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沉重的一千步迈向目标,永不回头。
——斯文·赫定
直升机起飞后向东方飞去,虽然这是我们生平第一次坐载人飞行器,激动之余也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隐约的感到不安。一是担心孩子们的身体,或许孩子小爱睡觉,但也不至于像小懒猪似的到现在都还没醒来。二是担心李羿花了这么多心血建好的工厂会毁在那些人的手里。即便李羿在工厂中布满了监控摄像头,但是留着这么一群专家和资本家在工厂,想毁掉任何记录可能都是分分钟的事。
直升机的驾驶员是黄敬塘的远方亲戚,年轻时是一个著名的盗窃犯,曾带着一群小弟在多趟铁路实施有组织的偷窃,甚至发展到中欧铁路干线,严打时期曾断过一条腿,找人顶包才算逃过一劫,这一行已经干不下去了,他干脆跟随黄敬塘搞起了生意,李羿也只知道他外号黄瘸子,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他见我们心事重重的样子,为了放松气氛,拿出一瓶黄敬塘招待用的高档葡萄酒,和起酒器一块递过去,一边还怂恿着李羿讲一讲大西北的奇人奇事。李羿经不起别人推让,开始一边喝着酒,一边给我们讲西域的故事,看慕容雪不想喝,竟然还要敬黄瘸子。
“开飞机不喝酒!”莫容雪阻拦道。
“那我就自酌自饮自消受。”李羿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很听慕容雪的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讲述着:“1934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的助理贝格曼找到了罗布人奥尔德克,让他带领探险队去罗布泊考古。诸不知为了这一天,年过古稀的奥尔德克已经等了三十多年,因为他一直想告诉世界,自己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库姆河流域的一个‘有一千口棺材’的古墓地。
“但过了库姆河之后,他们在一处小湖湾处迷路十几天,此时的他们身心疲惫、缺少给养,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是布满了雅丹地貌、沙丘和灌木丛的荒野,贝格曼也陷入了迷茫中,他觉得古墓可能让十几年间新形成的河流所淹没,或者被强烈的黑风暴重新埋葬。
“直到一个无风的深夜,罗布人奥尔德克忽然尖叫着从梦中惊醒,他说他梦到自己走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旁,湖水很清澈,能看到水下摆放着许多的棺材,忽然他的耳畔传来了似乎是自己祖父的说话声,声音低沉的劝诫奥尔德克不要去打扰那些已经沉睡上千年的贵族,但奥尔德克将祖先的嘱咐当做耳旁风只顾着向湖泊中走去,他将脚轻轻踏进冰冷的湖水中,嘴里念念有词的为自己打气说着时代变了、一切都要向钱看。忽然间守候着这片巨大坟墓的幽灵从湖底冒出来,伴着漫天风沙,声音沙哑的诅咒着任何靠近这片湖底坟墓的人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奥尔德克的梦魇让在场的每一个都感觉心头一震,恐惧开始在科考队中弥漫,几乎没有人能在这一晚睡去,即便睡着也是梦到一些穿越到过去遇到鬼怪的噩梦,有的人干脆坐起来等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白天又是漫无目的的搜寻的一天,黄昏时刻,一行人准备安营扎寨时,奥尔德克开始像着了魔一般,独自迷迷糊糊的向远方走去,贝格曼让大家不要声张,自己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终于在一个顶部被雾气环绕的山丘前,奥尔德克忽然拧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人傻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道:‘这就是我梦见的地方。’贝格曼在心里嘀咕着:‘这哪里是湖泊,分别是一片瀚海。’但事到如此,他不约而同的和众人一起翻过一片奇怪的沙丘,再向前看去,他们都惊呆了!周边布满了密密的枯立木,高4-5米,一株连着一株,互相支撑着,掩映着彩绘的巨大的七楞到或十一楞的似乎暗含深意的木柱、精美的顶部被加工成圆形的木栅栏、庄重的红色享堂、真人一样大的木雕人像、包裹着厚毛织物碎片的骷髅......
“贝尔曼震惊于这眼前的一幕,他感觉这幽灵居住的立柱殿堂,曾经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红色之中。人们将这些木质纪念物涂成红色,源于对魔法的敬畏大于对美学的追求。在好奇心的驱动下,他打开了一具装饰精美的船形木棺,想要去揭开覆盖在面部的朽布,却不曾想严密的裹尸布一碰就风化成粉末了,一阵风吹过,吹去了裹尸布化作的粉尘,一个千年前年轻美丽的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就像着了魔法刚刚睡去,脸上浮现着神秘会心的微笑,这就是传说中在沙漠之下沉睡了2000多年的‘小河姑娘’。
我和直升机驾驶员都听得津津有味,慕容雪漫不经心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对着手机自拍一番后,随手拆开了黄总送的一个礼盒,发现里面居然精心的摆放着一条看起来很高档的披肩,一颗钻戒置于披肩的中心。慕容雪将披肩卷起从戒指中穿过,高兴的问:“这是沙图什?”
“嘿,您这有眼光,咱也就私下说一下,这披肩确实是藏羚羊的皮毛做的。”黄瘸子谄媚道。
“藏羚羊毛轻软纤细,弹性好,保暖性强,是制作披肩的最上乘原料。又轻又软的沙图什披肩可以轻易地从一枚戒指中穿过,礼盒中将戒指放置于其中应该也是在婉述其别称—‘戒指披肩’。”
黄瘸子不由得奉承道:“这么美丽华贵的礼物才配得上您这种贵妇人呀。”
“哪里哪里。”慕容雪害羞的说。
李羿则面带愠色的瞟了一眼慕容雪,绘声绘色的继续讲着:“到了改革开放初,xīn • jiāng考古所的科考队再次探索孔雀河古河道北岸,当时已临近初夏,雪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随着河水温润着沙漠中的一片片绿洲,直到水流逐渐被干燥的砂石吞噬或者是蒸发到了天上化作云彩。经过长时间的艰难跋涉,科考队已经走到了水流的尽头,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一座座高大沙山,科考队员们一个个感觉神志游移,经过举手表决,如果再过两天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夜里,科考队中的穆顺英被漂浮着的雾气所吸引,这团雾气像漂浮在离地方几丈高的地方,缓缓的向东方移去,他们向雾气飘来的方向走去,发现了极具科考价值的古墓数十座,其中每座都是中间用一圆形木桩围成的死者墓穴,外面用一尺多高的木桩围成7个圆圈,并组成若干条射线,呈太阳放射光芒状,墓主人入葬姿势也都一律仰身,身体伸直,头向东、脚向西。经碳14测定,太阳墓已有3800年之久。
“它是哪个,民族哪个部落的墓地?为何葬在这里?这群人居住何方?是把太阳当做图腾建造此墓还是有别的意义……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个不解之谜。但其出土的文化古迹,确实不胜枚举,有一处古墓棺底刻着北斗七星图案,墓主人眼眶狭长,鼻骨较小,符合中原人的面部特点。有人推测其生前是一位从中原到访楼兰古国的天师。有一位‘墓主人’有着瘦削的脸庞,尖尖的鼻子,深凹的眼眶、褐色的头发披肩。她身上裹一块羊皮,毛织的毯子,胸前毯边用削尖的树枝别住,下身裹一块羊皮,脚上穿一双翻皮毛制的鞋子,头上戴毡帽,帽上还插了两枝雁翎,俨然一位标准的从事行为艺术的现代模特。这里还出土更古老的近10处古代人类遗址,一些石球、手制加沙陶片、青铜器碎片、三棱形带翼铜镞、兽骨、料珠等人类遗物,暴露在荒漠化的土地上。还有一些5000-6000年以前的石刀、石矛、石箭头、细小石叶、石核等。
“丝绸之路,这条横系在欧亚大陆上的‘金腰带’,让古老的四大文明在塔克拉玛干碰撞出炫目的光芒,这光芒烛亮了人类几千年的发展史,从营盘、楼兰、尼雅、米兰到敦煌,每一个古城都完好地保存了西方和东方的异质文明相遇时的惊喜,正如那让人魂牵梦绕的楼兰美女。”
慕容雪曾经陪着李羿到大英博物馆看过木乃伊,一想到那些干枯的尸体变成了李羿口中所说的千年女神,刚才还挺开心的慕容雪嫌弃的说道:“口味真重,一个异域风情的干尸都能把你诱惑成这样。”
黄瘸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羿则不高兴的指责道:“嫌弃古董脏?那你见过被活生生的剥皮的藏羚羊吗?每一条沙图什,都是一张血色披肩,你怎么好意思为了虚荣去穿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听到李羿这么一说,慕容雪也有些生气,撅着嘴说:“女人都是爱美的嘛。”
李羿从慕容雪手中接过沙图什,自觉无趣的将其放回礼盒中。至于那颗钻戒,他攥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又放进礼盒中。黄瘸子往后瞅了几眼,正好看到李羿一系列的举动,开玩笑说:“李教授,别不好意思,赶紧把钻戒戴到美女手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