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狠话后,车勇又大步流星的钻进小糖果所在的窝棚里。
在这个没什么对错,也不讲究是非的现实社会里,“冷漠”似乎已经成为每个人自我保护的面具,而我这样一个满脑子皆是阴谋诡计的“刽子手”,更没有资格去评断车勇的选择是错是对。
尽管我已经预见车勇的恼怒并不能改变任何,但还是没忍心阻拦他。
二牲口目视一眼窝棚的方向,声音不大的呢喃:“仗义每多屠狗辈。”
说实话,他这一句每个人都知道、都会说的点评,在这个时候愈发显得格外恰当。
见我不吱声,二牲口又问了一嘴:“咱们等他还是”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摆摆手道:“不等了,先回杨家寨。”
姑且不论破坏老太太和小糖果的那位“大拿”究竟是何种档位,单凭爷孙俩这些年散尽家财打官司都没能引起任何有关部门的重视,我就猜得到她们要啃得“骨头”有多硬。
没意外的话,车勇顶多晚几个钟头回去跟我们汇合。
一路无话,我和二牲口回到杨家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
因为村里大部分人都迁走,再加上明天又是小年,所以显得尤为的冷清、空旷。
几天没回来,杨家寨早已面目全非,原先的房屋基本全都被拆除,四处都被整的坑坑洼洼,直通泥泞的土路两边整整齐齐的停放着拉土渣的卡车、钩机和铲车,冷不丁一瞅像极了等待检阅的士兵。
离老远,我们就看到临时“指挥部”门前,支起一口烧柴火的大铁锅,几个人围簇在锅边边嘻嘻哈哈的聊天边干活,仔细一瞅竟是江静雅、王影、秀春、叶小九、高利松和李新元。
从车里下来,我一脚踩在软不拉几的泥土上,好悬没摔倒。
我尴尬的朝着锅边的几人笑了笑,故意踩几下地面,自圆其说:“鞋底子太特么滑溜,这是预示着咱们明年必定事事如意。”
腰上系着一条花布围裙的王影轻捋秀发,调侃的撇嘴:“冒昧的问一句多才多艺的王董事长,鞋滑和如意这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嘛?”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想说的主题是,我给大家伙带回来饺子啦!”我邀功似的从车里拎出几盒水饺,着急忙慌的往几人跟前跑。
抱着一捆柴火的江静雅赶紧朝我轻呼:“慢着点吧,刚让洒水车喷完水”
可她还是晚了半拍,我左脚冷不丁踩着一滩稀泥,右脚惯性似的想往前迈,结果突兀失去平衡,脸冲地“吧唧”一下摔了个狗啃呢,手里的几盒饺子也“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等我从臭烘烘的泥堆里抬起脑袋,眼睁睁看着几十个白白嫩嫩的大馅水饺安逸的躺在面前。
“你没事吧老公?”
对面几人撒丫跑到我跟前,江静雅完全顾不得我身上埋汰,直接搀住我胳膊。
同一时间,我看到王影也伸出手臂,可能是见到我已经被扶起,她马上又收了回去,白楞我一眼贬低:“王大董事长,你还能不能行了啊,我们大大小小几口子全等着饺子下锅呢,现在可好”
“哎呀,小影你快别埋怨他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江静雅轻颦细眉,接着抬手轻轻拍打我身上的泥垢:“伤着哪没?刚刚都跟你说了,洒水车才喷完水,自己咋一点都不注意呢。”
“我没事,皮糙肉燥得,就是可惜这点饺子了。”我无所谓的摆摆手,回头朝着二牲口道:“走走走,咱俩再抓紧买点饺子去。”
说着话,我转身就往车跟前走,哪知道刚才摔得有点狠,膝盖好像伤着了,才走出去一步,就疼的我仍不住蹲下身子。
江静雅担忧的再次凑到我跟前:“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啥事没有,估计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子。”我递给她一抹放心的眼神,站起身子,忍着疼痛感故意跺了两下脚,继续冲二牲口招呼:“还愣着看啥呢,上车掉头啊!这么老些人饿着肚子等咱们呢。”
“还买啥呀买,等你们再买回来,跨年夜都过去了。”王影也走过来,横声朝我道:“你呀,一天自己多注点意,别干什么都毛毛躁躁,就等于是在给我们这些后勤部队做贡献了。”
我愧疚的拍了拍脑门子,发问:“那大家伙吃啥啊?”
“有什么吃什么呗,大晚上本身路就不好走,加上刚下完雪路滑,可别再开着车四处乱跑了。”秀春也站出来劝阻:“行了,你快去换件干净衣裳,做饭的事情我们自己商量。”
“小朗,你来一下!”
我刚打算再说点什么,段磊恰好出现在“指挥部”门前,冲着我招招手吆喝。
走进办公室,段磊递给一支烟,压低声音道:“我今天跟本地城建、土地、环保的几个头头都碰了一面,该打点的也全打点到位,他们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意思很明白,过年之前过程必须得有雏形,不然的话,按照明年政策,咱们可能就得停工。”
我想了想后点头应允:“那就干呗,需要干什么你言语,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含糊,我哥那边也不能耽搁太久,得抓紧时间跟杨利民搭上线,不然我怕扫h办判他,村里的拆迁款都给到位没?”
“按照你的意思,每家还扣着三分之一。”段磊迅速回应。
我舔舐嘴皮道:“成,等工程进行到差不多,你通知我一声,我找杨富山说一嘴,让他们全村老少去上京替咱们求情。”
“干肯定没问题,根据策划方案,只要一切顺利,根本不需要等到年底,最多腊月底就ok。”段磊抽吸两下鼻子道:“但是今天我遇上个新麻烦,一个叫王攀的本地二世祖主动找上我,说要承包咱们的送料活儿。”
“送呗,甭管谁干都是干,无所谓的事儿。”我直接应声。
“关键这个高攀忒黑了,想要两头吃。”段磊皱着眉头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高攀的老子是现任广平的三把,很有可能年后要调到市里面去,家里关系网也比较盘根错节,如果咱打算在本地落脚,那我绝对会想办法跟他搭上线,可问题是咱就这一锤子卖买,让他吃的太狠,合作方绝对不乐意,为了这么一个人得罪供应原料的合作方不划算。”
“哔哔哔”
他话音未落,门外猛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汽车喇叭声,随着两声车门“咣咣”打开,一道公鸭子似的男声传来:“段老板在么?我来给您送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