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上半学期的课都是公共课，选修课都是些可上可不上的。302的学习气氛算不上浓郁，就只有刘伟山老去图书馆，平时不怎么和孟辛他们混在一起，只有王一航请客的时候会给个面子去一趟。
孟辛和王一航都对此不太在意，但刘弦就有些看不惯了。他们平时也吃王一航的请客，但会时不时带些肉食回来给寝室的其他人打打牙祭，或者干脆直接请回来，有来有往的，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刘弦最不爽的是，刘伟山去吃饭，就真是埋头吃饭，吃完就走，全程不聊天，无交流。
真真儿，来蹭饭的。
这事儿他还没法说，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他不干这事儿，只是对刘伟山的态度越发不好起来。
“你们想不想进学生会啊。”王一航在外浪了一圈回来没忘记寝室的小伙伴，又带了一口袋烤串回来，刘弦闻到味道就汪汪汪地跑过去了。
刘伟山床上的蚊帐动了动。
低下三人都没注意，孟辛怕麻烦地道：“不想去，你想进？”
“你看我说你什么吧。为什么不进，我听说外联部挺好玩啊。”王一航把塑料袋扔给刘弦，“伟山睡啦？”
刘弦没答话，拿了一把排骨和牛肉出来，递给孟辛，也没理已经躺上床的刘伟山：“我无所谓，进不进都可以。啊，对了，余楚要进去么？”
这孩子攻略速度太缓慢，现在不知混没混上个脸熟，但他倒是和国贸几个男生约打了四五场篮球了，也把孟辛拉过去了。余楚貌似也挺喜欢看人打篮球，一场不落地看了，搞得场上的人特别激动。
刘弦算看出来了，这几个里面对余楚有或多或少有意思的，他要告诉人家自己要追余楚，估计马上遭到排斥。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我帮你问一下。”王一航给人帮忙是特别利索的，一手拿着串牛肉啃，一手就发短信。
刘弦有些忧郁地撸着串：“不过要进去还要竞争上岗吧？”
“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门叫后门吗？”王一航用竹签在空中点了点，跟教鞭似的，“今天我才和他们学生会的哥几个吃了饭，你以为进个学生会有什么？又没工资拿。”
他这么说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不少人来说，学生会里平台更高，人脉不再局限于同龄人里，得到能力锻炼不说，毕业找工作时这就是简历上的一笔资历。
刘弦感慨：“你这动作总是这么快。”
寝室门响了，随后打开，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石磊，过来突击查寝的：“三个人，还有一个呢？”
王一航指了指床：“睡觉呢。”
“我在。”刘伟山探出头来，石磊打了个勾，闻到烧烤的味道，“你们寝室又加餐。”
“来来来，我孝敬你的，你查寝辛苦了。”王一航和谁关系都不错，开玩笑地让石磊撸串，石磊拿了一串排骨，又到下一个寝室去了。
王一航仰头问刘伟山，“要不要来一点夜宵？”
刘伟山缩回去：“你们小声点，我要睡了。”
“明早是谁的课来着？”王一航想了想，英语课的老师不爱点名，刚好睡个懒觉，“第一二节我不想去，要是点名了，你们帮我答个到啊。”
刘弦应了，把王一航和孟辛剩下的烤串扫荡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洗漱了。
*
周六孟辛8点准时被闹钟闹醒。
他躺在床上缓了片刻才想起今天要去和徐简陪“刘叔叔”吃饭，慢腾腾地爬下床，坐在椅子上回神，片刻后拿了盒牛奶，一边喝一边放空大脑思考人生，等一盒牛奶喝完，他差不多也清醒了。
刘弦为了美人也每周六要自觉上课，两人收拾好又是一起出的门。刘弦瑟瑟道：“微积分真烦哇。”
周六上的是微积分，他上了自己的课不够，还要去别人教室上，刚好上课的都是一个老师，是个特精神的老先生，每次见刘弦都很和蔼，大约是觉着他对微积分的态度可嘉，上课还让他往前排坐。
上了半学期课的新生们也算了解一些学校生态了，孟辛道：“往好处想，他期末肯定不会挂你的。”
这倒也是，刘弦跟很多人一样，上了大学就松了那根弦了，学习马马虎虎，作业都还是抄孟辛的，期末挂科这事偶尔还是让他挺悬的，要能在老师那里刷个脸，让他少扣两分，也算好事一件。
于是刘弦高高兴兴上课去了。
孟辛感叹，这孩子也太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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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简怕孟辛不熟悉路，特意约在S大门口见，再一起去赴约。刘晟和徐简等在门口：“我这学期就要去学车，不然太不方便了。你要来不？我让我爸一块报名好了。”
“我准备寒假回去再学。”虽然是在和他说话，徐简却望着路那头，刘晟都不用往那边看，光看见徐简笑了，就知道孟辛来了。
刘晟也转过头去：“那算了，一个人学多没意思啊，我还是等以后吧。”
看到他们朝自己走，孟辛小跑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我是迟到了吗？”
徐简给他看看表：“没迟到，你还早了十分钟。”
那表在徐简手上，有着他人不知道的秘密甜蜜，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一眼，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气氛，也叫旁人感到难以插入。
刘晟道：“我们打的过去吧。”
客随主便，徐简和孟辛跟着他走就是了。顺着这条路没几步就是路口，来来往往的的士很多，刘晟一招手，就来了一辆。
他还没开口，徐简和孟辛就钻进了后排座，徐简问：“早上吃了什么？”
孟辛道：“牛奶啊。”
这就旁若无人的聊上了。
刘晟有点郁闷，只有自个儿坐在了副驾驶，和司机说了饭店名字。
后面已经完全进入了旁人勿扰模式，徐简问：“还剩多少喝？够喝吗？”
他不知道孟辛是早餐喝还是早晚喝：“下回我过去再给你拎一提。”
L大又不是买不到这么一提牛奶，这纯是徐简的关心，孟辛很受用，但也不想他每次这么麻烦：“下回我自己买啦。”
徐简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能记得才怪。”
刘晟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他们，这对话听起来不像朋友，朋友哪里会考虑得这么周道，在他看来，徐简根本就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孟辛，说兄弟倒更像。
或者是其他……
他不再看着后视镜，转而看向窗外。
*
因为堵车，刘德盛请客的地方是B市出名的特色饭店，周围更是堵，他们到得比预定时间晚了点。刘德盛早早就到了，他和徐逸私下关系很好，自是不会怠慢好友的儿子。
看到三个年轻人推门进来，刘德盛还热情地站了起来：“这就是徐简吧？”
先进来的是刘晟，徐简跟在后头道：“刘叔叔，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刘德盛微胖，一笑起来笑容可掬的，同为律师，风格上却与徐逸差别很远，“快坐，看看要点些什么。”
说完他又看向孟辛：“那这一定就是孟辛了。”
孟辛挨着徐简坐下：“叔叔好。”
“好，好，都好。”刘德盛笑呵呵的，等三人都点完餐了后又加了几道菜和饮料，“你们来B市还习惯吧？”
“B市挺好的。”徐简笑道，“就是太热了。”
刘德盛和他聊了几句后道：“大一的时候你们应该还没上多少专业课吧？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但你大四的时候可以来我的事务所实习。”
这是最好的选择，徐简也不推拒：“那就麻烦刘叔叔了。”
“不麻烦。”刘德盛看他对这一方面确实有兴趣，而且读了这专业，父亲又是这行的，以后也要走这条路，索性说起了他当年的经验。
徐简自己是早有考虑，像他们这种法学本科的学生大三就可以参加司法考试，他想尽早通过。
“我也准备大三就考，就算考不过也能提前适应一下。”刘晟附和道，显然他也是做过规划过，“反正迟早是要考的。”
“其实这样的把握还能大点，在学校里应试的学习效率是远高于你工作后的。”刘德盛说到这里感慨，“只有在学校里，你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学习，多学点东西总是没有错的。孟辛是什么专业的？”
孟辛道：“计算机的。”
“计算机啊……”刘德盛似乎思索了片刻，他也算懂行的，没以为孟辛学的是修电脑，“我朋友里也有不少做科技公司的，你如果要在B市实习，我也能帮你问问。”
“谢谢刘叔叔。”孟辛笑笑，没有接着聊下去。
因为他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他如今对未来根本没有想法，更不用说像徐简那样进行计划。当年高中拼命学习，他的动机很单纯，就是为了徐简。
到了大学后，没有这个动力了，他一下不知做什么了，就按部就班地上课。
刚刚听着徐简刘晟和刘德盛的讨论，他像个插不上大人谈话的小屁孩，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能拿着勺子搅着木瓜雪蛤。
都已经不是只要学习好就万事大吉的高中生了，没有人再告诉他们该做这本习题，该做那张卷子，期末一定要考上多少分。
他们必须要越来越多地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
孟辛放下勺子，无声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