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咖啡馆, 后来时临和顾谈隽说了些什么?
“听见这些,你后悔吗。”
“不。”顾谈隽说:“我只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自己没有完全错过那个女孩的青春。”
他把游戏上那段短语截了下来,自己摘抄下来, 和温知予曾经投稿的那封原件放在一起。
乌云密布的晚天, 他躺在卧室反复地看。
我是文科一班,温知予。
回想着她那时的样子, 顾谈隽就笑。
少女心思。
可就是这些迟来的心思令他久久无法平息。
他把那封信搁在胸口睡去,他总是这样想念温知予,一开始是不甘心, 刚回来时是有点不肯信的,后来就是妥协, 到现在他知道, 他陷进去了,他整个人陷在那个叫温知予的女人柔情里, 再没有回头路。
而现在站在这里看着她,他再没有之前的骄傲。
他说:“下午到现在,我一直在这。”
“很多天以前也来过。有空就会来,开车经过这里会减速多看两眼,盼望着能不能见到你身影,步行绕路也走过。”
像是想证明什么,他声音稍有些无所适从:“我,一直想找你的。”
温知予面上神色慢慢褪去。
雨还在下, 楼上有人做饭,有不认识的老爷爷骑自行车经过, 看这相对的两个年轻人一眼。
温知予睫毛都要被淋湿, 她掂量了下手里东西说:“在下雨, 在这站着也挺不容易的, 我要回去做饭,先进去了。”
经过他,他却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这么不愿意听我说最后的话吗。”
她手指微蜷:“都过了。”
“在我这,从没有过。我们之间不会过,我也不想让它过。”他声线低哑无比。
“你高中投过一封广播信,是写给我的。你找过我,让我回去,怕我游戏误人,你都忘了?”
“是时临和你说的?”
“这不重要。”
她说:“不管重不重要,都过去了,过很久了。那个,好久以前了,不值一提,也没必要。”
他声音忽然发抖:“你做过的事,你现在跟我说不值一提。温知予,你会不会太无情了点。”
她无言,抽出手说:“这儿都是我老邻居。争这些怪没意思的,我进去了。”
温知予提着东西就往前走,顾谈隽不肯放手。她走,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楼道,温知予上楼,进屋,要关门,门却突然被他的手抵住。
她心惊了下。
想推,可没推得过他一个男人。
她往屋内退了步,心下意识提起,望着眼前的人。
她有点害怕,她怕他要是现在闯进来会怎么办,她不知道她家里人在不在,应该不在,可她还是怕,也不知道是怕什么未知的,还是某些她怕面对的事。
他看着她,像怕吓到她,又收起手撑住门把手,推开门,站在她眼前。
一字一句,声线又缓又紧。
“我不知道别人面对这种感情上的事都会怎么样,你了解我,你知道其实我不是个会做这种事、说这些话的人。可是你会不会想,我也会难过,会难受,我也会怕错过一个我这辈子也不想错过的人。”
“你不愿意面对,好,我告诉你。”
“十年前,有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在那个夏天喜欢了一个叫顾谈隽的人好久好久。”
听到这些,温知予睫毛猝不及防微颤,说不出话。
可他还在继续。
“07年,是那个叫温知予的女生入学的日子。”
“她考上南华这所最好的高中,她妈妈为她高兴了好久。她是什么时候遇见那个人的,她也不知道,可能是校园走廊,也可能是他们无数个经过的瞬间。”
“她不爱讲话,她从来都不愿意把心事告诉别人。”
“她自卑敏感,她从不敢迈出那一步,她觉得对方可能永远不会看见她,所以她宁愿把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本来就很好,她只是需要自信,她本身就很美丽。”
“不要说了。”她打断他。
他还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声线越发抖:“你不要我说,是怕自己听见会对我心软,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面对。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你现在和我说过了,你过得了吗?”
温知予闭眼。
“都过去了。顾谈隽,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忘了你分手时候是怎么说的?”
“没忘,全部都没忘。就是因为记得太深所以我才这么放不下。”
他声线低沉而哽咽。
他说:“我如果知道现在,我当初怎么可能会说那些话。我做了错事,我伤害了一个我连回忆都不敢触碰的女孩,我明明连凶都舍不得对她。可是人这辈子总有过错,你不能一下就把我打死。”
“我也想回头,我也会后悔。”
“你在那年找过我,你为什么不和我讲,你心里憋了那么多事,你准备带着这些到什么时候?”
温知予心口像被什么石头压着,每个字听得她喘不过气。
她攥紧手,压抑那股情绪。
“都过去了,我真的忘了。”
“你忘了,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
一句话,像击溃温知予所有心理防线的最后卵石。
她终于抬眼,对上他视线。
她说:“看了。然后呢?”
他再忍受不了,一下单手把她扣到自己怀里,紧紧拥住她,比那天火车上更紧密,更难舍难分,情绪更崩溃,情难自抑。
他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控制不住把头埋进她颈窝。
他们呼吸都在抖。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不好。”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一年,这两年。温知予,你是怎么忍得了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对我的感情说忘就忘了?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温知予手指在抖,呼吸在颤。
眼泪挂在她眼眶打转,半天就是流不下来。
她感觉她缺氧,她都要呼吸不了。
她的手垂在他腰侧,打颤。
片刻,她闭眼,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怕。”她说。
“我害怕受伤害,也害怕被辜负,有些事经历过一次,我会退缩,我会不敢。”
他摇头:“不要你主动,这次是我在朝你走,你只要站在原地,我就会义无反顾朝你走去。”
“我怎么不敢信。”
“能给我个机会吗,只要你愿意给,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温知予半天没说话。
外面有人上楼,她怕是她妈妈回了,她怕有人一过来就看见他们在这里。楼上李阿姨,或者王爷爷,这里是她家,都是熟人。
“你回去吧,我妈要回了。”
他说:“你同意了?”
她闭口不提,只推他。
手被他捉住,他低头看她眼睛:“你同意给我机会了对不对,我有机会。”
她别过眼,说:“这些我们之后再谈。”
“不要之后,就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起码我有方向可以努力,我知道未来是有希望的。”
她忽然有些气结,想说他这人怎么还死缠烂打。
“如果真心,不是什么方向都可以表现给我看的么?”
抬眼,却对上顾谈隽有点含笑的眼。
他像见着了天光,像是世界终于不再下雨。
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好看。好看得我一下觉得眼前好像有光了。你说我那年怎么就没认出你呢?”
她说:“你眼瞎。”
“是。”他说:“现在治好了。我开心。”
她想说开心什么。
刚要开口,他盯着她,忽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动作很快,快得温知予只感受到一瞬间的湿软,愣了下,随即呼吸都要凝滞。她憋着气看他,顾谈隽的眼特清亮。
“开心这个。”他轻声说:“温知予,你真讨人喜欢。”
他松了手,后退,也长吁一口气。
他说:“我下次再来,怕阿姨不开心。”
“明天我去找你,温知予,别躲我。”
就如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知道她怕周围邻居看着,他很快就下楼走了。
温知予靠着墙,人还有点没缓过劲地看地面。后知后觉的,过了会手机亮了起来。
[Jul:真走了。]
她察觉到什么的,赶紧去窗户边看。
楼下,巷外的路灯旁,他站在那儿朝她招手。
黑夜里男人的身躯很瘦,衬衣衣角有一刻翻飞,令人想起那年他也是这样靠在轿车旁,低头点烟,身躯慵懒如贵公子。
此刻也是。
她看见他微乱的短发,有一卷微曲着,应该是刚刚跟她在墙边拥抱太混乱不知道怎么挤压出来的。
她呼吸都忍不住压抑,转过身,不看他。
陆芹是晚上回的,她拿着教材说:“知予,你爸今晚要回,记得收拾一下,还有鸭汤煲上了没……”
说着,发现门没关,又骂了两句:“温知予你怎么回家不关门啊,这不危险啊,妈妈都是怎么教的,回个家门都不关就不怕出事啊,还有这地毯,怎么都歪到这边来了。”
她妈进屋,关门,把玄关的地毯给摆正。
温知予从厨房出去,刚系上围裙的样子还有点像没睡醒似的手忙脚乱。
“哦,知道了,那会儿忘记了。”
“这么大个人了,关门也能忘啊?”
温知予嗯一声,没吭声。
“你爸明天不出车,明天咱们去好好吃个饭,对了,那鸭炖得怎么样了?我还要给你姐送点过去。”
“嗯,在处理了。”
“这个点才刚开始处理啊?你不早都下班了吗,干嘛呢都在。”
她妈不放心她,自己赶忙进厨房看灶去了。
温知予站玄关处挠了挠头。
“就,处理了下工作。”
“工作什么时候处理都不记得,怎么说不听呢,回家就好好休息啊。”
“嗯,知道了。”
“还有,鸭汤别放太多盐,要咸了。”
“好。”
去厨房掌勺的温知予掀开盖子看了看,鸭刚炖上呢。
空闲时她叹了声气往窗外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窗外枝繁叶茂,夹杂泥土气息。
不可避免又想到刚刚那个突然的吻。
真没想到,顾谈隽这人主动起来还挺流氓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不写了
再写要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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