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蛊

    【第六十五章-情蛊】情牵命连

    陆追所中之毒阴寒,每每毒发都该是全身冰冷才对,这回却如此异常,萧澜心中担忧,让他整个都靠在自己怀中:“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陆追把脸埋在他怀中,闷声道:“哪里都不舒服。”

    “可要我下山去找陆前辈?”萧澜问。虽说母亲也在这小院中,但倘若当真毒发,此时也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

    陆追道:“不。”

    “不?”萧澜无奈,掌心贴在他越发滚烫的后脖颈上,“你这毒来得蹊跷,我内力阴寒,若盲目疗伤怕是反而会伤到你。先前何时发作过,原因又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陆追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脸在他脖颈处蹭,身体是烫的,呼吸也是烫的,滑软如水的里衣掩不住美好的身体,发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味,可蚀骨,可穿心。

    萧澜右手扣住他的腰。

    只是简单的触碰,却像是燎原的火种,陆追颤抖闭起眼睛,想要亲上他的双唇。

    萧澜配合啄吻了一下,便将人轻轻放回床上,比起*,道更像是安慰,试探道:“明玉?”

    “找我爹没用,找谁也没用。”陆追道,“你傻不傻。”

    萧澜:“……”

    萧澜单手抚着他的脸颊:“我是担心你。”

    陆追问:“季灏给你下过合欢情蛊?”

    萧澜微微一愣,本能想起在山洞的那个夜晚,妖异的红月与浓烈的香气,以及自己片刻的恍惚与分神。

    陆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萧澜道:“后来我醒了。”

    “我知道你醒了,因为我也醒了。”陆追道,“当时我以为是一场被打断的春|梦,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一边说,一边覆住萧澜的手,“你或许得先帮我。”

    这句话说得又淡然又温柔,不像是在求|欢,倒像是在从心上人手中大大方方要糖吃。

    “当真这样就没事了?”萧澜与他十指相扣,又确认了一回。

    陆追看了他一会,幽幽道:“难得回来一趟,我在这里勾引半天,你倒好,十八连环问。”

    萧澜哭笑不得,握着他的手亲了亲:“中蛊不比其它,你又满身是伤病,我自然要问清楚,哪能放你由着性子乱来。”

    陆追捏住他的下巴,撇嘴:“算了,你出去,我自己来。”

    萧澜道:“我出去找陆前辈?”

    陆追:“……”

    陆追提起一口气,扯过一旁的枕头拍在他脑袋上。

    萧澜笑着躲开,拥着人压在枕被中,抵住额头,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指,按在鸳鸯枕侧。

    四目相接,眼底都写着万语千言,一双在蒙蒙水雾中泛着桃花,一双在长空旷野里燃着烈火。

    陆追低低道:“天亮了。”

    萧澜道:“所以你乖一些,外头过阵子可都是人。”

    ……

    都是木头小屋,隔音自然不会太好,更何况院中三人都称得上是高手——深夜入睡倒也罢了,可此时此刻,一想起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外头便有人洗漱吃饭谈天,陆追就不自觉想要往木床角落中退,似乎想要借着那半抹浅淡阴影,将自己这场不管不顾的情|事藏起来。

    萧澜扯过被子,将两人都裹在了里头。

    四周暗黑一片,至少能带来片刻的安全感。唇舌相缠,便能将所有声音都吞咽回去,陆追呼吸迷乱而又贪婪,不舍让他离开自己半分,身体与心都是诚实的,甚至连眼底都沁出泪来。

    纵情也好,任性也好,至少此时此刻,是一切都很好。

    对面木门一响,是陶玉儿与岳大刀已经起床。身下木床恰好“吱呀”一声,陆追睁大眼睛,有些受惊地僵硬看着他,却没想到下一刻便被人拦腰抱起,按在了墙壁上。

    “你!”晨光已经洒满窗棂,自己却衣不蔽体站在房中,陆追脸上血色消退,开始后悔自己的荒唐。

    “别出声音。”萧澜拥重新拥他入怀,低低道,“听话。”

    小院中,岳大刀正在给陶玉儿梳头,阿六在一旁砍柴,看着倒是挺和乐融融。

    屋内,陆追咬着他的肩头,死死闭着眼睛,颤抖像是肆虐秋风中的一片枯叶,身不由已,摇摇欲坠。神经紧绷到整个人都沉沉晕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

    萧澜抱着他,掌心在后背轻轻顺气,细碎的吻不断落在发间,直到怀中人已经呼吸平缓过来,才低低问了一句:“没事吧?”

    陆追摇头,胡乱摸着握住他的一只手:“嗯。”

    萧澜又试了试他的脉相,不比方才的急促,而是欢好后惯有的疲惫虚弱,体温也不再滚烫,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陆追道:“我没事。”

    “好好睡吧。”萧澜道,“休息好之后,再说蛊毒的事情也不迟。”

    陆追答应一声,倒是很快就睡了过去。萧澜陪了他一阵,方才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换好衣服推门出了卧房。

    阿六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萧澜蹲在他身边,往陶玉儿的卧房看了一眼,道:“陆前辈让我上山看看。”

    “我爷爷他身体还好吗?”阿六很是关切。

    萧澜:“……”

    萧澜道:“好。”

    陶玉儿也听到声音,推门道:“澜儿回来了。”

    “娘。”萧澜站起来。

    “再不回来,我可就要下山去找人了。”陶玉儿皱眉,“说说看,你那跳崖是怎么回事?”

    “为了逼姑姑离开洄霜城,冥月墓若是走了,那城里的江湖中人也就没了留下的理由。”萧澜道,“闹腾这么久,也该消停了。”

    陶玉儿却不悦:“谁准你自己鲁莽行事?”

    “当年在雨夜行凶的歹人,已经确认是翡灵联合鹰爪帮弟子,现翡灵已死,想要替萧家报仇,只需顺着剩下的一条线往下查就是,最终目的是找出当年写信的人,又何需那么多小门派搅在里头,”萧澜道,“娘亲也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为何要一直派老李暗中盯着裘鹏,几乎寸步不离?”[!--empirenews.page--]

    陶玉儿微微皱眉,虽没再反驳,却也未被他这番话说服,依旧极为不满。

    山下,刘成正满心忐忑,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屋中白色蜡烛跳动,火焰不是暖黄,而是幽幽泛着蓝光,诡异寂静,只有风从窗外刮过。

    他后悔了。

    后悔与这古古怪怪的老头一道来这废宅中,后悔答应他一道做事,后悔躺在这床上。

    他想走。

    他想离开这阴暗潮湿的宅子,想离开洄霜城,想乘着最快的马匹一路飞驰,回到自己那破旧的山寨中,继续过倒霉而又窝囊的日子。

    只是这最寻常最普通,甚至他只要提前一天离开,便能轻易达成的愿望,此时此刻却成了莫大的奢望。

    他走不掉了。

    铁索像是冰冷的鬼使利爪,紧紧扣在他的四肢上,半分也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白色的布巾,上头不知浸满了何种药水,正顺着喉管流淌进腹中,又腥又甜。

    刘成抖若筛糠,恐惧而又绝望地睁着眼睛。

    他觉得自己或许快要死了。

    就像那晚亲眼目睹的情形一样,被掏出眼,挖出心。

    “你知道吗,那些信,都是我写的。”老头站在床边,像是在欣赏一件作品,一幅画,或者一把琴。

    刘成试图摇头,却发现自己脖颈也失去了知觉。

    老头继续哑着嗓子呵呵笑着:“我将这天下能找到的恶人都引到洄霜城中来,最后只有你留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最不甘,也最贪婪。”

    刘成下腹流出一股热流,是被吓得失禁,只是他自己却没感觉到。

    “你窝囊,你武功稀松平常,这些都没关系。”老头猛然凑近,一双眼睛几乎要将他点燃,“我如此大费周章,只想要你心里压抑了许多年的怒意与贪念,这就足够了,老天对你是当真不公平,是不是?”

    刘成用尽所有的力气,总算是呜呜出了声音。

    他想求老头放过他。

    屋中烛火即将熄灭,老头戴上蛛丝一般的手套,拿起桌上冰刃,薄如蝉翼。

    在最后的意识里,刘成看见的,是自己被缓缓割裂的胸膛。

    血是乌黑的。

    雪是纯白的。

    陆追靠在床头,透过窗棂看外头纷纷扬扬,素裹银妆。

    手里捧着暖呼呼的热茶,加了红枣与桂圆,又甜又香。

    隔壁房中,萧澜道:“我想请教娘亲一件事。”

    “说吧。”陶玉儿点头。她虽不满萧澜私自做决定,却也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手里握着针线,依旧在缝衣裳。

    萧澜道:“什么是合欢蛊?”

    陶玉儿闻言手下一顿,皱眉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季灏,”萧澜道,“他先前在山洞中布下迷阵,红月迷香,像是合欢蛊。”

    “一个大男人,要给你下合欢蛊?”陶玉儿诧异。

    萧澜道:“我只猜测那或许是,却不肯定,所以才来问母亲。”

    “合欢蛊是情蛊,只能同时下给两个人。”陶玉儿道,“中蛊之后,情牵命连,一方若蛊毒发作,另一人也会动情,听着逍遥快活,不过极伤身。”

    萧澜问:“会有何后果?”

    陶玉儿仔细观察了一番,觉得儿子似乎已经长大了,听一听也无妨。

    于是道:“蛊毒发作之后,便要行夫妻之事,若一次两次倒也没事,可纵情纵|欲次数多了,蛊虫越聚越多,接二连三轮着苏醒,那就……”陶玉儿抚了抚头发,看着萧澜,“你应当能知道为娘要说什么,不用再详细了吧?”

    可惜夫君去的早,否则这种事,难道不该由他教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