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丹枝刚起的那点旖旎心思消失殆尽。
“这还能出问题?”她本以为只剩下时间问题而已。
骆知节:“我也不清楚,你回来跟老爷子聊吧,他管的,我就是打个电话。”
话说到这份上,孟丹枝也只能回宁城。
这回回去,她提前跟孟教授还有哥哥说了声。
孟教授倒是不管,只让她注意安全,孟照青则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啦。”孟丹枝拒绝,“应该不是特别严重,毕竟资料都是齐全的,你还是忙工作吧。”
她都这么大人了,可以自己处理。
孟照青:“行吧,注意安全。”
孟丹枝:“知道的。”
她先去了趟店里,毕竟可能要在宁城待上几天,要交代许杏一些事儿。
没想到,许杏一听要去宁城,双眼一亮:“老板,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现在也没课了。”
她可是对孟丹枝这个非遗传承人的认定很感兴趣。
尤其是断断续续听过一些她外婆的事情之后。
孟丹枝思索片刻,“你要是真想,和我一起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带两件衣服。”
“没问题。”
趁许杏回宿舍收拾东西,孟丹枝将昨天在剧组的设计图整理了一下,存档好。
这是她以前留下的习惯。
这种创作性的东西,最好是在一开始就留下记录,以免后续遇到不干净的事,可以当证据。
两个小时后,两人坐上去宁城的飞机。
而同一片天空下,周宴京正坐在前往目的地的航班上。
他起得早,睁眼时孟丹枝都没醒,他也就没有吵醒她,临走时将订婚戒指也随身带上。
蒋冬压低声音:“您这回的搭档,应该是大使馆那边安排,除了程思思,应该没别人。”
他一想到对方就有点头疼。
之前大家同在一个大使馆里工作,程思思后来的,锲而不舍地追自家司长,直到自家司长去了联合国才作罢。
“没什么。”周宴京丝毫不在意。
蒋冬琢磨着现在怎么追都没用了,人已经名草有主。
-
三个小时后,孟丹枝和许杏落地宁城。
许杏第一回来宁城,一到外婆家的那个小巷子就不住地惊叹:“好有江南水乡的感觉。”
自家老板在这里比在帝都更融合。
尤其是一身旗袍,实在太配这个地方。
“我待会要去见朋友,你是在这里逛还是和我一起?”孟丹枝问:“这里东西都齐全。”
“一起去吧,不是说申报出问题了吗,这么严重的事,万一是有人故意为难。”
许杏立刻握紧拳头。
到达骆家时,骆知节也在:“你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明天,不过正好,爷爷在家。”
孟丹枝笑笑:“我心里比较急。”
骆老爷子正坐在厅堂里看东西,看见她来:“枝丫头,你上回寄回来的屏风已经裱好了。”
这会儿就放在骆家。
其实绣完之后,孟丹枝和许杏都没有想象出裱好的样子,这会儿看到成品,也不由得一愣。
许杏直接开始拍照。
孟丹枝心里有事,一直惦记着,直接问:“骆爷爷,我那个申报,是不是手艺不够?”
她思来想去,只剩下这个问题。
比起外婆,她自然是比不过的,再怎么样,时间上也差得远,再加上平时还有学业,不会一天到晚刺绣。
“这个手艺,申报成功是肯定的。”骆老爷子话头一转:“问题出在别的方面。”
他让两个人坐下来。
骆老爷子说:“你应该知道,这种申报都是很多人,最后名单下来很多人一起的。”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过段时间名单下来才公布的,但我正好有老熟人,就提前得知了。”
“你外婆那个资料准备得早,有个人和你准备的差不多,而且她的手艺,也是和你外婆同出一源。”
同出一源?
孟丹枝不禁皱眉,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刺绣工艺统归就几种,但实际上细节上有很大的不同,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分类。
“那不能两个一起吗?”许杏问。
“要是都能一起,还都是同一个,那大家都去申报,都一起?”骆老爷子倒是不怪她问得莽撞。
年轻人嘛,他还挺喜欢这冲劲。
他敲了敲桌子:“小女娃想的真容易,要是这样,也不会每年就几个人申报成功了。”
孟丹枝问:“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骆老爷子摇头:“不好说。”
提前得到点消息已经算好的了,怎么能直接说。
“她手上据说也捏着苏阿婆的资料。”骆老爷子想了想:“你的资料是苏阿婆当年准备的,现在看,可能比人家落后一些。”
孟丹枝点头:“我知道了。”
官方有给过需要什么资料,按照要求准备就可以。
“不过,我不记得外婆有什么教了很多年的学生。”她会这件事还是很重视:“而且还准备资料。”
如果给别人准备了,又怎么会给她准备呢。
骆老爷子:“这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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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插曲,孟丹枝需要留在这边,时间不定。
回到宅子里,许杏都一脸懵:“会不会是你外婆觉得你不会当这个,然后选了别人啊?”
“不可能。”孟丹枝斩钉截铁。
外婆很久以前想让她妈学刺绣,但是她妈明显不喜欢刺绣,后来将一腔热血都放在她身上。
她临去世前,还叮嘱自己不要放弃这门手艺。
放出狠话后,孟丹枝自己又开始不确定了:“我外婆以前确实教过几个学生,但这些学生我都认识。”
好些个都是阿姨的年纪了,要么嫁人后不再刺绣,要么就自己开个小店,卖卖小东西。
要是她们想申遗,早就去了。
孟丹枝十几岁才回宁城上学,对于以前的事也不太清楚,思来想去,打算找些当年外婆教过的阿姨们。
这些人当初葬礼都来过,很好找。
孟丹枝一下午拜访了三家,得到的结果都不尽如意。
第二天,她先重新跑了一些地方,将当年外婆准备的资料更新换代,这个倒是简单。
傍晚,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你要说以前的学生,其实你外婆当年教过挺多人的,有的人学了几个月就走了。”
孟丹枝问:“有没有我外婆很看重的?”
阿姨拿着簸箕装东西,一边说:“看重的有几个,但据我所知,都嫁人啦,不干啦。”
街坊邻居的,她们基本都认识。
“不过说申报非遗的。”她们都懂非遗什么意思,这些年上新闻的,和宁城本地的非遗也不少。
她想起什么:“上次有个人也到街道这边来跑了,姓朱。”
这个姓一出来,孟丹枝就知道是谁了。
没记错的话,叫朱香茹。
她从来没把这个人考虑在内,因为早在她没回宁城前,外婆就将这个人逐出去了。
为此,外婆还因生气躺了好几天床。
“朱香茹吗?”孟丹枝直接问。
“朱香茹?不是她。”对方猛地记起这是谁:“你一说,我感觉这俩人还真像,是她女儿差不多。”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孟丹枝道谢离开。
不管是朱香茹还是她女儿,朱香茹一个没学完的人,后面又去找哪个人学的,找谁推荐的,怎么可能和她同出一源?
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许杏得知,立刻猜测一大堆:“电视剧这种情节,一般都是假借名头的,毕竟你外婆在宁城人尽皆知。”
孟丹枝:“如果真是我不如人就算了。”
外婆脾气好,能把朱香茹逐出师门,几乎是犯了最严重的错,又有什么资格用她的名字。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许杏问。
“光我知道的是抄袭,其他的外婆不愿意多说。”孟丹枝冷笑:“你说可笑吧。”
刺绣可以用的花样多的是,从生活中汲取灵感都可以,但直接照搬别门工艺的成就,不止是手艺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
孟丹枝:“想必她那个外婆的资料也是假的。”
许杏:“那肯定不行,我刚刚上网查了,国家对这个管的很严呢,这不是弄虚作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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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太晚,孟丹枝没有再出去。
遇到这种事,她也是心情差得很。
估摸着时间,她给周宴京发消息:【宴京哥,你到了嘛,早上走怎么不告诉我。】
过了会儿,对面才终于回复。
周宴京:【刚到。】
周宴京:【你睡得那么熟。】
孟丹枝犹豫片刻,把今天的事告诉他,吐槽:【我还想着下个月说不定账号就有认证,结果现在就泡汤了。】
周宴京直接打电话过来。
“所以你现在在宁城?”
他大概是刚至住的地方,听起来有些疲惫。
孟丹枝猝不及防,嗯了声:“估计还要在这里住几天,等处理完了再回去吧。”
她耳朵动动,乍听到他声音,很好听。
明明昨晚才听的,现在就觉得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了一样。
“我正好有个同学忙这些,你可以问问他。”周宴京思忖片刻,将陆洋介绍给她。
孟丹枝:“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呀。”
一个翻译,这种传统手艺方面的人都认识。
周宴京笑了笑:“同学多。”
孟丹枝被他笑得耳骨酥麻,谢他的同时不忘吹捧:“宴京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周宴京:“以前没听你这么说过。”
“哪有,以前是不好意思说。”孟丹枝坚决不承认:“你说,谁能比你还厉害!”
反正现在他在国外,等他回来,估计就忘了这茬。
“现在好意思了?”周宴京听她胡扯不打草稿。
但作为被夸的人,听起来还是不错的。
“是哦,你不信算了。”孟丹枝眼睫一眨,冲他笑,艶丽明艳。
周宴京确实不信。
他将陆洋的联系方式给她,外面突然有人在敲门,只能挂断电话。
待到门前,他又想起一事。
陆洋虽然和孟丹枝没怎么见过,但知道他去过宁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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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不是蒋冬,是程思思。
他们入住的地方是上面安排的,程思思又要和他搭档,知道他住哪个房间不奇怪。
这边常年高温,她穿着件抹胸裙,比以前晒黑了不少,健康的小麦色。
看他终于出来,她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
周宴京问:“有事吗?”
他思索着,得和陆洋说两句。
程思思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在走廊上怎么说话,进去说呗。”
“不用了。”周宴京说。
“我已经递交回国的申请,今年应该就可以去翻译司,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工作了。”
程思思的眼神不露痕迹地从他松开的衣领上滑过,她往前倚了倚,身前沟壑便愈加明显,这是她的优势。
可惜面前人依旧看都不看,和以前一样不解风情,要不是追她的人不少,她都以为自己没有魅力。
程思思:“你还是这样。”
她不太喜欢异国脸,所有共事过的人里周宴京最优秀,他当初去联合国后她还以为没机会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还能再见。
周宴京淡声:“如果有正事,那就说正事,我没那个时间和你闲聊。”
程思思终于忍不住:“你又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一直拒绝我,我们同是高翻,不比其他人连共同语言都没有好吗。”
“谁跟你说我没有?”
周宴京这一句将程思思震在原地。
“我不信,你才回国两个月。”她盯着他,“你一个工作狂忙工作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
“确实没。”周宴京也觉得这个点颇遗憾:“所以就订婚了。”
程思思:“?”
她将这件事当成借口,抛了个媚眼,笑道:“要是别人说我就信了,你会这么快?”
周宴京哂笑:“快吗?”
程思思被问得无语:“你居然反问我?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这已经很快了。”
周宴京难得回答:“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
他没有过多解释,关上门。
没预料的程思思差点脸撞到门上。
没人知道,周宴京的一见钟情非彼一见钟情,而是突然那一天那一眼,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