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棋盘上桌,杨利民和宋阳各持黑白圆子开始对弈。
对于这种高雅的游戏,我属实一窍不通,既看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所谓“居险围夺”,也不知道什么是“另辟天地”,但是瞅这一老一少享受其中的表情,感觉应该其乐无穷。
一局厮杀结束,棋盘上星罗密布的落满黑白子,杨利民和宋阳纷纷停手,我也看不明白究竟谁赢谁输,只得借着不停的给几人往茶杯里添水的幌子,隐藏自己的不懂。
一旁的季会表情夸张的开口:“杨叔的棋艺精湛,各种计谋层出不穷,说您是军事家我都信,我真看服了。”
“看起来我稳操胜券,实则我已经走投无路,这局赢的是小宋。”杨利民淡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冲着宋阳翘起大拇指:“你的棋路真是变幻莫测,我输的不冤枉。”
眼见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季会直接憋了个大红脸,尴尬的直抓后脑勺,用咳嗽去掩饰。
“围棋的魅力在于弃子,什么时候弃,真弃或者假弃是门学问。”宋阳不卑不亢的笑了笑:“透过黑白迷雾,拨云见日,该夺的夺,该退的退,丝毫不能有半点含糊,这方面我还是要跟杨叔您多学习。”
“是啊,同样的黑白棋子,两种落子便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局面。”杨利民认同的点点脑袋:“难怪老人们常说,人生如棋!”
“棋如人生,棋可悔,人生不可悔;棋如人生,人可异,棋子不可异。”宋阳伸了个懒腰,大有深意的瞄了我一眼,接着开始收拾棋盘:“没什么是比酣畅淋漓的杀一局更舒心的了,感谢杨叔喂招。”
杨利民同样意味深长的回应:“只要你有耐心,我这老头子随时随地都愿意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算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喂招”究竟是指棋局上,还是棋盘下,亦或者两者皆有。
半小时后,一道又一道的精美菜肴被摆上桌,而身为“服务员”的我和张星宇自然很有眼力劲的退出小院,把时间留给真正的执棋者们。
更加讽刺的是院里人吃着我们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而我和张星宇则蜷缩在车内啃着干巴巴的面包。
“妈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咱现在混得还不如刚出社会那会儿。”张星宇摸了摸嘴边的面包屑,含糊不清的嘟囔:“草特爹得,为了折腾这顿饭,我特意让人给空运的熊掌、鹿茸,结果咱特么连味儿都没资格闻。”
“呵呵,我们一定有机会上桌的。”我牛饮一大口矿泉水,揉搓腮帮子道:“你今儿有点冒失了,不该主动提起杨广,老杨头万一没控制住,当场给咱翻脸,你说该怎么收场?”
“他不会的,我有把握!”张星宇捻动两下自己小萝卜粗细的胖手指,贼兮兮笑道:“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宋阳一直在推波助澜嘛,就算我不说,他也会主动挑开话头。”
“说起来这个宋阳有点意思哈,半黑不白,看似人畜无害,但又能应付自如的游走在两人之间。”我思索一下道:“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聊什么了吗”
听我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张星宇放下手中的半拉面包,眯缝起眼睛呢喃:“自称投资者,还有绝对的把握拉你入伙,听起来咋跟骗子似的,我想不到什么级别的存在有那么大能耐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抽了口气道:“那可能还是咱们见识少吧。”
“目的呢?他拉你入伙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有这份本事,咱们似乎也没啥可以帮他做的,我不信他是突发善心。”张星宇摇摇脑袋,紧绷面颊道:“该不会是季会团伙的套路吧?我记得你说过,当时他代表季会那个圈子是去抓你的。”
“甭管什么关系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我眨巴眼睛道:“咱们可以没见识,杨利民呢?他对宋阳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张星宇口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马上笨拙的跳下车,走出去老远才接听。
望着十几米开外的张星宇,我只能看到他皱着眉头,嘴巴一张一合,却半个字也听不清,看来这家伙又在背着我搞什么猫腻。
想到这儿,我沉沉的叹息一口,将心底的不满完全压了下去,我们上次已经因为段磊的事情爆发过争执,如果我再继续跟他吵,除了让彼此心更凉,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友情也罢、爱情也好,都需要双方奔赴,需要正经八百的去经营,我现在只能用他本性如此来说服自己。
几分钟后,张星宇哼着小曲回到车里,插诨打科的自己嘟囔:“现在的快递公司也忒不负责了,让他们把东西给我放酒店前台,非要扔大门口不管,回头必须投诉丫挺。”
“各有各不易。”我强忍着问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念头,随意应承一句:“得了,我眯一会儿,待会院里饭局散了你喊我,既然给人当服务员,就得好好做到位。”
“叮铃铃”
我话音未落,口袋的手机也响了,看到居然是贺光影的号码,我迷惑的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朗哥您现在方便不,我有点事情想跟您说一下,旁边没别人吧?”贺光影声音很小的呢喃。
我扫视一眼旁边低头玩手机的张星宇,表情平静道:“你说吧。”
贺光影咳嗽两下,声音愈发泛低:“关于磊哥的,你们之前不是说磊哥在医院莫名其妙消失了吗,今天我出门办事,偶然听到手下小兄弟和他的混子朋友闲聊,那小混子说前几天他在医院附近偷电缆,亲眼看到一群人推着个中年上的面包车,中年的体貌特征和磊哥很相符,据那个小混混回忆,当时磊哥很挣扎,可根本执拗不过对方,感觉像是在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