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9 你必须去!

面对林昆毫不留情的指责,刹那间一股子既委屈又愤怒的情愫涌上我的心头。

林昆似乎也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了,直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呼喝:你瞪什么眼?

我瞪眼怎么了!你凭啥规定我去这去那儿,又凭啥要让我认罪伏法?我竭力昂起腰杆,因为双脚被锁在铁椅子上,根本不能完全直立起身子,只能挣动脚镣碰撞椅腿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我红着眼睛咆哮:你跟我口口声声谈道义,还说什么他如果砍了我一刀,不用我说你都会去索要公道,实际上呢?我被葛川欺负的都快跪下磕头了,那时候你在哪?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呼。。林昆吐了口浊气,揪着眉头歪头轻笑:你再说一遍?

顷刻间,我鼻子发酸,泪水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咆哮:我特么再说十遍又能怎么样?没错,我废了田志平是不应该,但什么事情都有因有果,他们一帮人联合起来整我,凭啥我不能愤怒?况且也不是我没事找事。。

眼瞅林昆的眼珠子越瞪越圆,陈花椒赶忙走过来,使劲推搡我一把呵斥:王朗,你是魔怔了吧?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这次为了帮你,你师父违反了规定,不是他,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唬住葛川,不是他,你以为现在只是在审讯室里呆着,你知道他这次因为你得。。

听到陈花椒的话,我顿了顿,但仍旧不服输似的龇起嘴角,其实我就是一时冲动,林昆为我做的那些,我什么都懂,但此时就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似的想要宣泄自己的不满。

花椒,你别说话。林昆抽了口气,俯身注视我的眼睛发问:你还不认为自己错了对么?

我。。我犹豫一下,固执的哼声:我整田志平不对我认,但让我重新选择一回,我肯定还得那么干,不透过他的嘴表明我的态度,往后什么驴马癞子都敢跟我们龇牙,我们的处境会更难。

行,你觉得你对,你就继续坚持你的坚持。林昆深呼吸两口,看似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几秒钟后他指着我鼻子道:但是王朗,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我就得尽到师父该有的义务,我左右不了你的选择,可必须告诉你孰是孰非,重刑号你必须得去!

我不去,我也不会认罪。我攥着拳头低吼。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林昆瞟了我一眼,朝着陈花椒道:你先跟他谈吧,我出门打个电话。

说罢话,林昆转身就往出走。

望着他的背影,我又急又躁的再次剧烈挣动身体,哈着粗气低吼:林昆,我告诉你,我不去!你就算说破大天我也不去,你没权利替我选择。。

咣!

林昆没有任何停顿的直接摔门离去。

陈花椒使劲按住我的肩膀安抚:朗朗,你冷静!看看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我恼火至极的出声:哥,我特么不去重刑号,我有自己的计划,廖国明替我做足了不在场的证据,葛川也肯定被我吓哆嗦了,我打赌我最多就是以打架斗殴的罪名被劳教个十天半月,但他让我承认废了田志平,不是照着死里弄我么。

稍安勿躁行不?陈花椒拍打两下我的胸口,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两支烟,塞到我嘴里一支,自己叼起一支,吞了口唾沫道:哥知道你委屈,但你师父说的没错,你可以混社会,但不能当混子,明白吗?

我咬着烟嘴嚎叫:什么他妈的破师父,你看过哪个师父把自己徒弟往火坑里推的?我明明可以。。

啪!

陈花椒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掴在我脸上,表情愤怒的骂叫:王朗,你过分了!如果连尊师重道都不懂的话,你还混个篮子球的社会,现在你犯下的都是小事,可以透过关系出来,但这种不择手段的念头不能产生,不然以后你会越走越偏!

我暴烈的情绪顿时间被陈花椒这一巴掌给扇的熄灭了,悲锵的哽咽:我。。

他不是要折磨你,更不是要把你推进火坑,别看他面寒,可他心热,要么不认你,既然认了你,就跟我一样希望你能好,能真真正正的出人头地。陈花椒缓了口气,捡起来刚刚被他扇到地上半截烟放到我嘴边,叹了口气道:你现在的思维很偏激,也有点飘,你总感觉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果敢,其实我告诉你,你啥都不是!

我咬着烟嘴,心里面说不出的复杂。

不夸张的说,监狱是个跑偏了的精英集中地,尤其是重刑号,你觉得你聪明,在里面你会遇上比你狡猾百倍的人,你认为自己够狠,在里面会看到凶残如魔的战犯,林昆是想用最实际的东西让你记住,对这个社会要充满敬畏!陈花椒蹲到我旁边,耐着性子道:况且。。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花椒陷入了停顿。

我皱着眉头问:况且什么?

陈花椒抹了一把脸颊反问:况且你觉得你恐吓完葛川,废掉那个什么田志平,加上今天凌晨跟杨晨在夜总会门前剧烈枪战,这些事儿就能轻松平息吗?你可以从境外喊来亡命徒,别人是出不起钱还是没那份魄力?警局的人都是傻子吗?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除了监狱,你告诉我,现在哪还可以护你周全?

咳咳。。我干咳两声,后知后觉的读懂林昆的本意。

弟弟啊,好好冷静一段时间,好好的给自己做一份规划,往后的路才能走起来更顺畅。陈花椒站起身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然后从兜里掏出两瓶巴掌大小的二锅头,拧开其中一瓶的盖子探到我嘴边:喝点吧。

一口带着辛辣味的白酒顺着我的食道缓缓滑进肠胃,我被呛得眼泪直接冒了出来:哥,我特么。。我特么难受。

难受就对了,证明你还好好的活着!陈花椒吸了吸鼻子道:大弟儿啊,我跟你说,我们当初一群兄弟从小县城里出来,到现在也差不多快二十个年头了,其中走了很多人,有离开的有过世的,兄弟们的情感也从以前的哥们义气转变成开始关心彼此身体健康家长里短,不知不觉已经人到中年,人生真的很短暂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时候我甚至会怀念那些曾经恨得牙痒的敌人,最近几年我开始吃斋了,为我曾经犯下的错伤过的人忏悔。

我抿了口酒,没有作声,不过心头的愤怒之火却在一点一点熄灭。

陈花椒再次喂了一口酒浅笑:错了就是错了,咱得认,我和你师父都没有因为你废掉谁而愤怒,我们愤怒的是你现在是非不分,如果今天你是把葛川和他爹的脚筋挑断,即便再难,我都会去想辙,会给你翘起大拇指,为啥?因为我知道我弟弟是个爷们,他在捍卫尊严!

咣!

审讯室的铁皮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一语不发的替我解开手铐和脚镣,然后又默不作声的退出去,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林昆带着钱龙走进来。

钱龙忙不迭问道:朗哥。。你没事吧?

啥事没有,你怎么过来了?我看似询问钱龙,但却把目光投向林昆。

钱龙倚靠着青灰色的墙壁,咧嘴大笑:没事儿,刚才昆爷跟我聊半天,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咱们混归混,不能四六不分,不就是蹲号嘛,我陪着你,咱哥俩一起进去一块出来。

林昆板着脸,根本没理睬我,直接从兜里掏出几瓶二锅头,丢在地上,随即朝着陈花椒努努嘴:咱们走吧。

哈,刀子嘴豆腐心。陈花椒起身,捅咕林昆胳膊两下,回头瞟了眼我和钱龙,莫名其妙的感慨:年少轻狂的岁月依然令我热泪盈眶,可人终究是要回归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时光,珍惜吧,珍惜眼下愿意刀山火海陪着你的兄弟,这段光阴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