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天,杀人夜。
瓢盆大雨从天际倾泻而下,打在芭蕉叶上,顺着叶面的纹路,砸落在地面上,溅起四散的碎泥,掩盖住呜咽嘶吼的哭声。
卷曲的芭蕉叶上稳稳的站着一个人。
说是站,其实更应该用浮。若真有人能在暴雨夜视物,就能看见此人穿了件宽大的黑红衣,几乎垂在叶面,看不出什么材质,斜斜打着的红伞覆盖住此人的面容。
此人与暗夜几乎融为一体,只能看见那只捏着伞柄的手。
白皙又清瘦。
若是再细细的看的话,便能发现雨点根本落不到伞面,似是隔了层无形的屏障。
白光从东边而起,转瞬似是条长龙,一股烟的钻到西边,那一霎那,映亮了整个夜空,向地面泼了道煞白的光,正正好的照亮着地面上的两人。
马车的轴坏了,直直的半滚在地面,车帘与泥土混为一体,雨和泥溅了地面上这两人满身,看起来弱小又可怜,实在不太像是任务目标。
“十……”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还没落地,红伞便急速坠落,直击地面上的两人。
几乎是瞬时,原本还在痛哭的妇人一跃而起,紧紧护住怀中的幼童,软刃从她的腰间抽出,“铿锵”一声,便同急速坠落的伞尖争斗起来。
黑红衣角掠过芭蕉叶,转瞬捏住伞柄,动作轻柔又缓慢的转动起来。
周围的风雨似乎静了瞬,那只白皙又清瘦的手持着伞柄,就这样,一提一拉中,凌厉的内劲带着风雨便砸在软刃之上。
妇人紧紧的抱着幼童,抵抗不住的退后两步,后背砸在树干上,巨大的抗力让她难以忍受的吐出口血来。
幼童哭了起来,满是污泥的小手紧紧的拽着妇人的衣襟,哽咽又小声的喊着:“娘,娘……”
“鬼面红伞。”
妇人抬眸看着眼前手持红伞的故人,苦笑一声:“四年,弹指一瞬。没想到,最后是你来送我一程啊。”
“十四堂主。”
“十四姐。”
两声重合,十四偏头看了眼身旁新跟来的搭档。
新搭档名叫归期,年纪约莫十二岁左右,长着张稚嫩的娃娃脸,便更显得稚气未脱。可他的面上也带着面具,面具更显幼稚,大大的嘴巴咧着,背上背着把狂刀,平白得给他这副面具上添了几分戾气与血腥。
妇人看着十四半偏过去的面容。
十四的面上涂着夸张秾丽的胭脂,几乎遮盖住她原本的样貌。
十四从小便生得极好。
十四岁的时候,便生得肤白貌美,一双清棱棱的狐狸眼又艳又冷。
不少“好美色”的堂主暗搓搓的想要对十四下手,最后,却全被十四取了性命。
妇人到现在,还能记得那时的场景。
十四一手持伞,另一手提起似串成葫芦的头颅,大喇喇的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又百无聊赖的看向闻讯赶到的阁主陌清,嗓音还带着稚气,却满是杀气:“凌虚阁的规矩,强者为尊。”
“阁主大人,我够资格当堂主了吗?”
妇人咬了咬牙,抱紧怀中的幼童,刚想退后一步。红伞便鬼魅的落于她的后角,彻底挡住她的道路。
十四扭过头,垂眸看妇人,过长的鸦羽垂落在她的面颊上,自然而然的显出几分无趣来。
她处于风雨中,却浑身干净又清爽。
可见,此人内劲究竟有多深厚。
妇人彻底不敢动了。
她俯首垂拜,行着凌虚阁的礼,恭敬道:“十四堂主,霜叶叛出凌虚阁一事。霜叶认错,愿跟十四堂主回凌虚阁接受处罚。”
“只愿十四堂主能饶我儿一命。”
霜叶话一落地,她怀中的小儿似是受到了惊吓,哭闹了起来,抽噎的拉着霜叶的衣襟:“娘、娘……”
无人应他。
小儿似是往日泼皮惯了,愤怒的扭头望向十四:“坏蛋…”
小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霜叶紧紧的捂住口唇,她的嗓音带了些恐慌:“十四堂主,小儿年幼……”
霜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十四缓缓蹲下,面无表情的看向幼童,霜叶心下一惊,又听见十四慢吞吞道:
“手拿开。”
霜叶下意识的松开手。
幼童的面容上都是污泥,唯独瞪着一双满是恨意的双眸,恶狠狠的叫嚣着:“混蛋,我要…杀了你。”
十四看着他的眼眸,又将视线移到他里衣上绣着的图案,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唇边不自觉的带出抹笑来:“杀我啊?”
十四话音落地的那一瞬,红伞鬼魅般的钻进她的掌心,伞面轻而缓的贴近幼童的面颊,她的语调慢悠悠的:“小崽子,看在你娘救过我的份上,我教你件事儿,没有能力的时候,要懂得隐忍。”
“不然,就是我先杀了你。”
滚雷再次从天际炸开花来,刹那的白光倒映出幼童惊恐的眼神。
红伞被十四收回,她直起身来,看向归期,嗓音一如既往的慢吞,瞳孔又深又沉:“我保她。”
“你有意见吗?”
归期的头揺成拨浪鼓,赶忙退后两步,讨好的笑了起来:“十四姐,我没意见。”
他苦恼的挠了挠头:“十四姐,那阁里的处罚怎么办?”
“十四堂主,阁里……”
风雨砸在霜叶的身上,湿透的黑发紧贴在她的面容上,她使劲的咬了咬牙,伏首跪拜:“十四堂主,我愿意跟您回去,保您不受阁内的处罚。求您,保我儿的安全。”
十四的眸光从满面惊恐又怨恨的幼童上移开,又望向霜叶,眉眼不自觉带出了些讽意:“霜叶。”
她的嗓音清棱棱的,但是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的带了些恶意,听得人心下一惊。
“你该不会以为,你都判出凌虚阁四年了,凌虚阁才过来处理你吧。”
“你身上的蛊虫,谁替你维系的。”
“你恐怕自己也一清二楚吧。”
霜叶交叠的双手一颤,错半拍的望向十四黑又沉的瞳孔,那些刻意遗忘的往事不自觉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十四没有替她解惑的好心,视线扫过归期,笑了下,慢吞吞的说了句,带了下不屑和轻蔑:“阁里的处罚?”
“那算什么东西?”
红伞再次撑开。
霜叶的视线下意识的追随着十四的身影,瘫软在原地,不自觉的抱紧怀中的幼童,眼底带出几分迷茫,喃喃自语着:“娘错了,真的,错了。”
暴雨初歇,天边只剩下细小的雨点,甩在城池上方,带来些细微的冷来。
十四提着红伞落步于一座普通宅院的上方,俯视着看据点,似乎在看一串铜钱。
四四方方,压着无数人的生死。
十四刚迈出一步。
鬼魅般的黑衣人便团团围住宅院正门,俯身行礼:“十四堂主。”
“阁主有令,请您去四方堂。”
四方堂,受罚地。
十四眉眼轻微的弯了瞬,似乎听到多么好笑的事情的一样,转悠着将伞柄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又从右手转到左手上。
伞面轻巧的在空中转了一圈。
周围人战战兢兢,红于颤着手,俯身行礼道:“十四堂主,阁主说此任务事关重大,还请您不要任性。”
十四把玩着手中的红伞,忽听此话,眉眼轻微弯了瞬,嗓音慢悠悠的,带着股难言的恶意:“红于,我感觉任务应该归你才对。”
细雨砸在红于的眼睫上,他的瞳孔皱缩瞬,瞬时便理解了十四的含义,面色倏地苍白起来。
霜叶?!
十四恶劣的笑了下,手中的红伞倏地飞出,刚垂落在伞面上的细雨却被瞬时穿破,急速的狂风席卷而来。伞尖并不是杀人的武器,却在她的手里,发挥出凌厉的杀意和血腥。
仅此一招而已。
闷哼声响彻整个宅院。
十四百无聊赖的垂下手中的红伞,望向立在屋檐上方的两人,嗓音慢悠悠的,不甚恭敬的望向左边的男人:
“阁主,您也在啊。”
陌清带着面具,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传了出来:“十四,任务未完成,理应去四方堂接受审判。”
强劲的内力向十四逼近。
轻柔平和的乐调如同四散的湖水,慢悠悠的包裹住整个宅院。
蛊虫。
归期年龄尚小,就算内劲浑厚,也承受不住蛊虫驱动后的毒力。他难以忍受的扶住胸口,吐出口血来。
十四用内劲按压住身体内的蛊虫,抬手捏起伞柄,完全将伞撑开,她轻笑一声:“审判?”
细雨凝结成水柱,随着紧闭着的伞面直冲向陌清。
十四面无表情的看着水柱,嗓音蓦然发狠:“你算什么东西?能审判得了我?”
琴箫凭空而出,抵挡住细雨水柱,两两僵持在半空中。
归期忙看着十四,嗓音急切:“十四姐,这是咱们公子。”
公子?
十四这才将正眼放到阁主身旁的男子身上。这人身量虽极高,但处处都很是普通——黑衣、面具 ,普通得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到那种。
但这又是极不同寻常。
凡是沾过人命的,身上都带着股外敛或内敛的煞气或血腥。
而这人周身什么都没有,寻常的普通。
但刚才抵抗住红伞那一击的琴萧,正正好的捏在这人的两指之间。
十四敛眸看他。
两年前,凌虚阁突然冒出位公子。
没人见过公子真正的面容,更没人窥过公子的习性。
只听说,公子专门研究过十四的武学。
十四抬起眼帘斜斜的看向公子,她体内的蛊虫不停的游动着,啃噬着她的经脉,连带着她的胸廓都急速的起伏着。
十四咽下口中的血腥味,伸出手封住自己的经脉,一手提起归期背后的狂刀,嗓音平淡无波:“不知公子是否见过十四这招?”
十四立在半空,狂刀几乎有她一半高度,显得她整个人弱小又可怜,却偏偏甩起刀的动作又快又狠,转瞬便达到公子面前。
公子顿在原地,快速的后退,又在刹那间出现在十四的身后,一手按在十四的肩膀上。
蛊虫的催动声越来越快,十四伸手拽住公子的手腕,身子往后仰,直接将狂刀甩在公子的身上。
雨顺着血砸落在地面。
“哐”得一声,狂刀与琴萧僵持起来。
十四一手撑起手中的红伞,划破脖颈上的鲜血,她的血一经碰过伞面,便凌厉的刺向公子。
公子顿了下,视线移到十四的手腕上。
她的肤色白皙,碰撞和划痕放在上面,都显得青紫又肿胀。
她会不会很疼?
他忽而想起,
凌虚阁的传言,十四的血可伤万物又可治万物。
他盯着十四的手腕看,不免速度慢了半拍,被伞柄狠狠刺入胸廓,无意识的闷哼一声,错半拍的看向十四。
十四用刀勾住公子的衣领,按耐住蛊虫发作而沸腾的血液,嗓音慢悠悠的:“怎么?想喝我的血?”
细雨虽小但缠绵,它将溢满宅院的鲜血冲洗干净,唯留下汩汩的水流,静静的淌在地面上。
十四抬眼看向陌清。
阁里早有传言,中原这边的阁主并不会武功,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是站在房檐上,一动不动。
十四勾起公子的衣领,另一刀对准陌清,童真似的歪了下头,嗓音散漫又狂妄:
“阁主大人,强者为尊哦。”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流放三千里》或《夺君妻》
全员火葬场,双方自我攻略《流放三千里》
假安静沉稳真怂得一批大小姐x假浪荡真纯情爹系少年杀手
琉双十四岁那年是全上京最羡慕的姑娘。
她出生优越,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出自簪缨世家,同父同母的兄长琉谨年仅十四便一举成名,夺得少年探花,未婚夫是当朝五皇子。
琉双的日子是一眼望到头的顺遂与富贵。
直到家里住进来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妹岁莺。表妹楚楚可怜,惹人心疼,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衬得琉双更加刁蛮任性不可理会。
琉双没太在意。
直到琉双撞破表妹同未婚夫的私情。
琉双:没事,再换个未婚夫,也行。
又一次,琉双撞破表妹同小将军的私情。
琉双:没关系,她同小将军也不怎么熟。
又一次,琉双撞破表妹同太子的私情。
琉双:小事小事,呵呵。
最后,琉双撞破表妹同兄长的私情后。
琉双:不是,兄长脑子没问题吧?他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啊?程家妹妹从小体弱多病,一心都挂在了兄长身上。
她决定同兄长来一次好好的谈心,却不知怎得背上了杀人的罪名,被流放到蛮荒之地。
琉双疯狂解释不是自己的原因,可无人信她。
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
流放到洛城时,快被侵犯的那一刻,琉双突然觉醒了。
她是一本万人迷里面的女配,作天作地,刁蛮任性,活该被流放,活该被□□,活该被进青楼,活该被人侮辱致死,扔进乱葬岗。
觉醒后,夺命一刻。
琉双看见乱葬场给小狗埋坟的带着佩剑的中年大爷,哭喊起来,半跪着爬到大爷身边,抱住他的大腿:“爹,爹,爹,救救女儿吧。”
见色起意的一群人搓了搓双手,嘿嘿笑着:“大小姐,你爹怎么可能在这儿?你爹可是当朝丞相……”
琉双抖着腿,哆哆嗦嗦却极为坚定道:“不,我是捡来的,这真是我爹。爹,爹,爹,你不要我了吗?”
大爷终于被她拉得不耐烦了,转身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面容,挑眉看她:“不是,你看我,能有你这么大个的女儿吗?”
琉双傻眼了。
那家的少年郎弯着背,手跟个枯树皮一样,邋邋遢遢,穿着年近半百老爷子才会穿得衣衫啊。
乘昼出任务,觉得好玩儿,便扮成了个大爷,他出完任务,正给自己活着的爱犬挖土埋坟,遇见一乱七八糟的姑娘。
姑娘穿得破旧,脸上全是灰,可怜巴巴的抱住他的大腿喊爹。
这声爹喊得太亲切了,乘昼都以为自己多出个闺女。
可真把这姑娘给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了个祖宗。
阅读指南:
1、本文没有坏人,只有立场不同的人。
2、全员火葬场指得是女主的父母、兄长、未婚夫。偶尔也有受过女主恩惠的小将军、表妹、太子,但这三个只会后悔,后悔完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3、男女主双洁双初恋,两人都感觉对方超爱自己,没了自己活不了,然后故作扭捏。
《夺君妻》
臣夺君妻/强取豪夺/女非男c/男二火葬场扬了/男主前期意气风发少年郎后期疯 恋爱脑,女主端庄有礼大家闺秀娇软大美人
付谣少时喜欢过一个人。
谢家小公子谢景煜会为她奉香拜佛,会为她点上三千花灯,也会为她放上全城烟花。
他们青梅竹马、双向暗恋。
幸好付谣同谢景煜生来便有婚约。
后来,付谣的皇后长姐死了,崔家为巩固皇后之位,决定送付谣进宫。
付谣不愿,她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可是,那一夜,谢家被判了谋逆,男子流放,女子被收为军妓。
付谣看着灵堂上跪着的谢景煜。
她转身入了宫。
八年来,付谣除了无子外,老实本分的行着皇后之责。
一次宫宴,付谣见到了这几年来风头最盛的鬼面将军。
他戴着面具,据说面上全是刀伤和烧伤,眸光冷冷扫来。
付谣手中的茶杯一晃,她愣神的看着早已转移视线的将军,苦笑低头。
谢景煜回来了。
可是,付谣没想到会有一天,谢景煜发动宫变,夺了帝位,俯跪在她的身上,眼里露出毛骨悚然的暗光,嗓音嘶哑:
“娘娘,臣肖想您许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