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不图感谢,只谈利润。”
陆峰悠哉悠哉的摆摆手,眯缝眼睛浅笑:“另外给你分享点小经验,越是锋芒毕露的人,越是没有任何内在光芒,一个内在有着巨大光芒的人,即使他没有办法把内在的光全部遮盖起来,也会尽量地调低自己的亮度。”
我迟疑几秒钟,没有接他的话茬。
“看过武侠电影吧?”陆峰浅笑着说:“那些被人攥在手里明晃晃的片刀,基本上都属于废柴,而真正的绝世利刃,往往都会套着个又笨又沉的刀鞘,挂着不起眼的外衣,杀人于无形,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我背诗一般轻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关于怎么装犊子、卖无辜,你三哥就是个活榜样。”陆峰歪着脖颈微微一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之后他轻叹一口气:“好啦,那咱们晚点再聊吧。”
不等我开口,陆峰起身朝着狐狸撇撇嘴:“没啥事你也跟我一块到楼底下健健身呗,瞅你现在富态的都有啤酒肚了。”
“什么岁数就该有什么岁数的模样,我觉得胖点没啥不好。”狐狸懒散的点燃一支烟。
“歪理真特么多。”陆峰摇摇脑袋,笑骂一句。
我站起来轻喊一声:“陆哥,我让兄弟下楼买酒菜去了,要不咱待会喝点呗?”
“有机会再说吧。”陆峰没有回头,大摇大摆的摆摆手。
等他走以后,我存了下狐狸的手机号码,也找借口开溜了,比起来陆峰的大气硬朗,这个狐狸总给我一种阴嗖嗖的感觉,但又和张星宇的那种蔫坏完全不同,狐狸让人瞅着,就好像随时有可能蹿起来伤人,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话,他的气质像极了郭海手底下那个叫冯东华的家伙。
从顶层下来,我拨通了刘博生的号码:“打听出来青云国际那几个持股高层的信息没?”
刘博生语调清晰的回答:“弄清楚了,青云国际的股份比例很有意思,之前王莽是最大头,占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四十九平分给了底下的七大股东,一人百分之七,这七个人都是陪他打江山的老兄弟。”
我皱眉打断:“你等等,那个纪男不是说,总共有八个股东吗?”
“嗯,确实是八个,因为前年又多了个唐缺,王莽从自己的股份里拿出来百分之一给唐缺,即便这样,他仍旧比另外八个人合起来的股份多百分之一,仍旧是青云国际唯一的话事人。”刘博生耐心解释道。
我想了想后问:“也就是说,即便唐缺拿到那七个高层的股份,也顶多是和莽叔持平呗?既然持平,咱是不是只需要争取到百分之一的股份就ok?”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实际”刘博生咳嗽两下干笑:“但实际,王莽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从中间撇了一半,作为遗产留给了小影,说白了,唐缺只要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就能名正言顺取代王莽,咱想要帮助王莽重新夺权,至少需要拿下四个高层手里的股份,青云国际现在股份折合人民币大概在五六千万左右。”
“五六千万是指百分之一的股吗?”我倒吸一口凉气。
刘博生挤出一句话:“有价无市。”
“卧槽,这特么得多少钱啊?”我使劲拍了自己脸蛋一巴掌,确认我没有做梦。
刘博生叹口气道:“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七个股东已经有三个正在和郭海交易,剩下四个虽然没有明显表态,但咱要不抓紧时间的话,保不齐”
他的话没说完,但我已经听出来了什么意思。
原本昏昏欲睡的我,立时间像是被浇了盆凉水一般清醒过来,急躁的开腔:“你马上想办法,咱们连夜谈。”
刘博生低声道:“你来吧,青云国际总部楼斜对面的一家叫绵阳铜锅的小店,我这会儿人就在这里,那四个高层也在,我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聊了半天,几个老头就是不停跟我推太极,看架势他们就是想跟你谈。”
“等我。”我应承一声,拨通了狐狸的号码。
从酒店门口等狐狸的时候,我又让李新元把郑清树喊过来随行。
通过上次去莞城的事情后,基本上能确定下来,郑清树现在跟我们一条心。
不多会儿,郑清树背着他那个琴盒一般的小箱子出现在我身后:“朗哥。”
“谢天龙呢?”我随口问了一句,这几天郑清树一直都和谢天龙混在一起,我清楚以谢天龙的性格绝对不会陪着我干这事儿,所以压根就没让李新元通知他。
郑清树很圆滑的回答:“他有点感冒,睡得早。”
我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待会出去办点事,我和一个朋友开一台车,你开另外一台车吊在我们后面,要是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我会帮你们争取离开的时间。”郑清树利索的出声。
我轻拍他后背两下道:“麻烦了,等事情结束,我给你拿点钱,给你养父母送过去,甭管咱咋样,总得让老人们过的舒坦一些,去莞城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养父病了吗?现在啥情况?”
“情况不是太乐观。”郑清树抿嘴苦笑:“人岁数大了,生老病死也正常。”
正说话的时候,换上一身正装的狐狸拎着个小皮箱从酒店里走出来,朗声招呼我们:“走吧。”
几分钟后,我载着狐狸,郑清树开另外一台车,我们一前一后朝刘博生说的地方赶去。
我透过后视镜瞄了眼正低头玩手机的狐狸,干咳两声道:“狐狸哥,待会跟青云国际那几个高层碰头,我希望您尽可能不发表言论,毕竟我不是青云国际的人,本身也没资格掺和他们的家事,所以只能打着我对象的旗号”
狐狸头都没往起抬一下,瓮声瓮气的接话:“明白,今晚上我就是个善财童子,需要怎么说怎么干,我不会多言语一句。”
我蠕动喉结讪笑:“另外青云国际的股份可能不太便宜,所以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狐狸仍旧没有抬头,表情专注的玩着手机游戏:“嗯,大概价值我们提前做过调查,只要对方不是喊价太离谱,我不会干涉,另外这事儿其实你没任何必要跟我商量,股份买下来是你的,我们只是赞助资金,多花少花在你自己考虑,按照合同上的条款,一个月后,你只需要把我们赞助出去的本金还回来就可以,否则视为违约。”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加大了脚下的油门。
差不多半小时左右,总算找到刘博生说的那家小火锅店,是间门脸极小的苍蝇馆子,刚把车停下,我就听到馆子里传来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
我跟狐狸交换一下眼神后,径直走了进去。
不到十平米的小馆子里,总共摆了三张桌,其中一张桌前围坐着五个人,四老一少。
“一少”正是刘博生,而四个老人我则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熟悉是因为我曾经在王莽的书房里见过他们的合影,只不过比起来我在相片上看到的,眼前这四位显得又沧桑了不少。
见我们走进来,刘博生马上站起来,朝我挤眉弄眼的吧唧嘴:“小朗,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冀老、这是马老,这是王副总、这是钱副总”
四个老家伙看起来岁数都在五六十左右,虽然谈不上鹤发童颜,但精神状态都特别好,尤其是坐在最中间位置,被刘博生称作“冀老”的那个留着短头发的中年,打扮的甚至很潮人,印花的纯棉t恤,花格子的背带裤,脚底下还踩一双印着梅花的方口布鞋。
我彬彬有礼的鞠躬:“四位叔伯好,之前就听过莽叔和几位的交情匪浅,只是一直没腾出来时间拜访您们。”
冀老笑着招招手:“坐吧,都不是外人,他们老哥仨今天喝的有点多,有什么事情,咱们谈就可以,我可以全权代表。”
入坐以后,我恭敬的抓起酒瓶,分别给几人斟满酒杯,同时将酝酿许久的说辞念了出来:“四位叔伯,相信我来的目的你们也清楚,眼下莽叔住院,青云国际又陷入内乱,我怕莽叔痊愈后,失去多公司的控制,所以想以莽叔女婿的名义买断各位手里的股份,相信莽叔归来以后,一定还会重新划分各位的股份。”
被称作冀老的中年抓起酒杯,手腕微微转动把玩:“小朗啊,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这一天两三场的找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况且我们已经每人卖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二养老,实在不为过吧?”
我“咕噜”咽了口唾沫,瞠目结舌的发问:“啥!一天找你们两三场?卖了百分之五?卖给谁啦?”
冀老的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愠怒,嗓门也同时提高:“小朗,你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意思啦,你的人拿着头狼公司的买断合同,加上小影和大莽的亲子鉴定书,以及小影授权的视频录像来找我们谈的,怎么一转眼,你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