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但停在路口没再动弹的“牧马人”却在清晰的提醒我们,刚刚确实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我咽了口唾沫,朝着蹲在烧烤架后面瑟瑟发抖的老板叫嚷:“赶紧报警呐,呼喊啥呢。”
边说话,我一边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这特么深更半夜的,突然发生这种事情,鬼晓得会不会连累到我身上。
跑出去老远后,我失去了再继续夜游羊城的兴趣,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急忙招呼返回酒店。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操着车内的对讲机跟同行闲聊:“033车,听说没?今天晚上莫瑞卡酒店有两帮人干仗来着。”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回应:“又是那个叫汪东的烂仔吧,我听说他爸是省里面的一个挺了不得大老板,经常上电视的那种。”
出租车师傅狠狠的骂咧:“可不呗,那小子可不是东西了,上次我拉了两个莫瑞卡的伴舞小姐说,他经常在附近的酒吧里喝酒撒泼,有次溜大了,当着dw酒店老板的面,摸人家老板娘的屁股,就因为老板说了几句难听话,当天晚上就被抓了。”
对讲机里的男人叹口气:“唉,那种纨绔子弟早晚得挨收拾”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脑海中仍旧不安的回忆着刚刚白帝精神病似的表演,暗暗琢磨,那狗日的究竟是临时起意要杀个人助助兴,还是特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又或者是我运气太衰,正好撞见要执行某种任务的他?
我亲眼看到他开枪嘣人,也不知道丫会不会找我灭口?
我正天马行空遐想的时候,对讲机里突兀传来另外一个男人兴冲冲的声音:“033、768,跟你们说个重磅新闻,汪东死了,被人连嘣三四枪。”
“我靠,真的假的?”出租车司机马上抓起对讲机问道。
“比真金还真,五分钟前我拉乘客去西欧小区,正好路过民安路,结果看到一大堆警察戒严了,红绿灯路口停着汪东那台牧马人,然后我就多嘴问了一句,一个警察告诉我,汪东被人枪杀。”后加入对讲的那个男人抑制不住兴奋的出声:“也不知道哪尊菩萨开眼了,总算让狗日的汪东去阎王爷那儿报道。”
出租车司机满脸不信的嘟囔:“吹牛逼呢吧,民安路挨着防暴大队那么近,谁缺心眼在那杀人。”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瞬间竖起了耳朵。
因为刚刚白帝开枪的那个路口就在文安路上,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在一个晚上同一个路段竟能发生两起枪击案,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此刻聊的这事儿应该就是我刚刚亲眼目睹的那起。
“骗你我是王八蛋,我亲眼所见。”对讲机的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
“妈的,如果是真的,待会收车我请咱们队吃宵夜。”出租车司机兴奋的拍了下方向盘。
我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闲聊似的发问:“大哥,你们说的这个汪东是干啥的?”
“他就是个烂仔,咱们天河区的待客老板。”出租车司机鄙夷的撇嘴:“你们外行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待客老板,简单点说,就是收份子钱的,我们开出租的除了要给公司交钱以外,还得每个月给待客老板交一笔费用,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保护费?”我顿时间有点懵圈,暗道这年头竟然还有干这种买卖的狠人。
自打国家开始打黑扫恶以后,各种踩线的买卖基本都有所收敛,保护费这个词儿更是早在好几年前都已经消失了,毕竟现在人都懂法,这事儿随随便便往上一捅咕,甭管多大的脑袋都兜不住。
“对的,这种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更是从来没有取消。”出租车司机很健谈的点点脑袋:“只不过那帮烂仔从过去的暴力勒索变成了现在的合法收取,他们伙同路政和一些其他公路部门的临时工、各个加气、加油站、充电站,制定了一个劳什子待客费,反正不交钱,我们既没办法在路口随随便便停车,也没办法去加气站加气,有时候还会被流氓混子扎车胎、砸车。”
我缩了缩脖颈道:“哦,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出租车叹口气道:“我们都是赚辛苦钱的,其实只要不过分谁也不敢坏规矩,但自从换成汪东这个待客老板以后,这个王八蛋一个月涨四五次价,搞的我们很多兄弟都没办法干下去了。”
“这事儿不能去告他啊?”我舔了舔嘴皮问。
“能啊,关键谁敢挑头,汪东手底下养了一大群混混,听说还和辉煌公司的关系很好,前几天汪东过生日,光是辉煌公司的几个经理就送了他四五辆豪车。”出租车司机叹口气道:“你不跑这行不知道里面的内幕,全羊城的很多出租车公司都有辉煌公司的股份,我跑了十多年车,也是今年才听说辉煌公司,这家公司就像是鬼一样突然出现,没办法啊。”
当从出租车师父口中,听到“辉煌公司”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时候,我再次一愣,同时迅速琢磨,汪东和辉煌公司关系不错,而今晚上白帝却枪杀了汪东,也就是说白帝和辉煌公司是敌非友。
想到这一点,我莫名有点小兴奋。
“不管怎么说,汪东没了,对我们这些开出租的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出租车司机手舞足蹈的将车子靠边停下,朝我摆摆手道:“哥们,头狼酒店到了,车价二十五,你给十块钱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我嘴上说着客套,但还是甩给他十块钱下车离去。
目送出租车走远后,我搓了搓额头呢喃:“有意思了,辉煌公司和白帝,也知道这俩者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恩怨纠葛。”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接起:“你好,哪位?”
“我是胖砸,说话不方便,只能给你三个字,你用心感受。”电话里传来张星宇的声音,没等我再问什么,他那边已经挂断,很快发来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攀!盼!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