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貌似流浪汉一样打扮的家伙速度很快,喊叫的同时,人已经贴到了贺金山的跟前。
一左一右跨着贺金山手臂的两名巡捕赶忙条件反射的想要阻拦,但还是慢了半拍,一个套着身破旧军大衣的汉子已经一头怼在贺金山的身上,将他给撞了个踉跄,另外一个穿件枣红色棉服的男人从腰后顺出一把尖刀就恶狠狠扎了出去。
此时的老贺两手被铐子牢牢锁住,完全无处闪躲,情急之下,这老东西一脚蹬在拎刀的男人肚子上,连呼带喊的往后倒退。
“不许乱动!”
“不然把他们全铐起来!”
两名巡捕很负责的奋力抢夺男人手里的尖刀,穿军大衣的汉子趁势,两步跨出,也从怀中摸出来一把卡簧,锋利的刀尖“噗嗤”一下捅在贺金山的肚子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老贺疼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杀猪似的惨嚎声。
见到形势失控,越来越多的巡捕跑向贺金山,就连给我做笔录的两个巡捕也慌里慌张的跳下车加入其中。
眨巴眼的功夫,两个流浪汉造型的汉子便被巡捕们奋力按倒在地上,我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一切,犹豫片刻后,掏出手机拨通车勇的号码:“怎么搞得,咋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手?”
山西口音,做事雷厉风行,不用想也知道这俩玩意儿指定是卢波波给我派过来的亡命徒。
按照我和车勇最开始的约定,我是想让刀手在贺金山进入包房之后立即现身的,所以刚刚才会跟贺金山狗扯羊皮的絮叨那么多,可一等再等,这俩人都没冒头,我估摸着可能是车勇感觉不好下手,临时改变了计划,不想这会儿,他们又突然蹿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车勇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他才喘着粗气回应:“不用担心,你且看戏就行啦。”
“你悠着点来,这帮刀手是卢波波帮我找的,我不想最后连累到他。”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安啦安啦,哥拿自己纵横杀手界多年的口碑给你打包票,啥逼事儿都不会有。”车勇胸有成竹的笑道:“一开始我确实打算按照你的吩咐让刀手进屋的,可狗日的贺金山实在太贼了,四周安排了不少暗桩,根本没出手的机会,毕竟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二牲口、地藏,对吧?”
又看了一眼车窗外,两个亡命徒全都被死死按在地上,双手后背的套上手铐,我不免有些着急的打断:“你别特么跟我臭白话,俩刀手已经让按住了,接下来咋整?”
“你抬起脑袋看六楼。”车勇发出阵阵贱笑。
我刚下准备昂起脖颈观望,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两个燃烧的大火球从对面的酒店主体楼突兀掉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煤气罐,接着六楼的窗户口红光冲天,可怖的火焰像是一尾尾吐信的毒蛇似的顺着窗口翻腾跳跃。
“着火了,赶快疏散现场群众!”
“都不要再围观了,马上撤离到酒店门口”
“快把巡逻车开出去!大家不要乱跑,小心被砸伤!”
大院里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巡捕们焦急的嘶吼,看热闹人们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大人叫、小孩哭的嘈杂声连成一片。
眨眼的功夫,一个巡捕跳上巡逻车,载着我急急忙忙的往酒店外面驶离,隐隐约约间,我看到一个巡捕打扮的身影拽起两名流浪汉消失在哭爹喊娘的人流当中。
一个多小时后,巡捕局的某间问询室里,我见到了王麟。
他的眼中遍布浸红的血丝,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跟我对视一眼,咬着嘴皮低吼:“王朗,你简直无法无天,公然安排杀手袭击贺金山不说,竟然还放火点燃酒店替他们开脱,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无辜人员因为你受灾么!幸亏着火的地方在六楼,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伤出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我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对视一眼,平静的出声:“麟叔,我希望你跟我对话的时候,分贝可以降低一些,巡捕办案都知道讲究真凭实据,你又凭什么把这么大一盆子狗屎扣在我脑袋上?”
“你”贺金山磕巴一下,直接棱起眼珠子,尽管粗口并未爆出,但透过他的嘴型,我看得出来绝对不是“恭喜发财”之类的好话。
我抽了口气,微笑着又问:“叔,平心而论,你希不希望贺金山没了?”
“我”贺金山顿了一顿,故意装傻充愣的冷哼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不要紧,心里有数就好。”我掰动手指头,有条不紊道:“既然有好心人乐意出头,咱何乐而不为呢?”
“关键老贺不但没死,连重伤都算不上!”王麟立时间忍不住了,虎着脸低吼:“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贺金山只是被刺伤了脾脏,现在嚷嚷着要告,贺家人也把巡捕局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闹得连市里面都已经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
“该咋办咋办呗,事情既不是你指使的,也不是我安排的,秉公处理就完了。”我洒脱的背靠椅子道:“况且谁知道老贺是不是在自编自导呢。”
王麟楞了一下,迷惑的发问:“自编自导?你什么意思?”
“叔,今晚上咱俩在洗浴中心,想要暗害你的俩玩意儿是不是山西的?”我摸了摸鼻尖笑问:“相信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了吧?”
“是!”王麟点点脑袋:“通过那两人遗留在洗浴中心里的外套发票,我查出来他们动手之前确实去过宏远商场,而他们消费的店铺是贺金山手下一个小混子老婆开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有人嫁祸栽赃,咦?不对呀,你之前不说是谁都有嫌疑,围堵贺金山没可能嘛,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说着话,王麟审视的盯着我的眼睛,眸子里尽是怀疑之色。
“之前我确实也认为贺金山最没可能。”我抽了口气回答:“但是我没想到那两个在达达酒店袭击贺金山的生慌子竟然也是山西那边的,当时我离他们非常近,听他们说话也很清晰。”
“然后呢?”王麟仍旧没反应过来。
“麟叔,一天之内你和贺金山均被操着山西口音的亡命徒袭击,这还能说是巧合么?”我耐着性子道:“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蓄意为之,我猜您肯定不会那么无聊,故意找人差点搞死自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贺金山!”王麟接茬开腔。
“还有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袭击贺金山的两个刀手既然有本事从巡捕手中逃走,就说明他们自身的本事是相当过硬的吧?”我咳嗽两声道:“如此悍匪,突然袭击,却只是不痛不痒的伤到了贺金山,这实在说不过去吧?他们能成功逃离,想必是对周围的环境极其的熟悉,最重要的是一点,贺金山受袭,所有人的目光也从他勒索我两千万很自然的移动到他为什么会被人搞暗杀,狗日的再稍加运作,是不是不用再承担两千万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达达酒店就是贺金山的产业,没人比他更了解四周的环境。”王麟拍了拍后脑勺,爆粗口:“操的,老贺这一招玩的真高明,我还真是小瞧他了,不行!我得赶紧给相关部门联系一下,好好的查查达达酒店内部,那几个亡命徒很可能仍旧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