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水性,小星双眼冒光。
“阁里的人都叫我小白龙。我一个猛子可以扎到湖底再打个来回。有一次我划船来竹轩帮阁主拿东西,一时匆忙忘记把船拴牢,那天风大把小船吹走了。姐姐,你猜我最后怎么回到阁里的?”
凌采薇笑着摇头,他拍着胸脯骄傲的说:“我最后游回岸的!”
凌采薇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小星水性这么好,为什么不游回去,反而留在这里陪姐姐挨饿?”
小星毫不犹豫回答道:“阁主让我照顾姐姐,就是饿死也不能离开。”
“那小星帮姐姐一个忙,一会姐姐去湖里捉鱼,如果突然不见,你要去水里拉我上来。”凌采薇不想饿死在这儿,只有靠山只山,靠水吃水。虽然小星看起来水性比她好,不过她怎么能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去冒险抓鱼呢!
小星坚持要下湖,被凌采薇坚决制止。她用那碗白粥里仅有的米粒捏成一个个团子,里面放了她随身必带的迷药。又把一个床单缝成口袋,把米团放进去。
小星在她眼里跟弟弟一样,也就没有避讳他。她脱下外衣,只穿中衣,头发束成一个发髻,光脚走到平时泊船上岸的水台上。
“姐姐。”小星不放心的叫她。
凌采薇虽然怕水,更怕饿死。
如果今天再不想办法,明天她就没力气下水了。如果南荣烈把她忘在这儿十天半个月的,她就要啃竹子。
虽然小星说他水性好,关键时刻可以游回去搬救兵。但是如果他也饿了三四天,怎么还有力气下水?
遇到困难千万不要拖,想到办法立即行动。这是凌采薇的一贯作风。
先解决五脏庙的饥荒,再想办法离开这儿。南荣烈想困住她,还得费些功夫。
凌采薇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把脚伸进水里试探水温。六月天阳光充足,烤的人有些冒汗,但湖水的温度还是较低。凌采薇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她记得渔叟训练她各种技能时,曾经说过:对你狠心的人,不一定是害你。师父墨尘烟当日相逼,才换来她今天的无所畏惧。
她浮在水中,两只手在水里撑开口袋,妄想让湖里的鱼自投罗网。
小星站在水台上指挥她:姐姐这边有鱼,又跑了。去那边、快去那边。
凌采薇在水中拽着口袋绕着竹轩转了一圈,终于体力不支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爬上水台。
小星把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给她裹上。接过她手里攥得紧紧的口袋,不用看就知道没有收获。
小星想笑又不敢笑。姐姐长得美,心也好,就是这个捕鱼的技术不咋地。
凌采薇看看空空如也的口袋,一边擦头发一边尴尬的冲着小星嘿嘿干笑了两声。
她从小生活在大漠周边,哪里和水打过交道!唯有的捉鱼经历都是和南荣烈在小溪边浅水里。面对这样一片湖水,她有些无能为力。
小星被她皱起的眉头激发出男子汉的情怀,他像个大人一样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姐姐不急,我帮你。”
他夺过她手中的袋子,扑通一声扎进湖水里。
凌采薇想拦他,那个身影却已经消失在水中,只剩下一圈圈水晕慢慢扩大。
小星果然没有打诳语,就在凌采薇担心他时,小星像条欢快的小龙窜出水面,两手里紧紧抓着一只大鲫鱼。
那条鱼好像知道命不久矣,疯狂的摇头摆尾。凌采薇开心的拍手叫好,小星把鱼放进装了水的木桶里,爬上岸。
凌采薇把身上的披风给他裹上,姐弟两个终于不怕饿肚子了。
小星果然是南荣烈培养出来的能手,不仅会捉鱼还会做鱼,凌采薇在吃了两天的鱼,终于等来了南荣烈。
月光下,他脸上的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他竟然如她第一次所见,戴上了那个久违的银面具。
小星满心欢喜,开始从船上往竹轩卸粮食、蔬菜、水果。
凌采薇不知他今晚是那个邪恶的铁血阁阁主,还是身份尊贵的太子。
南荣烈见到他朝思慕想的人已经醒过来,人也没有饿瘦,反而被湖上的野风吹的肤色更加健康,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
“我师父呢?”凌采薇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为什么把她扔在这儿,这么多天不管不问,而是关心墨尘烟的安危。
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点燃的火苗上,他的心瞬间化成灰烬。
南荣烈选择不理睬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直接回书房。
凌采薇追上去,挡住书房门口:“你师父呢?”
南荣烈冷冷的瞪她一眼,推开她,进了书房,坐下来研磨,准备写信。
凌采薇站在他身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从窗口投进来的光线全被她挡住。
“南荣烈我在问你话。别以为你戴了面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做过!我师父呢?”
面具的确是最好的伪装。南荣烈脸上痛苦的神色全被面具遮盖,她只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凌采薇,本王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应该是问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这么天不管你差点饿死你?当然,你还应该问本王什么时候放你走?这么多问题可问,你为什么偏偏问这一个?你师父打伤了你,本王费尽心血才把你救活,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南荣烈越说越激动,站起身两手拍在金丝楠木的书桌子上,探过身体逼视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的凌采薇。
凌采薇第一次被他问的无路可走。她翕动下嘴唇想要反驳他,可是,隔着一张面具,她反而觉得他不再是那个有太多牵绊的太子,面前的男人如果只是铁血阁阁主该有多好。
她一时忘记反驳。怔怔地望着只隔咫尺的南荣烈。
刻骨的思念整日折磨着南荣烈,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再不是梦里的虚幻,他控制不住双手捧住她的脸,忘情的吻了下去。
她的唇还是微凉,却又如从前一样甜蜜。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终于吻住了她。
他知道她会嫌弃,会看低他,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