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里下来后,我杵在原地剧烈喘息几口,随即检查一下弹夹,边掉头往回跑,一边拨通谢天龙的号码。
电话是通着的,但不知道谢天龙究竟在搞什么飞机,愣是死活不肯接。
“嘣嘣”
不远处枪声的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阵阵发麻,不少惊恐的男男女女从我对面喊叫着往出逃,场面无比的混乱,我此时才想明白伊德这个狗渣中午吃饭时候为什么会带那几个身份不一般的陪客,狗日的不是怕我动手伤李倬禹,而是在为李倬禹伏击我做准备。
快要跑回餐馆的时候,我躲在路边一台车的背后抻直脖子头头打量。
那台银灰色的标致车不偏不倚的停在马路当中,车上已经没有人影,只留下一地的玻璃茬子和塑料碎片,炮仗一般的枪响是打餐馆里面传来的,显然李俊峰和那帮人已经将战场转移。
我口干舌燥的吞了口唾沫,昂起脑袋看了看餐馆门口,有两个脑袋上套着匪帽的家伙在把守,平心而论,硬拼的话我不敢保证稳赢,但肯定会耽搁救援李俊峰的时间。
迅速琢磨片刻后,我攥紧手枪,两手护住脑袋,拿整个身体当炮弹似的,直接撞碎巨大的落地窗,蹿进了餐馆里面。
“咔嚓!”
一声巨响,落地窗的碎片散落一地,我惯性似的往前滚动两圈,能清晰的感觉到胳膊和后背传来阵阵作痛,肯定是被玻璃茬划出来的伤口,我这边刚刚蹿进餐馆。
堵在门口的两个家伙就立即做出反应,叫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别动!”
“举起手!”
没等我完全站起身子,那两个悍匪统一抱起“五连发”朝着我厉喝。
“呼呼”我嘴里哈着热气,半蹲半爬的绝望着看向两人,我们之间相差不过五六米,这么近的距离,他俩就算是瞎子也照样能给射成蜂窝煤。
“枪放下,举起手!”站在左边一个身材偏瘦的头套男子扯着脖颈呵斥:“不然老子马上送你上西天!”
听他的声音,我感觉有点耳熟,下意识的昂起脑袋。
“嘣!”
就在这时候,楼上那层再次传来一声枪响。
站在右边的男人条件反射的昂起脖颈,左边的头套男突然动了,举起手中的枪托当武器,“嘭”的一下砸在那右边男人的脖颈上,右边男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倒地休克。
而我怔怔发呆的瞅着面前莫名其妙内讧的二人,脑回路一时间有点跟不上节奏。
“瞅啥瞅,干掉他。”带头套的男子左右看了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受伤似的朝我低吼。
盯着他嘴里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我不确定的呢喃:“六哥?”
“倬禹对我不错,但我永远记得自己是齐家人。”他没有回应我,叹口气摆手道:“他们在二楼,我能帮你的就这点了,干掉他,然后再补我两枪,麻溜点。”
我皱了皱鼻子,冲着被干休克的那个家伙身上“嘣嘣”连开几枪,随即将枪口慢慢指向戴头套的男人。
“别他妈矫情,不想我死就快开枪。”他同样抬头看向我,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耍诈,他故意将自己和旁边人的五连发用力扔出去两三米远。
“对不住六哥。”我深呼吸两口,枪口下移,朝他的大腿“嘣”的叩响扳机。
他的大腿上瞬间飙出一抹红血,他整个人更是疼的发出“啊”的一声低吼,随即不知道是喘气还是笑的朝我昂起脑袋:“齐叔说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对熟人狠不起来,不管咋说,你迈出去这一步了,齐家的恩情我还完了,往后对大侠和中特好点,快走吧。”
我抹擦一下脸颊,一语不发的拔腿朝楼梯口跑去。
我坚信那个男人一定就是六子,是齐叔曾经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之一,可就在刚刚我用一颗子弹彻底将我们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我特别能理解他那句“倬禹对我不错”,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不怪他,更没有生出半点怨念,只能说曾经的我们太过卑弱,才会让六子用这种方式屡次救我性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长期跟在李倬禹身边,即便心里头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一点感想都没有,六子绝对受够了这种“两面人”的身份,所以他本心里也希望能够跟一边彻底分裂。
“愿此生我们都能安好吧。”跑到楼梯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戴头套的男子先是确认了一下同伙是否真的咽气,然后才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壁爬起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老秦没了,王朗这边有准备,要不要让弟兄们都撤?你又派人过来了?好的好的,我明白!”
“他又派人来了,自求多福!”挂断电话后,六子回头朝我的方向轻声呢喃。
“嘣,嘣!”
楼上再一次传来两声枪响,我来不及再去思索太多,猫腰快速跨上台阶。
二楼某个包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响起,紧跟着传来李俊峰的咆哮声:“草泥马得,都没子弹了吧,来!爷爷今天用刀教你们做人。”
我再次往下拱了拱身体,贴着墙壁朝包房方向摸去。
临近包房门口时候,我举枪蹿出,看清楚里面两个脑袋上套着匪帽的家伙正围着李俊峰拳打脚踢,我突兀提高调门吼叫:“去尼玛得,给我跪下!”
枪响,一个家伙陡然倒地,另外一个家伙楞了几秒钟,抓起旁边的凳子朝我抛了过来,接着灵猴似的径直冲向窗口,
我调整枪口,朝他扣动扳机,哪知道枪管里传来的却是“咔嚓咔嚓”卡壳的声音,我的枪里也没了子弹。
“草尼玛的!”我恨恨的骂了一句,拿手枪当飞镖似的快速朝那个准备跳窗逃跑的家伙砸了出去。
“桀桀”原本准备从窗户逃跑的家伙停下动作,回头看向我,发出刺耳的笑声,接着就看到他将脑袋上的匪帽一把拽下来,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小平头,三十多岁,左边耳垂上有个像是被耗子啃过的缺口,棱角分明的脸颊透着一抹肃杀的气息,
“万疆!”看清楚那人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家伙我特别熟悉,竟然是我上次去云南时候,在机场门前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的那个狠手,当时我和郑清树、还有已经死去的季军仨人联手愣是没能留下他。
“小王朗,你还有招没?”万疆吐了口唾沫,三步并作两步冲动我面前,撑起胳膊就朝我衣领掐了过来。
“去尼玛得!”
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李俊峰突兀爬起,两手抓起一把凳子照着万疆的后背“嘭”的一下就抡了上去,凳子顷刻间四分五裂,万疆原地趔趄一下,回过身子,朝着李俊峰肚子就是一记直踢。
李俊峰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嘴里吐出一口红血,趴在地上使劲摇了摇脑袋,拿自己右胳膊肘撑着地面尝试爬起来,结果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草你爹得,装什么大手子!”我卯足劲,一拳砸向万疆的腮帮子。
万疆根本没有躲闪,硬挨了一下后,粗暴的揪住我衣领往他怀里一拽,接着膝盖绷曲,冲着我小腹“咣咣”猛磕几下,立时间我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顺着嘴角往下淌落。
“等谢天龙呢是吧?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这次我们来衣朗,特地邀请了谢天龙的姑姑随行,他姑姑常年在外地生活,没有参与过他家的遗产争夺,也是谢天龙仅剩的亲人,比起来亲人,你这个大哥算个蛋,另外,我再跟你说个人,你一定认识。”万疆揪着我的衣领子提起来,拍打我脸蛋两下轻笑:“孙马克手底下过去有个叫江君的,你还有印象不?”
听到他的话,我的汗毛瞬间炸立,江君是我从踏上这条道以来第一个亲手整死的人,尽管当时是大外甥苏伟康补的最后一刀,但他的死跟我关系巨大,江君这个名字也曾一度成为我的梦魇。
万疆的眼珠子陡然变红,咬着嘴皮嘶吼:“江君是我亲弟弟,原本他是我们辉煌安插到孙马克身边的一颗重要棋子,但因为你,让我们在崇市的计划功败垂成,我弟弟也死不瞑目!今天你得抵命”
李俊峰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脸上的血污已经完全将他的本来面目掩盖,他拿胳膊勒住万疆的脖颈,气喘吁吁的喊叫:“卧草泥马,松开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