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白蓁四肢僵硬,脑子一下没有转过来,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发问。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知道了什么?

他究竟想怎样?

晚风猎猎,夏天的风仍旧带着一点湿意,徐徐晚风撩起她海藻般漂亮的长发,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白蓁穿着一身蓝色晶片的礼裙,礼裙上的亮片闪闪发光,衬得她肌肤白玉无瑕,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

与跟傅钦寒在一起时素面朝天的样子相比,此时的她更像是塞壬湖畔的妖女,即使眼神无辜又澄澈,可她唇上那抹艳丽的猩红,刺得傅钦寒的心隐隐作痛。

为了躲避狗仔,庭姐有意让她晚点离开,走的也是工作人员通道。

她注意到后面有一些异响,发现狗仔队已经反应过来,准备跟上来。

助理开的车已经到了,可是面前的傅钦寒就如同一座大山,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庭姐之前问过白蓁她跟傅钦寒的渊源,可是被她含糊过去,此时看着傅钦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怀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扯了一下白蓁的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白蓁深呼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上了傅钦寒的车,迅速把车门关上,让庭姐离开。

“你先回去,放心吧!我可以处理好的。”

庭姐一脸焦急,想说什么,可傅钦寒不等她说出口,白蓁上车之后,就命令司机开车,将庭姐远远地甩在后面。

一路上,傅钦寒默不发声,白蓁一直注意他的情绪,发现他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白蓁跟着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白蓁也不打算主动去触这个霉头,只把头转到窗外,表面上是在看风景,实际上是在估摸着他究竟知道了多少真相。

他既然能在发布会结束后过来堵她,起码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不太确定傅钦寒是如何猜测的。

傅钦寒的脸就像是覆上一层寒冰,原本以为,他不说话,白蓁会惴惴不安,会想尽办法来向他道歉,说出自己有河苦衷,或者向他表示忏悔。

没想到此刻,她却一言不发,全程都看着窗外,甚至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做了,把他撂在一边。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犯的错有多离谱吗?

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让她的演艺生涯前途尽毁吗?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傅钦寒恨不得将她给掐死,以为他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一声不发,还是她以为她会对她手下留情?

傅钦寒此刻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他在考虑究竟该让她选哪种死法,才让自己可以卸下这心头恨。

车子很快就停下来,白蓁脸上一怔,就被傅钦寒从车上拉下来,带到了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香山别墅。

她不是已经卖掉了?难道他买回来了?

白蓁非常顺从,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就不要逞能,违逆他什么,因为这样不仅没用,还可能会激起他更深的怒火。

傅钦寒没有手下留情,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进了别墅。

大门“咚”得一声,重重地阖上,看着傅钦寒愈发深沉的表情,就如同海神波塞冬准备掀起惊涛骇浪的前奏。

傅钦寒已经失去了耐心,重重地放开手,将她掀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难道你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白蓁略微有些吃痛,脸上自然地浮起一丝嗔意,是傅钦寒熟悉的表情,让他一时有些恍然,但扫到她身上穿着瑰丽的蓝色礼裙,脸上是他感到陌生的妆容,被欺骗的痛感再一次席卷他的内心。

傅钦寒向来唯我独尊,在他看来,白蓁就算已经和他分开,但他仍然在内心有个角度坚定认为,她是他的女人。

于是他的女人,看不顺眼的东西,自然要全力抹去。

傅钦寒扯起一旁的纸巾,用力地在她嘴上,抹去那片烈焰红唇。

白蓁支吾着不停反抗,仍然被他压着抹掉口红。

白蓁拧过脸,残余的口红不小心晕染在她的嘴边,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委屈的表情,并不狼狈,反而有种海棠花被碾碎的美感,透着几分湿艳和楚楚可怜。

傅钦寒看着,果然觉得顺眼了几分。

白蓁眼里含着潋滟的水光,眼中尽是对他的不屈和抗诉,软软糯糯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却意外地让他消了一些气。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白蓁拍开他的手,觉得他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粗鲁,除了拍戏,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傅钦寒见她一脸不平,如此正义凛然地斥责自己的粗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呵!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

白蓁嘴角一撇,面若桃花的小脸非常不以为然。

“对!隐瞒身份确实是我不对,可是当初明明是你说的我们只是交易,你给我钱,我给你当替身,你可没说让我不准隐瞒身份,我也没有违背合同上的内容,你就不能这么对我!”

“巧言令色!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言善辩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白蓁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这么英明神武,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她的小脸微微扬起,露出光滑的下颔线,鼻尖粉嫩,五官精致明丽,语气透着淡淡的熟稔,又像是在撒娇。

她曾经研究过,这个角度,最能激起他的怜惜,每次她犯错,都会用这招来躲避惩罚,无往不利。

她又不是傻子,向来清楚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对自己才是最好的。果然,傅钦寒面色稍霁。

他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气息,稍稍捡回一点理智,长腿一屈,坐在了她的旁边,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仪表不凡,殊荣华贵的傅钦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啊!让我听听你是怎么狡辩的。说吧!为什么接近我?”

他无论怎么也想不通,既然她是个明星,更应该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是资源,而不是装作一副贫苦大学生的模样,来给自己当替身。

白蓁的行为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他想听听她是怎么解释的。

白蓁眸光闪烁,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替身系统的事,但傅钦寒现在明显对她有很重的防备,她随便编来的理由,他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她忍不住将双腿闭拢,双手撑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吐纳。

“既然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那你也大概知道,网上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我演技差,是票房毒药,我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把戏演糟糕的命运。”

她一提起这个,表情就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对于这部分,她的感情确实真的。

“于是有人建议我尝试体验式演技,也就是说真实体验角色的经历并且感同身受,演戏时情真意切了,演技就会有所提升。”

傅钦寒沉着脸听下去。

白蓁又看了看他的脸色。

“正好我接了一部戏,那部戏的角色就是关于一个替身的故事,所以……”

“所以你就千方百计接近我、欺骗我感情、把我当做锤炼你演技的工具人,最后再恬不知耻地运用到你的戏里,我说得对吗?”

她秀美微蹙,有些讨厌这样的用词。

“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难道我们从一开始不就已经明码标价,我接受你的援助,你把我当做替身吗?我们之间有何感情可言,就更谈不上用‘恬不知耻’来形容我了。”

傅钦寒眼眸漆黑,像一团化不开的墨迹,听到她说他们没有感情,有些怒不可遏。

“可你隐瞒身份来接近我,又做出一副爱我至深,非我不可的样子,你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她有些恼怒,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他的潜台词,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装着喜欢他,可他们之间本身就是交易,凭什么要求她真心诚意地爱上他。

“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是你混淆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像你希望的样子,对你言听计从,乖乖地当你的替身,把一颗真心捧在你面前,让你随意践踏?如果你觉得我骗了你的钱,那些钱我都可以还给你,可是如果说是欺骗感情,请问你对我付出真感情了吗?从一开始,你喜欢的就是周予诺,对我也不过是当做替身看待,你要我对你付出真感情,你又何尝对我付出过真感情?”

“还是说,如果我真的就如我表现的那样,是一个可怜的穷学生,难道我就活该被你用这点钱糟蹋我的真心吗?傅先生,请你扪心自问,这对我公平吗?”

傅钦寒盯着她略带薄怒的面容,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凝着一团郁气,让他想发又发不出来。

他一时语塞,想要喷薄而出的怨愤被她几句话给压了回去,让他郁结在心。

因为她说得没错,如果她只是一个穷学生,他并不会在意她的喜怒哀乐,甚至就算她真的爱上他,他也会不屑一顾,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地位就不对等。

他真的是为她欺骗自己感到愤怒吗?不是,比起被她欺骗,他更耿耿于怀的是她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爱他。

她收回了从前对他的那份温存,他不习惯了,于是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她,殊不知,他未对她付出过真心,心中另有牵挂,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来爱他呢?

傅钦寒紧皱眉心,眸色深沉,最终低呵一声。

“你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白蓁毫不犹豫,提起裙子,起身便走,没有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