒋齐,我要先见到我的家人。”
他抬起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木十。”他慢慢睁开眼低声自语。
在见到自己的家人之后,韩义德选择了自首,把他命令郑真先用刀划伤木十之后杀死了王远龙的事情还有勒死郑真的经过全部交代了,当然还包括昨天在审讯室的时候对自己开枪,所有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了高凌尘。
高凌尘听完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韩警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义德低下头,双手握拳抵在额头上,“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个人抓住了我的把柄,还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才会做这些陷害木十。”
高凌尘问:“那个人是谁?”
韩义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天我回到家就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部手机、一张手机卡还有好几张照片,都是我和毒贩接头的照片,里面还有一张纸条,让我按照他说的做,先把手机卡插到手机里。”韩义德回忆起当时的情况,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所以我还是照做了,开机后很快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完,阮言希插嘴道:“声音有什么特点,能判断出年龄吗?”
韩义德仔细回忆一下,“听上去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很低沉的声音。”
高凌尘接着问:“电话里他是怎么说?”
韩义德叹了口气,整个人比之前显得更加苍老了,“我的那些事情他全部都知道,那些作案计划都是他告诉我的,所以的细节他都一一和我说了一遍,我的动向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我不能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他打电话联系我的。”
高凌尘:“那部手机呢?”
“销毁了,在前天晚上他最后一个打电话给我之后。”
高凌尘拧着眉头,“所以你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在给我写的那张纸条上最后的署名是J.L.,而且……”韩义德像是想到了些重要的信息,“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他的整个计划就是为了陷害木十,但是他从不允许我直呼木十的名字,都让我叫木小姐。”
阮言希语速极快地问:“那他又是怎么称呼木十的?”
韩义德抬起头,“就叫木十,给我的感觉就好像……”
阮言希嘴角溢出一声冷笑,替他说了下去,“只有他一个人能叫木十的名字。”
J.L.正是久临的缩写,木久临。
木十从审讯室走了出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言希,身体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围巾和帽子。
木十就这样站在原地,让阮言希一一帮她穿戴好,不一会儿整个人又裹成了一个粽子。
然后她看着阮言希转过身背对着她,她以为要走了,刚想抬脚,阮言希却突然蹲了下来。
阮言希开口:“木十,上来吧。”
木十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背你啊。”
木十还是觉得莫名,“我腿没受伤。”
“我知道,但是,木十,你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抓进来的,以一种低人一等的状态,我不喜欢这样。”阮言希的语气很是不满,他极大声地说着这番话,就像是说给在场的警察听。
接着,阮言希扭过头看着木十,“所以现在我要让你高人一等地从这里出去。”
木十听完先是愣住了,然后她的嘴角扬起了些弧度。纵然这种行为其实有些幼稚,但木十仍旧很感动,从背后看过去,阮言希的背并不宽阔,但却足够让她去依靠。
木十趴在他的背上,阮言希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背人,并不熟练,调整了好久的姿势,才把木十背好,他的手勾住木十的大腿,木十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阮言希往前走去,缓缓道:“我们回家。”
木十的头靠在他的背上,点了下头,她想:小的时候有院长保护着她,长大一些,她的哥哥疼爱着她,现在她有了阮言希,即使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她都觉得不会畏惧了。
阮言希背着木十走出了警局,S市正下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木十抬起头,“下雪了。”
这时,阮言希准备把木十放下来了。
“阮言希,你不背我到家里吗?”
“……”
“你背不动?”
面对木十的质疑,阮言希咬牙切齿地回答:“背!得!动!”
“哦,正好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XX街上吃东西吧。”
“……”
女人果然不能太宠!阮言希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